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里山路,这三十一标到底准备走多久?”部队晚上休息的时候,章瑜等人却不能休息。大家对着地图在仔细研究。人民党一天行军接近50里。现在距离英山县不过30多里地。本来按照计算,部队距离敌人只有40里地的距离。根据侦查部队传回来的情报,真正的距离比这个远。湖北新军昨天一天在山道的行军居然不超过十二里。
章瑜不在乎湖北新军到底走了多远,这东西他在乎了也没用。他想知道湖北新军怎么可能一天只走十几里地。山路再不好走,也不至于慢到这个程度。
“我觉得事情可能有如下几个因素。第一,湖北新军的服装不对。”政委鲁正平说道。两支部队距离不超过50里,工农革命军的侦察部队几乎是倾巢而出,加上以前收集的消息,对于掌握三十一标的具体情况方便了很多,“山里头冷,湖北新军出发的时候穿的还是夏天的衣服。不早早的驻扎,他们受不了。”
这个理由对工农革命军来说是非常容易理解的,同志们出发的时候带着行军被子,营地没有准备临时敞篷。只是找了尽可能背风的场所。在冷飕飕的山风里头,每一个人都紧紧裹着被子,有些战士干脆把自己全部裹在被子里头。人民党经过针对性训练的战士尚且如此,部队对于各种野外宿营的方式都进行过训练,湖北新军他们不可能比人民党更加注重这些实用型的技术。
北湖新军很传统的使用了新军帐篷,这样的结果就是每天安营的时候都要支帐篷,行军前还要收起来帐篷。光这个时间的消耗就很大。除了安装拆卸帐篷之外,行军的时候运输这些沉重的辎重物资,行军速度能提的上来就怪了。
“第二,他们也没太多适合驻扎的地方。”鲁正平说道。
山里头可不比平原,平原上随便都是可以驻扎的地方。山道上不可能提供给上千人同时休息的宽广场所。就算是有这种空旷的场所,山风也能把你吹死。工农革命军的部队现在沿着山道分成了好多驻扎的小区域。战士们裹着被子在山道上休息,这已经是军事效率与身体健康的最佳方式。至少“适合休息”的区域大了很多。树下,石头背后,或者干脆就裹上被子靠着山岩休息,方法可谓充分发挥想象力。而这些部队若是住了帐篷,那就完全不用考虑军事效率问题。
鲁正平分析的很好,与会的其他干部都很赞同。章瑜听明白了三十一标为何这么慢腾腾的理由之后并没有放松下来,他冷着脸说道:“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什么时候和三十一标打,我们不想和他们打硬仗。打硬仗咱们吃亏。”
三十一标有两千多人,工农革命军只有一千一百人,兵力上,装备上,都是三十一标有着巨大的优势。章瑜认为自己已经下了战斗的决心,真的距离敌人不过是一天的路程,战斗迫在眉睫的时候,章瑜却感到自己对战争的准备远远不够。至少距离绝对能够胜利的标准来说,章瑜还差的远。
无视章瑜的紧张,政委鲁正平问道:“到底是采取白天战斗的模式,还是采用夜战的模式?”
战斗前已经有了作战计划,当时情况不明,同志们当时也没能拿出最后的决定。现在距离敌人这么近,终于可以确定采用那种解决敌人的战斗方法了。
每个人指挥官的心理压力都很大,这个选择决定了一千一百工农革命军战士未来的命运。甚至决定了整个根据地南线的战局发展。每个人都希望能够获得一次决定性的大胜。不过战争开始前,没有人能够保证胜利的必然性。
看没人说话,鲁正平说道:“我建议还是白天作战吧。我们部队能够更好的行军穿插。和敌人争夺各个制高点的时候,也好打些。再说,部队夜战训练还很不够。仓促采用夜战的话,未必是好事。”
与会的军官们听了之后都点着头,章瑜心里头觉得一阵懊悔,其实鲁正平方才所说的分析章瑜私下与鲁正平商量时候总结出来的结果,但是章瑜本人却因为患得患失没能率先提出。现在听鲁正平条理清晰的分析了占据,包括章瑜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种选择几乎是唯一合理的选择。就因为这个选择很合理,才有一个根本无法绕开的地方,即便是湖北新军三十一标落入了包围,他们只要咬着牙死命抵抗的话,那就需要好几天的时间才能彻底歼灭三十一标。
“敌人的抵抗精神到底能有多强,同志们怎么看。”章瑜问道。
“管他们怎么抵抗,把他们彻底压倒干掉就行了。”只要不牵扯战役设计层面的东西,下头的干部们就活跃起来。人民党到现在为止,每一次战斗都是刀对刀枪对枪,采用刺刀见红的方式最终解决了战斗。从打围子开始,到后来诸多战役。每一次都是有最后短兵相接的战斗。特别是合肥战役中,歼灭黎元洪部就是如此。部队为了能够限制黎元洪部的行动,消耗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准备了很久。最后彻底解决黎元洪只是最后的那一次大冲锋而已。
章瑜看自己也没有别的选择,他大声说道:“那就这么办。”
部队晚上8点多睡下的。到了早上三点半左右,所有部队都被叫起来。干部战士们吃了早饭,接着就得到了消息,部队全部放下行李,轻装前进。这个命令的意味大家都很清楚。最后的战斗终于要打响了。部队上下都兴奋与不安起来。
天色还黑着,在少数的火把照耀下,政委和指导员们开始进行最后的动员。为什么要打这一仗,大家分析的很清楚。如果部队固守安庆城,在湖北新军舰炮与步兵攻击下,部队受到的损失肯定会很大。只要歼灭了湖北新军的三十一标,那么湖北新军由于缺乏人手,而且受到了心理上的震动,他们就再也不敢打过来。这是最基本的解释。部队的战斗都打了不少仗,更是开过不少的会。这些解释大家都能明白。
解释完了战役思想设计,剩下就是作战决心的动员。“我们主动打出来,反而损失小。如果说咱们不适应在山里头作战,湖北新军的那些人更不适应。发挥部队敢战的作风,敌人肯定不是咱们的对手。”
人民党不讲虚的,在对部队的战士们说了大实话之后,部队的士气很快就提高起来。在天色微明的时候,部队抛下了除了军用装备之外所有的其他装备,向着敌人方向开始进发。
英山仙地貌被成为“三山夹两河”。英山全境以中低山为主,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说。北部大别山主峰天堂寨,向东北延伸,构成了云峰顶、石鼓寨、五峰山、黄梅尖等一系列山峰,再向西分支为三大山脊,夹着东西两条河流,贯穿全境,构成由北东向南西逐渐倾斜的地势。最高点天堂寨海拔1729米,最低点船形垸海拔90米,高差1639米,平均坡度17°。
这种地形地貌非常适合打游击,工农革命军的同志自然是非常清楚的。就因为训练有素,所以工农革命军觉得未免清楚的过分了。整个英山地区的山道数量多,即便是侦察部队费了极大的力气,在没有当地百姓配合的情况下,除了官道之外也没能摸透多少道路组成。
陈克从来没有向同志们透露过“后世历史”的问题,所以同志们自然不知道英山县也是“革命老区”。他们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英山这个地方太穷。这也是实在没办法的事情,由于缺乏土地,英山固然是要冲所在,但是整个地区穷的要死。
英山是块红色的土地,曾孕育出一大批卓有成效的仁人志士。清代主审和珅贪污大案的刑部尚书金光悌,辛亥革命元老傅慧初,对孙中山确定“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提供确切依据的西伯利亚调查专员王孰闻,民国时期曾组织营救“七君子”的上海律师公会会长李次山,继周恩的来任中的共中的央军委书记的傅维钰,继朱德任南昌卫戍司令、公安局长的彭干臣等,在中国历史舞台占有一席之地。黄埔军校一、二、三期学员中,英山籍人数居全国首位。英山是革命老苏区,早在1927年就组建中共的党组织,1931年建立苏维埃政权。红四方面军从这里西征,红二十七军在这里组建,这里是红二十八军游击根据地,又是红二十五军长征的起点,千里跃进大别山的刘邓大军,将英山作为主要军事通道,在此迂回鏖战,红军时期造就师级以上领导干部22人,在当时仅18万的人口中,为主力部队输送子弟3万多人,牺牲7000余人,被称为“血染红土三尺深”的红色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