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室宜家,于择偶而言对一个姑娘不公平,哪怕人生不能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至少得有爱有恋——榆次北!】
他也曾问过自己,她不好吗?
榆次北有些头疼的想,紧蹙的眉头深深皱到一块。
男人曲指按压在太阳穴处,任凭大脑放空。
良好的家室,完美的长相,温馨的家庭,富庶的三观。每一点都像极了妻子的首选,可是,当他扪心自问,答案却是否定的。
就连乐嵘戈都曾打趣过他,“看来,我们榆副主任喜欢太阳。”
那一日,他兴致不错,难得搭腔。“哦,怎么说?”
“连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都看不见,我觉得你眼神估摸着不太好,太阳刺眼嘛又独一无二,说不定像榆副主任这么挑,小心沧海遗珠哦!”乐嵘戈半真半假的说。
榆次北无奈失笑,男人无从反驳也没有接话。
是啊,晦暗不明的眼底看向前方施施然的笑,他手肘虚搭在膝盖上,很轻的嗤笑一声。
她的确像太阳,是人群中熠熠生辉又独一无二的那个。
手指撑着位子翻身,从后座拿起充电宝,神色不明的盯着它看了好一会,才听见叮得一声。
刚分开那会,宿馨茵也傲娇了好几天,没有给他发消息。
约莫着一个星期左右,她依旧像从前一样每天很固定的几条消息。
〖吃了吗?〗
〖在工作?来不及吃饭也要补充糖分,抽屉里有零食,手术久了,容易低血糖。〗
〖明天降温,记得添衣服。〗
一直不温不火,从不言其它。
比闹钟还要准时的消息,每每收到男人只是默默点开再默默关掉,不评论,不在意,心如止水,视若旁观者。
榆次北不希望她在一段感情里无法自拔,也就是那一次,他们算真正意义上的争执。
是分开都没有过的争执,那一天一切像个出口,宣泄、不堪、绝望、愤懑、抱怨,和声嘶力竭。
他宁愿她这样,至少起初他以为发泄过后就能平静。
墨菲定律有时用在医生这一行,真别说,还挺合适。
一整天的连轴转,早上在门诊中午去了住院部,临时扒了几口近乎凉了的饭菜。按原计划一下午三场不算小的手术,早已经是超负荷。
结果一场高速连环撞,直接让原本就拥挤的下午变得异常忙碌。
缝合好最后一个病人,他累的只剩下靠在洗手台边喘气份的人。
等着术后半个小时观察期,抬手觑了眼墙上的时间,按照他们约定过的时间已过了一个半小时。他自嘲一笑,他们之间,一直就是她在等,他在抱歉。
就连分开,他连最基本的守约也没做到,对她,他一直感到抱歉,是不爱的无奈,还有不能守时的歉疚。
观察室。
男人膝盖半弯,整个脊椎骨抵在墙上,支撑全力的人隐带笑意的面庞下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他侧着眸,头顶的白炽灯光落在无菌口罩上,没有人知道这幅口罩之下的面庞紧绷,只剩下一双锐利莹润的眼眸露在外面。
细看,不易察觉的倦怠藏在眼尾,眉心微皱,戾气偏重。
骨骼修长的手指一直背在身后,口罩紧紧包裹着下颔线,下巴微垂,侧翼紧绷。
行云流水的侧翼异常好看,一身绿色的无菌手术服穿在身上,宽肩劲腰,地上的剪影勾勒的掀长有型,异常好看,犹如古希腊时期精心隽刻的雕塑。
气场两米八,周身写着生人勿进的气势让人望尘莫及。
一贯在手术室,这个男人就缄默寡言,除却必要的手术沟通交流,气场堪称一绝。
遑论今天,这撒旦般的气势,更是让人既神往又胆怯。
护士探着脑袋,倒是难见这样的榆次北。
印象中,手术结束后榆副主任都是微笑里存着幽默,就像初生的太阳用力击破云层穿透而露的一抹微光。
闪而不耀,温和如旭。
怎么今天手术结束,并没有多云转晴,反倒阴转小雨?
“护士长?”小护士一回头,看见站在身边的护士长,刚欲开口,护士长抬手拦了一下。
示意她离开,小护士恋恋不舍的重新扭头看了眼身后的人。
护士长失笑,走上前去。
靠在墙上撑着劲的榆次北,颓丧尽散,笑意温吞。
护士长笑,这个人啊永远这样无论再累,心里藏着再多的事情,但凡有人靠近就是这幅无可挑剔的暖男形象。
坦白讲,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护士长。”他主动打了招呼,朝她笑笑。
“累,就别撑着笑,咱们都认识多久了?”细听之下的温和犹如长辈,责怪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心。
“谢谢护士长体贴。”
“你啊,总是这样温暖和煦,又清清冷冷。说白了一米之外你是对谁都笑脸相待,真破了舒适区,你倒是有板有眼?”
“没办法,习惯了。”他难得自嘲的说。
护士长笑着看他,眼底含着深意。
未开口这么多年搭档的默契,俨然就知道彼此想说什么。
他没隐藏,自嘲开口。
“都说同行是冤家,可这个定律在咱们医院好像不太适用?”刻意放缓的声音像是倾诉过后的释怀,没什么深意却又处处藏着深意。
“那你呢?这定律在你身上有用吗?”护士长笑着反问。
榆次北偏头看了她一会,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笑。
“夫妻间的懂得,不代表孩子就会认同。”护士长平静阐述。
他下意识抬头看她,瞬间宽慰一笑。苟同的问:“怎么,小嘉又和你们闹脾气了?”
“嗨,叛逆期也就那么一回事,老|胡最近忙,咱们科手术是一场接着一场的做,说句不该说的话,哪一行都没有干咱们这一行生意好,不愁每天没有活。”
“可的确,我们最希望我们每天没有活,若人人太平,真的,其实民生供养想必人人倒也是愿意的。”
他无奈失笑,“倒是。”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真希望每天能生意惨淡,最好能关门大吉。
“行了,不说那熊孩子,说说你吧。怎么,这是又闹脾气了?”护士长揶揄打趣,“小宿同志思想境界不到位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天天冲击一线那是功德,这可不对,下次见到她,姐可要好好说说她哈。”
“对了,到时候你可不许心疼护短。”护士长圆着气氛的说。
今天一天,他在手术台上的氛围都不对。护士长玩笑:“对了,我可要说说你,你今天那模样手术室里冷气都不用开,站你旁边就够,怎么回事?”
“那些新来的小姑娘明显有被你吓到?这是美人医生要改冷飒风?”
榆次北哭笑不得,“护士长,您现在说话能别这么一张一合的吓人吗?年轻小姑娘叫,您也凑热闹,就不怕胡主任担心。”
“之前胡主任可还和我打过招呼,说骨科男医生多,让我替他看牢点。”
护士长听得面上一红,“都多大年纪,真是为老不尊。”
男人下巴掠抬,示意看她。
“行行行,是榆副主任不是美人医生。”
“叫榆次北也行。”
“都一样,不过话调回来说,这小两口哪有什么隔夜仇,别说谈恋爱那会就现在我俩也吵个不停。情侣哪有不吵架的,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多哄哄,女孩子嘛说点软话,还能真和你闹。”
护士长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宽慰,榆次北默了一会,严肃称:“姐,我们分手了,还有我们是柏拉图式恋爱,你可别毁人姑娘清誉。”
“人家还要找男朋友的。”榆次北难得严肃的说。
“分手?别开玩笑了,小宿有多黏你咱们医院人又不是不知道。”说着说着她笑容渐失,面上不禁严肃起来。
“是真的,姐。”
“真……真的?”护士长恨铁不成钢的问:“不是我说你哈,不会是因为人姑娘想那啥,你非要柏拉图吧?”
“都什么年代了,咱又是医生,你怎么非要束缚本性呢?”
“食色|性|也,你这傻孩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护士长气的原地跺脚。
“……???”榆次北心虚,“好像的确是那么一回事。”
见他不搭话,护士长明了。
“怎么,怎么这就要分手了呢,不那啥不也是为她好吗?你说一个女孩子,尊重你还不好?”
“像我们小榆这么本分老实的孩子去哪里找嘛?”
不久后,当榆医生心满意足又洋洋得意的被质检完。
某人腰酸背痛的想,这不能叫榆医生,这得叫榆禽兽。
说好的清冷贵重,不食人间烟火?这和说好的不太一样哇!
护士长遗憾的站在那,碎碎念的数落道:“你说多好一姑娘,干咱们这一行的谈一场恋爱多不容易你怎么还弄丢了呢,你说说你这孩子,真是。”
“就算为了人姑娘好,那你也得和别人说清楚呀,你看看现在闹得,怎么里外不是人,不清楚的人姑娘还以为是咱不行呢。”护士长念念叨叨的,没注意到榆次北的神色。
话罢,榆次北不自然的轻咳。
护士长这才抬手拍嘴,“你看看我,怎么什么话都说,真是,该骂该骂。”
“我就是心疼你,要人面子有人面子,有人品有人品,你这模样可是咱们院里数一数二的周正。”
“性格好,待人接物更是挑不出一点错来,只要你愿意你这张嘴能哄死人不偿命,听的还叫人舒服。怎么一个女孩子,就搞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