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和你,谢谢你用宽容去成全我的底线,没有让我陷入两难——榆次北!】
“既然点外卖,佳兴斋如何,我记得你上一次的好评度似乎还不错。”男人手指在界面上来回停留的划着。
“嗯。”
“那,有没有什么忌口?”
“没有。”
“葱姜蒜都可以接受?”
“嗯,调料的话可以。”
“微辣可以吧?”
“可以。”
气氛一时间好的不得了,有问有答,有来有往。
榆次北孑笑。
这一回轮到祖凝懵圈,“你,你笑什么?”
下好单的男人,摁灭锁屏键,手托着下巴目光清透的看着她笑。
“笑什么?”
“就是突然觉得你以后一定挺好养活。”榆次北没让她反问主动答:“我发现你每一次遇上吃就会变得很好说话。”
祖凝害羞,小声反驳:“你想说我是个吃货?”
“哦,也不是,就是没想到你冷漠外表下竟然隐藏着一颗吃货的心。”
吃人嘴软,祖凝懒得和他计较。
“问吧,想做哪一类的专题?”他收掉玩味,很正经的问。
祖凝想了一下,拿出自己想好的课题。
她打开笔记本,手握着笔正式开始。
“我想知道中医伤科和西医骨科的联系和区别?能不能两者之间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她问的很直接,榆次北面上浮起笑容,大概是欣慰。
他承认他没有办法像对待早上那位编辑一视同仁的去对她,却也没想过如果她问的不够专业,自己要怎么取舍?
好在她没有给他这样的困扰。
片刻走神,很快男人回神,思路清晰的开始答。
“传统的中医骨科在治疗骨折方面更多采取的是非手术方法,比如手法整复小夹板固定,西医骨科也使用手法整复,固定会采用石膏或者其他夹板之类。”
“举个例子,那天你朋友的母亲,髌骨粉碎性骨折那是一个很典型的案例,两种方式:一种手术,一种使用传统中医骨科或者西医手法整复。”
“后两种有明显弊端,人体的骨骼靠休养是可以达到长好复原的程度,但不可避免有一点不管你怎么养都不能保持一个完全静止的状态,但凡有一点点的抖动和错位都会形成固定,伤筋动骨一百天,谁能保证没有一点点的偏差,时间成本大,修复程度慢,耗时耗力。”
坐在对面的女人听着他说,有方向的记录。
他能看见笔记本上有问题的位置做了标记,一种方便自己记录又能不打断对方的询问方式,又能增加提问的好感度。
榆次北有意识的放缓节奏,尽可能自问自答,结合具体案例去同她细说。
“后两者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它可以在不损伤自身元气和破坏骨头的基础上达成最大化的复原。靠传统和西医养护复原就是最典型的情况,周身粉碎性骨折,细小骨折,行成破碎性状况的,这种情况只能靠养,医学上目前没有办法进行手术。”
话题转回祖凝最开始问的问题,榆次北接着解释:“当然内固定手术来自西方医学,靠近中轴的骨折和关节附近的骨折,还是切开复位内固定手术的疗效更好一些。”
“对于复杂的创伤,欧美等西方国家的治疗水平比较高,因此国内的骨科医生也是紧跟现代骨科技术的发展方向,以便更好的使患者迅速恢复。”
“当代的中医骨科和西医骨科已经没有根本区别,原因是西医骨科医生也使用传统中医骨科方法去治疗四肢远端骨折,而中医骨科医生同样采用了各种现代骨科手术技术来治疗复杂骨折。”
“至于你提出的能不能中西结合,有侧重点的治疗,其实我们医院骨科所有的西医手术之后,在一楼有康复中心。”
“艾灸、熏蒸、隔物灸、还有穴位按摩都是针对后期恢复,为病人量身定制。”
祖凝记得一楼上来的位置确实有康复中心大厅。
她顿了一下,笔帽戳在下巴上,凝神深思。
“想问什么就问,说了会对你知无不言,就会做到。”榆次北笑意浅浅。
看着她的目光淡然和煦。
“我觉得对你,至少,我还算是言而有信的。”榆次北不放过一点揶揄祖凝的机会。
他单手托腮,舌尖抵过牙床,笑得邪魅。
不是祖凝浅薄,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衣食住行哪一样不需要钱。
开门过日子,总不能玩虚的。
如此一想,也没什么不好问的。
“我想知道你们医院开设这样的康复中心到底是以人为本,还是为了实现商业一体化做准备?”
“不能否认,当今医疗难的课题从未在根本上解决。”
“的确国家每一年政策的倾向,在医疗中投入的大量研究和科学领域的深度发展都需要钱,但是落实到每一个老百姓的身上不乏仍然存在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今天的祖凝犀利,直白。
此刻,她不是谁的朋友,谁喜欢的人。
她是一个职业媒体人,身上该有一个职业媒体人该有的良知和底线。
作为社会群体为百姓反应的窗口,她应该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是行业的一根标杆,一个道德的基准。
所以,她必须是公正的。
祖凝眼底的澄澈,一如当年,进这个行业时,向所有新人宣誓过的那样。
敢质问,敢表达。
“有些科室门口没有良好的秩序和规模,包括医护人员的素质本身都是我们需要关注的课题。”
她说的很慢,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思考。
榆次北报以同样的尊重,拿起笔记本有规律的记录着她假设性的问题。
“榆副主任不说别的,就拿贵医院ct科室举例,大约是去年,我去过ct科室拍片,一个显著性存在的问题无组织、无纪律、态度差,造成一定程度的人员拥挤。”
男人蹙眉,显然是在过滤这一问题。
“方便具体说说吗?”
“当然。”
“贵医院ct科室门口没有安装病人呼叫铃,本身医护人员日常上班佩戴口罩,不去考虑每个人嗓音大小,和医护人员当日的心情,医院这样一个公开场合,吵闹是必须的,假设我上述阐述的两个问题存在,必然病人一定听不见叫号。”
“假使听见,每一次叫号,围观病人一拥而至,不仅不利于空气、健康、安全的传播、也不利于交通的疏通,这个责任到底是谁的?病人的吗?”
不太好的体验感,让她不太愿意去回忆那日的经历。
“如果不是病人的,那么请问,当医护人员颐气指使的对着病人不耐烦时,这个责任算谁的,医护人员的吗?”
“也许,这不公平,毕竟医护人员也很辛苦,可以规避的风险,为什么不考虑?”
“说过要强调平等就医,就应该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不能做到绝对平等的基础上,相应平等总是该有的。”
“医患矛盾,这些年为什么逐渐严重,不可否认的一点,细枝末节一定程度上决定了成败。”
“那天还发生了什么?”男人指尖的笔轻点桌面,严肃的问。
“什么?”祖凝茫然。
“我问你,那天还发生了什么?”榆次北目光如锯,看着她的眸子悠悠变深。
警醒提点的目光挥洒泼墨,很浓,很重。
往事无须多提,这么多年,是她信奉的准则。
先前的冷静,迅速变得犀利。
“重要吗?已经过去的事情,有必要再去翻?”她凉凉看了他一眼,淡着声音问。
尖锐的目光,偏执去看她。
像是一道极光照进玻璃反射出来的绚丽山河,一瞬间光彩四溢。
不管汇集到那儿,非要去寻一个着力点。
她偏头,透过他的目光看向身后,他身后是万千灯火汇聚而成的夜舟安。
光彩、斑斓、灯火、明亮,不管从哪个方向去看,这个城市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人烘托了这个城市的光彩。
有明亮的,就有暗淡的。
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也会好好存在这个世上,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肆意生长,繁·殖,得以成形。
“其实,我挺理解的。”她笑笑,放下手中的笔,双手环绕用力抱紧自己。
她自己没有的东西,不该去苛责别人。
“人嘛,谁没有家人、亲戚、朋友。但是有些事情便利要分时候,要分轻重,要懂分寸。”
“也许做医生的有些做惯了办公室,去哪都是绿色通道一路便捷,会忘记那些因身体不适而提前多少天预约挂号,天不亮就要赶着来排队就医人的感受,忘记了他们错过上午的就诊时间,在你们午休的三个小时里需要在这个没什么温度的长椅上带着早上从家带来的干粮,眼巴巴的等着医生下午上班。”
“一个行业的口碑,行医治病,救人济世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博学而后成医,厚德而后为医,谨慎而后行医。”
“也许曾经不够懂,也许疼痛不适的时候也希望有绿色通道,我不是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相反这些年采访、写稿、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才知道社会真不是一开始预想的那样,浸入繁杂易,回归本心难!”
涓涓如流水的声音,淡雅朴实。
华灯初上的办公室里透着点淡淡温馨。
一个站在柔光下,温柔且坚定,另一个匿着光,沉着且大气。
榆次北目光如洗,闪亮的眼眸里透着太多隐藏的情绪深而浓。
她知道他有话想说,他不说,她也不急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