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排骨身板的螳螂男打扮的很特别,不伦不类地留了一个伟人的大背头,把自己尖突的脑门露了出来,原本想烘托一下自己的睿智,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褪了毛的小鸡屁股,皱巴巴的,干瘪没有肉。他穿着一身中山装,上面的风纪扣扣得紧紧地,因为身形太瘦,中山装显得极其肥大,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穿了根竹竿在晾晒衣服。螳螂男自我感觉非常良好,既然要运动,要游行,就是要闹革命,闹革命就要有闹革命的样子,所以包装一定是要有地。
只要穿上这身行头,不就是革命浪潮中的中流砥柱么,为此,蟑螂男对自己的小团队下达过严禁的命令,中山装你们可以穿,但大背头不可以留,因为只有我这样的领袖才能留这么深沉的发型——这不是原则问题,这是革命是否成功的问题!
此刻,蟑螂男站在街头流浪狗经常撒尿的墙角处,挺起鸡胸双手叉腰,做出伟人指点江山的姿势,老气横秋对神秘人说:“你安心啦,既然收了你的钱我就一定会帮你做事的,上一次那是个以外,没想到那个该死的探长那么狠毒,不开口就狠踹我一脚,到现在我一吃大米胃就痛,顶穿他的肺呦,一定是他搞坏了我的胃!”
神秘人语气冰冷:“我不需要听你说那么多借口,上一次的事儿,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你要是还给我办砸了,别说你的胃疼,我让全身都疼!”
“晓得啦。我们这些年轻人除了讲正义以外也是讲义气地嘛,你别看我们成天只是搞个游行喊个口号,也是很累哩。需要组织,沟通。煽动,还需要随时掌握敌情,这些都需要花钱,不跟你们想得那样简单,所以嘛。你给我的价码绝对是物有所值!”
“我不管那么多,我只知道拿人钱财,给人消灾,既然有人把你介绍给我,我就暂且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语气还是很冰冷。
螳螂男有些不爽,情不自禁地放弃了伟人的姿势,抖动着腿道:“你不要再里吧嗦了,怎么说我唐家三少也是造反世家出身的精英,我地爷爷造清王朝的反。我的老爸造国民党地反,轮到我当然要造这些洋走狗的反啦,为了伸张正义追求真理嘛。我之所以为你要钱其实也是为了积攒运动经费,造反有理革命无罪。这才是我追求地大无畏精神!”
听着对方义正严辞的吹嘘。神秘人心中暗骂,去你妈的。人家都是越造反越穷,你们祖孙三代是越造反家里越富,运动经费都花到你们家的汽车洋房还有高级马桶上了,要是不知道底细的话还真被你给蒙住了。
“记住,一定要给我办妥,要不然,嘿嘿…”神秘人眼中射出摄人地光芒,伸手像抓豆腐一样,在坚硬的墙壁上抓下一大块砖头,“就会跟它一样!”握在手心变成粉末。
粉身碎骨么?螳螂男心中恶寒,我靠,这家伙会变戏法?这要是抓到身上,骨头还不被抓碎了,心惊胆战中不仅对自己的工作又多上了一份
“那个,没问题,我们是讲信誉的嘛,你就等着听好吧,我会把自己压箱底的绝技都拿出来,一定要把姓高的探长推下台,呵呵,妈的,他敢踹我,这次我一定要报仇雪恨…要是没什么的话,我就先走了,拿了钱就要马上给你开工喽!”螳螂男心道,此地不宜久留,谁知道这鸟人还会发什么疯。
蟑螂男离开,过了一会儿神秘人从黑暗的巷尾出来,街道上萧瑟冷清,不时有人从这里匆匆走过加入见面游行地队伍。一路看中文网首发
神秘人嘴角勒出一丝冷酷的笑,抬头看看阴沉的月色,几股残缺地乌云悬浮在冷月的周围,压抑着它铅色般地冷辉,周围冷风徐徐,很有一些凄风细雨前地沉闷感觉。
大少爷真是料事如神啊,远在英国就能掌控事态的发展,这才是真正地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看起来姓高的这一下要有大麻烦了,人可以傻,但不可以笨,谁让你一开始没站好位置呢,对于你这个毛头小子来说,这条官路并不好走…想和雷洛联起手来跟大少爷作对,那真是自寻死路!
神秘人微微仰头,但见他面容冷酷,眼神冰冷,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杀气,他不是别人,正是陈志超手下的得力干将,原先的镰刀帮帮主——香江杀神,铁猛!
如果自己是高战现在又该如何拆招呢?铁猛不禁想起了大少爷在电话里给出的答案。
不,不会的,要给大少爷才准的话,这姓高的也太厉害了,不可能,这世界上只有大少爷才是真正思维缜密智勇双全的不世枭雄,他姓高的只是一个运道好了一点的流氓,他根本没有资格和大少爷相提并论!
就在铁猛思忖的时候,螳螂男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行动。搞游行就要会煽动,能够做到嘴巴一开,队伍就来,用激情的语言来控制人们的思维,让大家凝聚起来,情绪波动起来,在这几点上螳螂男做得很好,他声情并茂的演讲,他言行举止中所涌起的无限正义,还有他煽情的,做作的,老狼望月般凄惨的呼唤,很快就调动了大家参加集会游行的积极性,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都不会埋没了他“造反家族”的良好声誉。
于是,在以螳螂男为首的一伙人的带领下,尖沙咀市民们搞起了集体大游行,第一天,五百人,第二天一千人,到第三天的时候已经达到了三千多人,大家一起高唱着:“无惧末路,不畏穷途,咬紧牙关,绝处寻生路….”奋勇向前。
乔治.伦敦处长已经给高战打了很多个电话。最后一个电话用恼火的,失望的,决对不能再容忍的语气。督促高战尽快把事情解决,希望不要再在电话里听到市民们永无休止的投诉。更希望这次大规模地游行影响到其它区域的稳定…自己已经很伤神了,上面港督都已经发脾气了,说这个区域治理无方,可能的话责令他立马换人,他是看在彼此友情地面子上。才再三容忍他愚蠢的行为,上一次是这样,这一次还是这样,只有上帝知道,自己是多么地重感情,而他又是多么的无可救药,也许他真要考虑一下港督的提议了,未来探长换人,也不是不可能….
高战回答是。我知道你已经为了我们的友情付出很多,但请不要忘了我们合作时的欢乐时光,所以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只需要一点点时间,一切都会搞定!
乔治.伦敦地脸色在电话的那头一定很难看。因为高战听到了他愤怒喘息的声音。
“亲爱的高。你在威胁我吗?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你一定是打错了算盘。上帝是站在我这边的,就像他眷恋文明厌弃野蛮一样,他选择了我…希望你能弄明白现在自己的处境,冲动是让人犯错的魔鬼,我是处长,而你只不过是我手下的一名探长,不管我们以前有过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该忘记地就应该去忘记,上帝是不允许有人把脚伸进去同一条河流的,水在流动,一切都在变化,所以你的威胁对我毫无意义!”
“哦不不不,亲爱地处长先生,你一定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个很习惯沉默地人,所以绝不会说出什么流言飞语,让那些嚼舌头地人死去吧…我这人只是很念旧,我知道你已经为我背了很多黑锅,你又不是食堂里的厨子,是不应该老背着黑锅跑来跑去,为此我感到万分地抱歉,并请求你的原谅…不管再怎么变化,我们之间的友谊还应该很好的保持下去,毕竟朋友难求啊,尤其像我们这样患难与共的朋友…为了我们各自的利益,也为了尖沙咀的稳定,我一定会歇力而为的,所以请你拭目以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精彩的答案,当然在这之前我还需要你无私的支持——请赋予我调动消防局和防暴队的权力好吗?”
乔治.伦敦沉默了片刻,最后的回答是:“哦,上帝可以作证,就此一次,下不为例!”
高战放下电话,把张世杰叫进来道:“你去消防局和防暴队两个部门跑跑,通知他们随时待命!”
张世杰一听这话直抓头皮道:“探长,虽然你的名气很响,但那两拨人马可不是好调动的,局里头的规矩,没钱难办事儿!”
高战一笑,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后靠在老板椅上,道:“你就告诉他们,想赚钱跑快点,要不然会有人打断他们的
张世杰:“不会吧,战哥,这样说的话,他们的腿还没断,我的腿倒先断了!”
高战阴森森一笑:“放心吧,哑巴会跟你一起去的!”
张世杰吐了吐舌头,那可是个超级牲口啊,有他在能当飞机大炮用,关键时刻还能当盾牌!
老山东带领的防暴队最近很吃香。香港局势最近很乱,外面大陆在搞大跃进,反右倾,台湾在搞直选搞台独,九龙之前出现的大暴动,还有大小帮会的厮杀。老山东高兴啊,防暴队在警局里跟别的部门不一样,像便衣,军警到处都可以随便收黑钱,自己部门呢,妈的,只有在出事的时候才能赚一些外快,所以在他的花园别墅还没有头绪之前,他真希望香港越乱越好,越乱自己就越有的捞!
当张世杰和哑巴一起来调兵的时候,老山东很拽逼地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把处长下发的调令放在一旁,当作没看见似地,爱理不理地呲着牙咧着嘴,拿手指头搓着牙花。
过了半天才抬头道:“不好意思,今天吃了韭菜,卡的牙缝难受,你是那个谁谁谁呀,防暴队最近演练很辛苦,大家苦水太多,难以调动啊!”
张世杰:“我知道你们辛苦。可现在那边的情况很紧张…”
“很紧张就不能再拖了嘛,救兵如救火啊….”老山东一个劲地搓手指头,心说。你怎么就不上道呢,只要给钱就给你出兵啦。奶奶的熊,究竟是我没说清楚,还是你太傻!
张世杰鼓足勇气:“高探长他说,您要想发财就赶快行动,要不然就…”
“就什么?我倒想知道他一个新扎探长有什么能耐。我老山东怎么说也在警局混了五六年,什么狠话没听过,防暴队是老子的,老子说不动就不动,谁也管不着,就是处长亲自来了,老子还是这一句话,奶奶地熊,敢吓唬我。毛都没张齐….”
话音没落,哑巴上前就把他从椅子上拎了起来。
老山东身材也算高大,可在哑巴跟前就没得比了。想要挣扎却挣扎不开,于是大叫:“大胆。无礼…你想干什么。放,快放开我!”
哑巴不理会他。强硬地把他拎到一旁,然后抄起他坐过的椅子朝地上就开始猛砸。
老山东傻了,开始还以为对方要动手打自己,可现在却砸起了椅子,于是凑到张世杰身边说:“他在干什么,是不是个神经病啊?”
张世杰耸耸肩:“他只不过是在执行高探长下达的任务!”
老山东不屑地撇撇嘴:“操,什么狗屁任务啊,非要砸老子地椅子?”
“哦,就是拿椅子打断你的
“什么?”老山东差点跳了起来。
再看哑巴已经找好了家伙,粗大地椅子腿拿在手里,狰狞地朝老山东走来。
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既然老板吩咐了事情自己就一定要做,说打断他的腿,就绝不打断他的胳膊!
砰地一声,他用椅子腿把桌子砸了一个窟窿,老板教的,试试力度,这才好下手嘛。
老山东的眼睛都直了,心说,这砸到腿上不是断腿,是断命啊!
急忙摆手道:“壮士莫动手,我老山东就喜欢结交你这样高大魁梧地朋友!看在你的面子上,要出兵没话说,谁让我这么豪爽呢,哈哈哈!”老山东一边打着哈哈一边笑了起来。
奶奶的熊,还是武松说的好,今天打不到老虎,那就明天打,只要不下景阳冈,就还有老虎打,关键是保住自己的命,保住了命才有机会打老虎嘛,做人绝不能逞一时之气….
搞定了防暴队和消防局,高战下令整个尖沙咀区域全部戒严,在主要出口路段和交通要道处设立路卡障碍,绝对不允许游行的队伍把事态扩大。
一时之间,防暴队员带着头盔持着盾牌,后面准备好了催泪瓦斯和烟雾弹,排成整齐的矩阵拦在游行队伍们的路段前面。
在他们旁边是同样严阵以待的消防兵,坐在消防车上,摆好水龙头,他们主要负责在人多地时候,用高压水枪把游行的队伍冲开。
眼看情况是越演越烈警局的调兵遣将惊动了马金龙和跛豪。
两个大佬暗中一合计,看起来不像是对方我们地,这游行示威的队伍猛啊,看起来高探长屁股个还没捂热就要下台喽,谁让你不识抬举外带捞钱那么黑呢,这就是你活该得到地报应啊!
高战不失时机地,非常感性地给马金龙和跛豪打了一个招呼,只说自己要进行小规模地军事集合,针对这些不让人耳朵根子清静的游行示威,自己必须做些什么,但放心,不会有太大地冲突,跟以前的一样,让他们千万不要担心,该干什么还干什么,马照跑,舞照跳,双方交情这么“铁”,尖沙咀的政策五十年不变,绝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两个大佬暗笑,操,你他妈都火烧眉毛了,还装作俅头子这么硬朗,真是死有余辜啊。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心情跑马和跳舞,估计跳楼还差不多,哈哈哈!
黑色的夜淹没在纷乱的喧嚣中,人们在黑暗中咆哮,咆哮对生活的压抑,咆哮对不平等的愤怒….游行的队伍渐渐变成一条长龙,举着拳头,喊着口号,在凄迷的夜色中快要撞向前面拦截的防暴队,很多人都在等待着,那一撞击而冒出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