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念力这玩意真存在的话,当下仙台师团师团长无疑可以用念力把部下的脖子卡断,以这位师团长心中沉重的压力以及澎湃的心潮,他或许还能多杀几个也说不定。可惜,仙台师团师团长只是个普通的地球人,所以他用杀人的目光狠狠瞪着副参谋长,用那种长官压制下属的特有语气说道:“之所以在阵前枪毙俘虏,就是让对面的北洋军知道,他们进攻失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结果。”
仙台师团师团长实在是不能说的过多,方才那通炮拦截北洋军后继兵力的炮火已经消耗了仙台师团一半以上的炮弹储备。海军的火炮关然大,只是双方一来联络不畅通,召唤的炮弹到底会打到北洋军头上还是日军头上也是两可的事情。二来陆军部与海军部之间传统的矛盾也决定了仙台师团师团长根本无法指挥海军。
面对这样的现实,仙台师团师团长必须在陆军部的下一个命令到来之前尽可能的控制局面。强杀战俘不怎么光彩,按照仙台师团师团长的观点,只要能够有效恐吓北洋军,使得北洋的进攻稍微缓和一下,仙台师团师团长认为自己可以承担这点子罪名。
副参谋长对师团长的解释并不太能接受,“阁下,这方法能起到作用么?如果我方只是在这里固守,完全没有必要采取方才的措施。”
一听“固守”两字,仙台师团师团长再也忍不住,“八嘎!”他怒喝道。
从崂山仰口撤退的时候,仙台师团嘴上无论怎么宣传这是要去攻打日照,攻打日照的目的是为了更好打击人民党。这话是必须说的,只是从师团长到下面的军曹都不相信。结束战争远比发动战争更困难。至于体面的撤退,除非获得了胜利,否则是绝对不可能的。
“恭送”日军从仰口撤离撤退的工农革命军手中没有鲜花,即便日军的舰炮在尽力实施火力掩护,工农革命军的火炮与子弹也在尽力杀伤日军的殿后部队。在仰口打了五六天,每日遭受着无休止的炮击与枪击,损失了上千官兵后,日军夹着尾巴逃上军舰。无论怎么美化都不可能让日军相信这是一场胜仗。
夺取日照也带给了日军少许兴奋,陆军部给仙台师团发布的命令很简单,“固守”。陆军部对占据日照之后的行动并没有明显的预案,但是傻瓜都能看明白,一个师团深入中国大陆,遇上人民党的部队就必死无疑。日军把日照这座空城里面能搜刮的都给搜刮了一遍。好日子没过两天,数万北洋军就攻了上来。青岛战役的失败,九州师团几乎被全歼的事实给仙台师团师团长带来的心理压力重如泰山。
方才北洋第四军第一波攻击就击破了日军的阵地,完成“固守”任务的可能性大打折扣,这不能不让仙台师团心理上的恐慌感觉远大于兵力损失带来的实际作战能力下降的感受。杀死战俘也是师团长想舒缓自己心理压力的一个做法。
仙台师团副参谋长大概能够明白师团长的想法,副参谋长对阵前枪毙战俘的反对,并非针对师团长。北洋军来势汹汹,副参谋长担心枪毙战俘很可能引发北洋军激烈的报复心理。日本军队以地区出身来组建部队,目的之一就是希望部队因为地域因素能够提高凝聚力。复仇心也是凝聚力的一种。看到老乡战死,总能给日军部队更多战斗下去的理由。可是看师团长当下气急败坏的样子,副参谋长也知趣的闭上了嘴。日本军队中等级制度森严,据调查,人民党麾下的工农革命军采取“官兵平等”。日军在研究的时候是大为嘲笑的。因为日军无法想像,如果没有等级高地,怎么能够让军队顺利营运。副参谋长也是大肆嘲笑者之一,他自然不敢逾越日军的“规矩”。
可副参谋长的担心明显是有道理的,外面突然响起了炮弹划破空气的尖啸声。光听声音就能确定,北洋军又对日军开炮了。仙台师团师团部中所有人马上就紧张起来,前线的汇报转眼就到了,“师团长阁下,北洋军又开始冲锋。”
步炮集合是非常重要的作战方式,听到北洋军在炮火掩护下开始进攻。仙台师团师团长二话不说大步走到指挥部掩体下的望远镜那里。果然,在望远镜中,看到北洋军青色军服组成的人流再次向日军阵地扑了过来。
吴佩孚即便没有人民党的作战能力,他也不是无能之辈。此次进攻还是分左中右三路,可这三路好歹吸收了上次进攻的经验。至少在路线上三路北洋军进攻时候更加有序。北洋军没有工农革命军那么肯浪费那么多炮弹实弹射击,无法构成弹幕进攻。吴佩孚采用的是非常原始的方式,通过气球观察,确定日军阵地上大概的射击区域。炮火纷飞,弹片四射,好歹能影响一下日军的作战。北洋军靠的就是一股子悍勇,踏着上次进攻时北洋兄弟的鲜血划出的道路向日军发动了勇猛的进攻。
日军也吸收了教训,重机枪随即开始猛烈射击。北洋军也随即卧倒,利用李恩菲尔德步枪的高射速实施还击。日本人的重机枪可靠性明显不如李恩菲尔德步枪,北洋的集中射击打掉了一部分重机枪火力点,另外一部分重机枪却因为机械故障停止了吼叫。在日军火力减弱的这一瞬,趴在地上的北洋军站起身开始了冲锋。
对北洋军的悍勇,日军明显估计不足。方才刚进攻失败,北洋军立刻组织起了下一次进攻。枪杀战俘的恶果就显现出来了。枪杀战俘固然缓解了日军的焦虑,也让日军轻松下来的神经无法立刻紧张起来。更通俗的讲,“杀气泄漏”之后,再次凝聚的速度没有那么快。枪杀战俘既然没有能够打掉北洋军的士气,那就只可能激发北洋军誓死一战的决心。
第一线的日军不得不挺起刺刀与北洋军作战,北洋军三路进攻上次只突破了左路一处日军阵地,这次中间与右路两路进攻得手,都杀进了日军的一线阵地。黑色军装和日军与青色军装的北洋军顷刻就混战在一起。枪声,吼叫声,刺刀碰撞声,惨叫声混在一起。
两支北洋后续部队立刻开始跟进。仙台师团不得以再次用炮击阻止北洋军的后续部队。只是这次限于炮弹问题,日军再也没有能够如同上次一样实施猛烈的炮击,而是力求能够更加准确的实施射击。对两路援军实施炮火打击。
吴佩孚没有重蹈覆辙,原本“进攻受阻”的那一支北洋军后方突然间涌出大批北洋军,而一开始进攻时有些缩手缩脚的部队猛的一改原先的模样,站起身迎着日军猛冲上去。他们对面的日军因为旁边的一线阵地被北洋军攻入,心里面有些动摇。被正面的左路北洋军一鼓作气杀入阵地。左路后面的北洋军后援部队趁势潮水般涌上日军阵地。
日军炮兵正按照固定诸元进行射击,一眨眼之间,北洋左路就冲进了日军右翼阵地,他们再调整射击诸元已经来不及。大批的北洋军就已经杀光了日军一线阵地的日军,开始向着二线阵地突进。
吴佩孚得到了消息后,恶狠狠的吼道:“胜负就在于此,炮兵把炮弹都打出去。”北洋军的炮兵把立刻向着日军阵地把炮弹一股脑的打了个干干净净。
北洋的炮弹还算是有效的打乱了日军二线三线阵地的交通,杀伤了不少日军兵力。飞扬的烟尘影响了日军观察,北洋军呐喊着继续向前猛攻。
日照正在兴建的港口地区是一大片平地,在这片大平地上没有太多可以当作依托的地方。突破了日军的正面后,北洋军部队向前向前。如果是工农革命军的话,至少是训练有素的英法德军队的话,此时最好的策略莫过于让开敌人的锋锐,让他们直接冲进来。防御一方调动兵力组建一个口袋阵。在派遣部队堵住缺口之后,口袋阵依托重机枪等火力对侵入的敌军实施包围歼灭。至少不久前结束的马恩河战役中这种战法多次被交战双方使用。
可北洋也好,日军也好都没有这么高的军事修养与素质。日军怕被北洋军切入阵地后割裂联系,仙台师团师团长命令各级部队一定要挡住北洋军的猛烈进攻,并且部队开始逆袭。
吴佩孚练兵极严,部下即便怕死,也不敢违抗军令。而且北洋军“以勇气胜”的传统尚且还在,遇到日军的逆袭,北洋军也勇敢的冲上去与日军死拼。一支支黑色军装与青色军装的部队在战场上奔跑,交战乃至肉搏战的范围逐渐扩大,随着日军的炮兵沉寂下来,吴佩孚命令麾下北洋军第四军两镇部队全部投入了战斗。整个战场如同大锅般沸腾起来。使用步枪的战场,在敌我双方混在一起后,渐渐变成了肉搏的修罗场。
10月10日,在郑州的陈克得到消息,“经过血战,日照的仙台师团已经从日照登船撤退。北洋吴佩孚部占据了日照。向中央询问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如何行动,看似选择不多。要么允许吴佩孚留在日照,要么派部队把吴佩孚干掉。陈克批示道:“当下截断日照与其他地区的交通。同时联系吴佩孚,询问他愿意不愿意接受我方的医疗支援。他把部队送到我方控制区,我方可以对其进行医治。”
吴佩孚能把日本人打跑,却没能把日军歼灭在海滩上。想来北洋军也伤亡惨重。陈克知道吴佩孚这个人很凶猛,镇压二七大罢工的刽子手,吴佩孚也是榜上有名。如果是比较聪明,而且比较体恤部下的指挥官。到了这个时候,也会就坡下驴,自动走人拉倒。不过吴佩孚要是一定想学张灵甫。陈克也不在乎对这位新出炉的“抗日名将”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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