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晴正相顾两无言,对着从操场上一群操练的男人发呆,门锁“吧嗒”一声响了,回头一看,慕安之和金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两个大男人手里大包小包拎着,当然了,绝大部分是容颜的东西。
容颜依旧保持双手扶着窗台,站在原地发愣的姿势,久久都没动一下。
“你们在干什么,不知道马上要下雨了吗,打雷时,是最忌讳站在窗边的。”金子手里拎着两个袋子,为眼前两个女人的无知,惋惜的摇了摇头。
容颜还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没反应过来,依旧怔怔看着他,并如他所愿的,两眼露出茫然的无知。
“啊。”秦晴也跟着发了会愣,等愣完,想起什么似的,忙一拍后脑勺,笑着迎了上去,“金老师,我帮您拿。”
金子摇摇头,朝其中的一间房走去,“不用了,这些粗活男人做就可以了。”
“唉……金老师您真绅士。”秦晴红着脸追了进去,“还是让我来帮您一起吧……”
房门内,秦晴那丫头献媚和紧着嗓子的娇羞声,久久都不曾消停,看样子,那丫头是打定主意要把金子吃到肚子里了。
想到这些,容颜不由扬唇笑了笑,这一笑,引来身边人的主意,他好奇的看着她,“笑什么?”换句话说,是有什么事这么好笑。
容颜抿抿唇,等抬头看他,已经敛起笑意,“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笑了,我有笑吗,没有,我没笑。”
男人听着她不打自招的承认,不以为然的扬扬眉,“我还以为你刚才在假想挑拨离间成功了,而沾沾自喜呢。”
容颜的脸,再次,刷地下又红了,这男人心思到底多深,人品到底有多好,怎么什么事都瞒不了他,看来,下次再说他坏话前,还是要先掂量掂量。
今天的晚餐,很丰盛,看着眼前七八个荤素搭配得科学,又有营养的菜,容颜的下巴差点当场就掉了,这就是自称十指从不沾阳春水的人,在人品爆发后做出的产物。
爱情果然是伟大的,能让一个向来只知道动嘴,不知道动手的人,在顷刻间变成一级厨师,容颜在心里想。
“金老师,您尝尝糖醋排骨。”秦晴娇羞羞的夹了块排骨放到金子碗里,这已经是她不知道第几次夹菜给金子,尽管金子的碗里已经毫无空隙,她依然努力寻找空隙,努力夹菜。
金子看着时不时横空出现到他眼前的筷子,欲言又止了半天,似乎又不忍心伤害身边人的一番热情,于是把目光转到慕安之身上,发出类似求救的信号。
慕安之目不斜视的看着眼前方寸间的几道菜,仿佛根本不曾看到好友的求救信号,他在选择对他漠视的同时,却也在朝一个人献殷勤,“颜颜,来,多吃点,是自己碗里的都要吃完,浪费是非常可耻的。”
“慕安之!”金子被他意有所指的话,彻底被激怒了,用力放下筷子,“你什么意思?不要以为在转业上帮过我,我就要欠你一辈子人情!”
慕安之面色如常,仿佛根本不曾听到金子的咆哮,边继续给容颜夹着菜,边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只是个小军医,既没权又没钱,颜颜……”
他顿了顿,突然放下筷子,一把拉上容颜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委屈你嫁给我了。”
此话一出,除了说话的本人,其他三个人都瞬间石化了。
容颜更是被嘴里的饭给噎到了,一通咳嗽,脸涨得通红,“你……”
秦晴愣了半晌,愣完后,飞快看了眼同样目瞪口呆的金子,干干笑了两声,“慕军医,您这也太自谦了。”
何止是自谦,简直是用实践应征了那句话,低调才是最牛b的炫耀。
整座城,上至耄耋老者,下至黄口小儿,谁人不知道他慕安之的名气,如果部队政策允许,他或者早已被推选成本市市草了。
容颜突然想到一个据说,据说他是市长夫人的座上宾,再联想到上次招标那个陆处长意有所指的暗示,心里莫名其妙的酸了下,心尖尖仿佛被什么东西蛰了下,整个人都有点不舒服。
接下来的用餐基本很平和,寥寥几句,秦晴已经深刻认识到偶像和慕安之,在毒舌方面相差甚远的实力,吸取教训,也不再给他夹菜,倒是关心起容颜。
随着慕安之若有若无扫来的眼风,她深刻意识到在某些场合重友轻色的重要性。
吃过晚饭后,金子似乎一刻都不想再这里多呆,一把拉过秦晴的手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天色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要不要再坐会……”容颜也站起来,正想客套两句,却被秦晴那丫头的挤眉弄眼打断,这丫头眼底放出哪是光,简直是闪电,那个火花强度,套用她的口头禅,噼里啪啦,金花四溅,太令人发指了!
“要不要送送他们。”看着紧闭的防盗门,容颜沉吟片刻,看了看已经走到窗边,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的男人,小声提醒,“他们应该是没有出入证的。”
她还惦记着下午慕安之对王芳说的话,没通行证,警卫连是不会放行的,以秦晴护偶像心切来看,她极有可能干出什么过激的事来,譬如,直接上去抢哨兵的枪,专业术语叫袭警,扰乱部队治安,这罪名可大了,连她这对部队不感兴趣的人都知道,对付此类人,哨兵是可以直接开枪的。
越想越怕,越怕越觉得秦晴会这么干,看慕安之不理睬她,索性冲到门口就要开门追下去,甚至忘了换鞋。
慕安之偏过头看了她一眼,“不用下去打招呼,警卫连连长他认识。”说着,又把头偏了回去,直直看着窗外,仿佛在在黑暗中探索着对他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容颜叹了口气,嘴角动了动,到底没勇气去问他在想什么,转身回到的饭桌边,开始收拾桌子。
当把碗全部放到水池里打开水龙头,不大的厨房里拥进来一个人。
容颜没抬头,也没说话,朝水池里放洗洁精,拿起洗碗布开始洗碗,这些家务活对她来说,都是信手捏来。
慕安之也没说话,只掏出一支烟放衔到嘴上,也不点燃,只是叼着。
容颜慢慢洗着碗,心里怪怪的,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没做,洗到一半还真想起来了,于是把尽是水泽的手在围裙下擦了擦,想走出厨房,发现本就狭窄的过道,因为这个男人倚在一边,已没了可走的空隙,抬起头对他说:“不好意思,请朝边上让让。”
慕安之把香烟从嘴上拿下,夹在食指和中指间,掠过她的肩头看向她身后的水池,“碗才洗到一半,做事要专心。”
容颜不想和他生气,毕竟能这么快搬出容家,远离于莉莉母女,他是最大的功臣,深深吸一口气,半仰起头,满脸堆笑的看着他,“我马上还会回来洗的,而且保证会洗得干干净净,不过要先出去打个电话。”
慕安之幽黑的瞳仁,在这方狭小的厨房里显得格外秀亮,俯视着迎上另外一双挂满焦躁的眼睛,不疾不徐地开口道:“不用打了,你爸爸已经出去度假了,而且他也已经知道你搬到部队的事了。”
“啊。”容颜才迈出去的脚一顿,转过头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疑,“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