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验身嬷嬷已然这么说了,老夫人也不好推拒,只得命人将三小姐梅诗音与四小姐梅如瑾请出来。
梅亭嘉淡淡一笑,这才带着两个妹妹跟着验身嬷嬷走进了正院用来休息的三玄居。
姜婉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内心十分不甘心,可是身侧的姑奶奶却好似失了声一般根本不言语。
她想了想,索性心一横也跟着迈步要进去,却被生得雌雄莫辩、声音浑厚的嬷嬷拦住:“伯府小姐验身,旁人莫进!”
姜婉大窘,只觉得侍立的下人们都在笑话自己,一时间红了脸也红了眼,根本不敢抬头。
老夫人见姜婉居然自己行动也有所不喜,但是毕竟是娘家来的小姑娘,她便向着姜婉招手道:“婉儿回来!这是我们顺毅伯府的表小姐!”
原本拦下姜婉的嬷嬷却没什么反应,毕竟就算伯府正经的嫡小姐也比不上成国公府小姐的一根头发丝儿,何况只是个表小姐?
三小姐梅诗音先是红着脸走了出来,随后便是四小姐梅如瑾。
老夫人见两个孙女的神情,便知道她二人验身是过了。
想来也不意外,毕竟是伯府娇养着的小姐,她二人又不似梅亭嘉是嫡长女总受些无妄之灾,自然浑身光滑无疤。
老夫人的心也提了起来,她望向三玄居紧闭着的门,想来现在便是梅亭嘉在验身了,那么一会儿也就出结果,她需得好好想想如何把婉儿推出来。
就在此时,管家梅三远远地道:“启禀老夫人,庆王的车架快到门口了!”
第30章 不止老夫人,就连几……
不止老夫人,就连几位守在门口的太监嬷嬷都是脸色一变。
为免梅大小姐跟庆王求救,宫里的皇后娘娘是特地打听过,赶在荀臻忙政务的时候才打发人来验身,可没想到庆王殿下还是来了。
老夫人看了姜婉一眼,暗示的意味十足——她倒是忘了自己的二孙女被遣回来时还有一个罪名便是勾引庆王,眼下她居然想要姜婉去吸引荀臻的注意。
姜婉领会到了老夫人的意思,顿时也紧张起来。
老夫人令梅三去迎庆王,然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三玄居,期望快些出结果,最好是庆王一进门,便听见那验身嬷嬷宣布结果。
结果倒还真如老夫人设想的那样,庆王自门口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与此同时,三玄居的门也开了。
梅亭嘉面无表情地从里面走出来,让老夫人心提得很高,这个表情估计就是被发现了伤疤。
验身嬷嬷紧跟着也出来,她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看得老夫人一怔。
“嬷嬷,将结果说一说吧!”见验身嬷嬷不开口,梅亭嘉冷笑了一声道。
验身嬷嬷看了看梅亭嘉,极不情愿地开口道:“三位小姐都是冰清玉洁白璧无瑕。”
白璧无瑕这四个字把老夫人震惊得忘了反应,怎么会这样?
姜婉定力不足,更是直接便惊叫出声:“这,这不可能!”
她这一嗓子,梅家小姐们都是一脸不满地看着她,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一声清咳,嗔怪地瞪了姜婉一眼,才勉强开口道:“那,那自然是……”
“极好”二字还没说出口,庆王人就到了,身后还跟着不少士兵。
“把他们统统给本王拿下!”荀臻冷声下了命令,兵将们一拥而上,将宫里来的嬷嬷与太监们抓了起来,有试图反抗的当场打晕。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直姿态很高的验身嬷嬷有些腿软,她胆怯地看着一眼脸色极其不好的庆王,行礼道:“奴,奴婢给庆王殿下——啊!”
请安的话都没说完,夏放的巴掌到了,他练了多年武,就这么一巴掌直接打得验身嬷嬷摔倒在地,久久不曾回神。
别说是被抓住的宫里人,伯府上下一时间都没能回过神,倒是梅亭嘉先反应过来,刚要屈膝行礼,便感觉男子的手将自己扶住。
“全部送去慎刑司。”男子的声音清冷,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决定了这些人的命运。
“冤,冤枉啊!”反应过来的宫人们立马开始哀哀地喊冤,一点都看不出方才那趾高气扬的模样。
验身嬷嬷也有了反应,她肿着嘴含糊其辞地搬出了皇后,以期望庆王能够手下留情。
不过她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自皇后二字从她嘴里说出,夏放便冷着脸又补了两脚,这才准备将这一票宫人押走。
梅亭嘉见状,连忙开口道:“慢着。”
夏放非常识趣地听了未来女主人的话,停下了脚步。
梅亭嘉转过头去对着荀臻盈盈下摆道:“启禀殿下,我房中倒是还有一些人,烦请庆王殿下替小女带回给皇后娘娘吧!”
荀臻顿时想起赵医女给他传的信。
信上用极其欣赏外加敬佩的语气绘声绘色地向他描述了他的准王妃实行了什么样的绝妙计划,彼时的庆王殿下正带着隐隐作痛的伤口咬牙切齿地看着。
只是放下信,荀臻发觉自己的满腔愤懑根本无处诉说。
倘若被人得知,自己会代一个女子疼痛留疤,那么恐怕连累着梅亭嘉也会陷入险境,因此除了他的皇兄,荀臻根本无法将这件事宣之于口。
想来想去,庆王殿下也只能再三祈求自己未来的小王妃不要再用这种苦肉计。
见荀臻居然陷入沉默,梅亭嘉蹙起眉,难不成这位殿下居然还想让自己带着皇嫂的眼线嫁入庆王府么?
这时,荀臻终于回过神来,对着梅亭嘉点头:“那便依你。”
说着,他又叫起来一队内侍,将宫中送来的宫嬷嬷与宫婢全都抓了出来,那艳若桃李的春桃也在其中,但是庆王殿下根本没分给这个美婢一丁点眼神。
待得夏放将验身嬷嬷并其他人一同带走后,荀臻才望向了早已瑟缩不已的老夫人。
“老夫人,今日之事你为何不拦着那起子奴才?”
老夫人内心叫苦不迭,且不说她并没有太多的心思阻拦,即便是她有,她如何能与皇后的人抗衡呢?
只是身为伯府当家人以及准王妃的祖母,老夫人心知自己并不能这样说。
老夫人陷入了沉默,姜婉却没体会到姑奶奶的为难,直接开口道:“王爷请不要怪罪姑奶奶,那毕竟是皇后娘娘的人啊!”
在姜婉想来,即便是一开始庆王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也会询问一下自己是何人,那么她便顺其自然地可以在庆王心中留有一丝印象。
来不及阻止姜婉的老夫人心一凉,果不其然,下一刻她便听得荀臻开口道:“原来是碍于皇嫂的面子啊!那么本王亲自拜托老夫人,护住你的孙女本王的王妃,不知老夫人能否接受?”
老夫人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来。
荀臻又是一笑道:“亦或是老夫人需要本王把话说得再清楚一些,本王只认梅亭嘉,她平安顺遂地嫁入庆王府,顺毅伯府便是本王的岳家,倘若她有任何闪失,那顺毅伯府于本王不过是一门罪人!”
庆王殿下的语气听着是云淡风轻,甚至还能感受到他在笑,但说出的话无疑不让顺毅伯府的人浑身一寒。
老夫人更是受不住地往后一仰,被方嬷嬷扶住了。
荀臻说完这段话后也不等老夫人给他回应,便又回身将梅亭嘉拉住,低声道:“你跟我来。”
梅亭嘉只得被他拉着一路离开了旁人的视线,眼前的庆王殿下才停下来。
“殿下有何事非要避着人说呢?”有些狼狈的梅亭嘉忙整理自己的衣裳首饰,颇有些不满地道。
荀臻看着容貌姣好的少女,心中又是悸动又是无奈,只得开门见山地道:“以后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儿了!”
梅亭嘉手上的动作一怔,随即便明白,定是赵医女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庆王殿下。
对于赵医女的行为,她倒没什么情绪,毕竟赵医女本就是庆王的人,她当初告诉这位赵姑姑自己的计划时便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只是梅亭嘉没想到,庆王这第一句话不是责备也不是嘲讽,竟听起来像是关心。
她已然忘了自己上一次被人关心是什么时候了,哪怕是在伯府最受器重的时候,也无人对她表露过这种情绪。
梅亭嘉低下头,有些冷情地道:“多谢庆王殿下,不过小女现在的情况您也是知道的,我不怕疼。”
“可是我怕!”荀臻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更是让梅亭嘉怔愣,“我怕你受伤,因为你受伤的时候我会疼。”
第31章 待得老夫人在方嬷嬷……
待得老夫人在方嬷嬷与姜婉的搀扶下回到寿康堂,发觉东厢房竟然已然是人去楼空。
老夫人心中涌上一丝古怪,偏在此时姜婉又怯生生地开口道:“没有姑奶奶的命令,表妹就这么搬走了,是不是不太好啊?”
姜婉不说话倒还好,一出声老夫人便想起今日她接连犯蠢的模样,不由得皱起眉。
面对老夫人姜婉格外会察言观色,一看老夫人不悦,她立刻低眉顺目地道:“是婉儿失言了。”
一见姜婉露出这种近似于卑微的神色,老夫人的心一紧,蓦然便想起自己初初嫁入侯府时,娘家人在这座府邸卑躬屈膝的模样,顿时便不忍心接着斥责她,只挥手让她回房。
老夫人躺在了床榻上闭起了眼睛,半晌忽然狠狠地拍了一下床。
经过这么一遭,她与嘉丫头是再度离心,眼下离大婚只有一个月,能不能把梅亭嘉的心暖回来还未可知。
方嬷嬷端着一碗补汤走了过来,刚要开口让老夫人喝汤,却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臂差点将汤弄洒。
“你去嘉瑛阁让嘉丫头过来一趟!”
方嬷嬷应声道:“奴婢知道了,这补汤老夫人记得趁热喝。”
老夫人不耐地摆摆手,方嬷嬷便退下了。
刚一出寿康堂,方嬷嬷的脸便垮了下来,刚出了那一档子事她根本不好意思上嘉瑛阁的门,可是又无法违抗老夫人的命令,只得硬着头皮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梅亭嘉却点头了。
祖孙俩再度同坐一室,心境却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老夫人破天荒地将所有下人都遣了出去,只留自己与梅亭嘉独自相对。
“好,好个嘉丫头,好个庆王妃,你当真是好心计。”老夫人迫不及待地冷笑一声道。
梅亭嘉垂眸道:“祖母的话,孙女听不懂。”
老夫人眉眼一厉道:“你听不懂?好,那祖母便一一说给你听好了!
那些宫人本是皇后娘娘的人,倘若没有她们传信,皇后娘娘不会认定你身上受伤然后派人来给你验身!你用了什么手段骗了皇后又骗了我,还要我接着跟你细说么?”
梅亭嘉听着老夫人这控诉的话,竟是细细地笑了:“祖母,你大约是记错了,孙女没有欺骗过您,孙女不是告诉过您,我没受伤么?”
老夫人顿时语塞,梅亭嘉的确对自己说的是没受伤,可老夫人却以为她是搪塞推脱不敢承认。
梅亭嘉似是想到什么一般,又补充道:“倘若祖母是其他什么人误导了,那也不该怪在孙女头上吧?”
老夫人被梅亭嘉说得有些恼羞成怒,她确信这个孙女分明就是故意,可是却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半晌她才开口问道:“你敢让我盘问春樱么?”
梅亭嘉抬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鬓发,然后开口道:“祖母开口孙女自然遵从,只是方才春樱被张姨娘叫走,孙女不知她这会儿有没有回来。”
老夫人皱起眉,并没立刻反应过来嫡出小姐的二等丫鬟为什么会被一个姨娘叫走,但是当她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联时,看向梅亭嘉的神情里多了一丝忌惮。
梅亭嘉站起身道:“如果祖母没有别的事情,孙女便先回嘉瑛阁了,孙女的嫁衣可还没绣完呢!”
老夫人气得直咬牙,忽然她对着梅亭嘉的背影道:“你这是半分后路也不留了?得罪了皇后娘娘又想与娘家撕破脸,难道庆王会钟爱你这样心机深沉的女子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