从王宫里出来,那往日里还端着的男人突然像是被丢进了江河大海里的鱼儿,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春儿,春儿……”田辟疆看着前面走着的女人,心里的感觉如同开了花儿一般,忙不迭的唤着前头的那道身影。
“大……辟疆……你小声些。”钟离春听着那一直在身后唤自己名字的人,步子突然一顿,转过头去盯着他几乎是恶狠狠道。
今日出来,田辟疆算是微服,她也不曾打算让他显露身份,免得被人惦记。
“春儿!”然而,田辟疆一听到钟离春这么唤自己,却是更加喜笑颜开了起来,目光里都闪烁着雀跃与欢喜,“你刚刚唤寡……我什么。”
“你虽是出来了,却也当注意自己的身份,莫要如此随意。”钟离春乜了他一眼,语气里带了几分警告。
对于橪橪的那一句她不来,但是得让田辟疆出来的话她很想拒绝,然而到了最后却是无可奈何。
那个丫头若是让她随意出来了,还不知会闹腾成什么模样,别的事儿倒好,就一个……怕她之后遇到危险。
虽然师父之间有规定,出师之后便不再相干,相逢亦是陌路,但是对于橪橪……钟离春想,既然只是她一个人出山,橪橪还是得回去骊山的话,那么她就终究还是自己的师妹。
那她……就还得管束着她,更有责任保护着她。
“既然是出来了,便是抛却身份,你方才都唤我名了,难不成还不许我唤你春儿?我们二人应当以平常夫妻相称呼。”田辟疆却根本不吃钟离春这一套,眸子闪了闪,乐不可支道。
“你当真是……”钟离春瞪着他,那句“不可理喻”几个字终究没有说出来。
“快些走罢,春儿。”田辟疆嘿嘿一笑,在四周有已经有几双眸子看着他们的情况下,一手拉起钟离春,颇为欢乐的往稷下学宫而去。
“你这般拉着我,到了稷下学宫……是唯恐他们不知道你大王?”钟离春的手被田辟疆拉着,眸子里的神色一点一点的变得幽深,缓缓道。
她去了稷下学宫几次,加之从来没有掩饰过身份,如今的稷下学宫人人都知道这个丑陋的女子是当今的王后。
好在钟离春没有半分架子,到了稷下学宫之后便当真是同众人开始议论时政,讨论治国救世之道,也让众人少了许多拘束,一来二去也是平等相待。
然而,便是再怎么平等相待,一国王后突然带着一个男子出现在稷下学宫,而且这个男子还牵着她的手,但凡是有点儿脑子之人便会晓得这个人是谁。
如此一来,田辟疆需不需要隐藏什么还有什么必须?
“这……”田辟疆兴冲冲的步子一顿,皱着眉头望着钟离春,再望了望那拉着的手,最后似乎下了某种决心一般,“既然如此,那我留拉到稷下学宫前松开罢。”
“你……”田辟疆呼吸一窒,原本想要训斥的话,在看到他脸上那么一丝丝计谋得逞的愉悦之后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最终只能够暗暗的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便任凭他去了。
钟离春想,自己便是能够在稷下学宫以一敌百,到了田辟疆这儿却是没有半点儿用武之地。
“走罢。”田辟疆心里说不出的得意,拉住钟离春的手更加加大了几分气力,他不可能会放开了,哪怕是不得不放开,那也一定要走到最后那一步!
田辟疆心里琢磨,只觉得自己如今越发的喜欢钟离春了,有她在身边的感觉同他曾经认得的那些女子都不一样!
旁边的是他齐国的百姓,从他身边走过之时,一个个都会转头过来瞧上一瞧……那些目光里带着的是鄙夷。
鄙夷?
田辟疆眸子一闪,他们眼里的神色算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田辟疆根本就忘记了钟离春现下显露在众人面前的面容是如此的丑陋,而他却依旧不改原本的面容,虽是没有华服在身,但是那一身的气度,却是怎么看都与旁边的女子不搭的。
田辟疆心里郁闷,只觉得那种鄙夷的眼神让他如同卡住了鱼刺一般难受,吞咽不得,又吐不出来。
“莫要理会任何人的目光。”对于田辟疆此刻的心思,在他左右多看了几眼之后她便是明了了。
但是她其实……早已经习以为常。
“春儿……”田辟疆呼了一口气,刚准备说什么,但是当目光落到钟离春的脸上时,心里的想法却又变了。
鄙夷就鄙夷罢……横竖鄙夷之时他陪着她一起受着,这样子的鄙夷,总比那什么惦记和欲望的眼神要好不是?
总归是,没有人和自己争!
这么一想,田辟疆整个人的心情又恢复到了出王宫时候的那个样子,脚下的步子都觉得那叫一个轻快。
“到了。”然而,不等田辟疆从这开怀的状态中回复过来,他手心里的手却没有任何预见性的抽了开来。
田辟疆一愣,下意识的去抓,缺只扯到了一片随着钟离春的动作也离开的衣角。
“春儿,这不是还没有到稷下学宫吗?”田辟疆撇了撇嘴道。
“前方转角便是。”钟离春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从他那无处安放的手上一晃而过,忍不住暗暗笑弯了眉眼,语气却是格外的客气。
“啊?啊……前面就到了啊。”摸了摸鼻子,田辟疆有些讪讪的道。
钟离春冷笑一声,哼道:“你莫要告诉我,临淄城里的稷下学宫你会不知道在哪儿?”
“怎么会,怎么会,我就是觉得……觉得还可以……”田辟疆搓着双手,目光里带了几分闪烁。
他就是觉得还可以再牵一会儿的,至少等到到了稷下学宫门口之时再松开那也是不迟的。
“快些罢,里头的人估摸着都侯着了。”钟离春哪里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既然知道又怎么可能给他有机可乘的机会,看了他一眼之后,加快了步子朝前方的转弯处而去。
田辟疆摸了摸鼻子,虽是无奈,却也不得不加快了自己的步子。
待得他跟着钟离春进了稷下学宫,看到那些侯在当下的人时,突然有种后悔的感觉……他当初是如何想的,居然会让钟离春置身于这么一群男子之中高谈阔论?#####求评论,求收藏,求月票……求订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