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可以你侬我侬忒煞情多;后一秒,可以恶语相向宛若陌生人,情人真正是这个世界上最牢不可破又薄如蝉翼的关系——祖凝!】
榆次北松开她,蹲下身去。
祖凝以为她是要帮自己换鞋子,她自然而然的配合。
半塞进去的鞋子被人捏着后跟又松了下来,复而重新换上了拖鞋。
“别闹,乖,晚上回来奖励你啊,现在姐姐要去赚钱了,小公子在家等着我哦,不可以撒娇闹着让我陪哦。”
男人起身,将鞋子放回玄关鞋架里收好,转身双手抄兜不看着祖凝。
“对不起祖小姐你现在正在休带薪病假和年假,所以,就让公子来养娘子可好?”男人笑意清浅,目光温良的看她。
思索片刻,祖凝打开自己的钉钉。
“带薪休假,请假事宜,病例证明。”难怪呢?难怪昨天她和岚姐说自己最近耽误了很多工作,明天要回去上班,岚姐支支吾吾。
昨晚她就该起疑的,一开始只是以为杂志社到了月底比较忙,事情也多这才顾不上她忙。
原来,溯本根源,问题都出现在这啊?
祖凝笑,面上没了最初的冷静淡定和小女人的娇羞与亲昵。
放空的目光收回,祖凝笑意偏冷的看着他。
目光对峙,第一次榆次北没有在这样的目光里败下阵来,淡淡的笑意挂在唇边,始终不温不火的模样衬得愈发清冷,寡淡,就连这一身居家的家居服都不能免去丝毫的凉意。
祖凝嗤笑,随后将包扔到玄关架上,双手叉腰笑得愈发得深,也愈发的沉。
来回踱步的人笑着笑着,贝齿咬着唇,心里窝着火,烦闷、憋屈、不受控。
成堆成堆的火焰烧得愈发的旺,祖凝抿着唇时不时的看向地上,又时不时的看向大门。
一扇门的位置,为什么她竟然觉得那样压抑。
她一向不喜欢被束缚,被压抑,被安排,掌控的生活,她要求平等,最公平的平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发就替她做了决定。
不断压火的人知道自己不能开口,一旦开口了必定是一段不可开交的争吵。
她不喜欢吵架,她喜欢过平和的日子。
她希望人生能够没有争吵,每一天都可以在祥和安静的环境下过生活。
她希望相处的每个人都能友善,遇到的事情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希望自己可以勇敢,勇敢的不去依附任何人。
可现在,她遇到事情开始畏首畏尾,她在担心,担心这个男人的想法,担心他会失望,会寒心,会将这份累计的耐心和好,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消磨。
到最后情初有多浓,情淡就有多痛。
祖凝不希望自己变成这样的人,可现在她正在不受控的往这方面发展,所以她无力她徘徊,她挣扎。
“心里窝着火?”榆次北身上总有种淡淡的温润,温润的可以兵不血刃的让你瞬间溃败瓦解。
心里极其厌烦这种感觉,厌烦各种不受控,厌烦自己为什么不能跳出来,一颦一动都在无形中受他影响。
“那就发出来吧!发出来总比这样憋在心里强。”
深吸一口气,她冷笑着,斜着眼看他。“怎么?榆医生是拯救天下苍生的性命,做惯了高高在上行医救人的事情,就觉得自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是吗?”
“你觉得你是可以普度众生?还是觉得自己可以让所有人都脱离苦海,过上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生活,榆次北你未免也太目空一切不可一世了吧?”
凉凉的目光像一把剑深深的贯穿着他的眼球,横过他的内心,不断地凌迟他。
千疮百孔有多疼,大概都抵不过她恶言相向吧!
他自嘲一笑,泼墨似的眸子顿散去了一些浓烈,黑白分明的眼眸变得很淡很淡。
一双狐狸眼沉得发黑,流线型的眼睛像开合的燕尾。
眼角微微泛红,鼻梁立挺,目光澄澈莹润,他提着唇角笑了一下,很轻的一声若不仔细听压根就听不出来。
愠怒的面庞下,笑容偏冷,极致阴郁。
没了往日温和的榆次北,让人生寒,不敢轻易靠近。
若换做平时,祖凝一定不敢在这时和他正面冲突,榆次北一向宠溺偏爱她,对她的要求无所不应,对她的宽容没有原则。
哪怕前几次气成那样,最后依旧最先服软的是他。
一次顺从,次次顺从,大概榆次北对祖凝好,已经让她变成习惯,突然他这样丝毫不肯退让的模样,她完全乱了方寸。
情侣之间的感情就像博弈,如果,她今天退了是不是意味着,今后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再无特权。
榆次北怒极反笑,其实他哪里不知道她在怕什么。
他会无条件的让着她,这一点永远不会变,但不包括她纵容她伤害自己,除此之外有什么不能退的。
终究,是他给的安全感还不够吗?
“在你心里当真就是这样看我的?”榆次北左手背在身后,看着她笑得似是而非。
祖凝嘴巴软了软,到底还是没忍住,气势不能输。
“我怎么看的重要吗?还是说你榆副主任不是这样做的?难道你没有擅自决定我的工作,没有擅自决定我要不要休假,没有擅自插手我的人生吗?”
“呵,你能做得凭什么我还说不得。”
“榆医生宽怀天下,现在我连能不能工作也要听命于你,下一步我是不是要在家里相夫教子,三从四德呢?”
祖凝抿着唇,面色难堪。“榆次北我是个人,独立个体的人。”
“我不是你的附属,也不是个听之任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机器,我要求最基本的尊重,现在呢?你连尊重都没给我就要擅自决定我的工作,把我变成你认为的那种小女人吗?”
男人看了她一眼,软下声来,“我没有这么想,也没有不让你工作。”
“只是……”
“只是什么?”祖凝没好气道。
“只是你现在手上的工作已被移交,你现在手上并没工作。”男人实事求是道。
“不可能,英冠科技的案子一直都是我亲自跟着的,许总指定我完成四期追踪报道,这是一早就定下来的,不可能被移交。”祖凝笃定的说。
榆次北忖了片刻,看了她一眼,背在身后的掌心稍稍握拳,决定赌一把。
“不信,你问问?”
祖凝胸膛起伏,喘着气笑。“怎么,榆医生是笃定我不好意思问,还是笃定我不敢问呐?”
“问就问。”祖凝明显今天大有股刚到底的气势,看着榆次北丝毫不让道。
说着,当面拨通许劭的电话,挑衅的看了他一眼。
电话很快接通,祖凝瞬间软下了声音,“你好,请问是许总吗?”
站在一旁的榆次北气的脑阔疼,看了祖凝一眼没好气想,‘这女人是学川剧变脸的吗?刚对他还一副母老虎上身的模样,这会对别人说起话来倒是轻声巧语贤良淑德,合着所有的虎性都用在他身上了是吧?’
犀利的眼神、抿着的嘴唇,哼气的鼻子,还有不安分的手和竖起的耳朵,榆次北恨不得调动自己所有的五官,去听听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许劭倒是没想到,大清早祖凝会给他打电话。
“你身体好些了吗?前些天你忽然晕倒,我很担心你。”许劭真心的问。
“谢谢许总,我很好,好到现在可以立马工作,就是不知道许总给不给我这个机会?”祖凝讨巧的问。
忖量片刻,许劭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笑了笑,先是愣了下随后故作惊讶的问:“怎么?难道学长没有告诉你,我已经和你们柳主编说了,你手上暂时的工作让跟着你的乔责编来对接就好,之前你过来,她都有跟,这最后一期了,她独立完成应该没有问题。”
“对了,我已经和你们主编说过,她写完还是要交给你过一遍稿,再由你转交给我,这段时间你先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身体很重要,学长很担心你,我也很担心。”许劭关切的说。“至于工作嘛……”
祖凝狐疑,出声打断。“不好意思许总,打断一下,请问你刚刚说的‘学长’是谁?”
目光看向榆次北,口中仍旧不可置信的问。
唯恐错过丝毫的人,表情凝滞,细思极恐。
“怎么?难道学长没有告诉你,我们是校友吗?”许劭熟稔的笑,“这学长瞒的也太好了吧,我还以为他早就告诉你了。”
“早就?有多早?”祖凝盯着榆次北,目光一点点变凉。
如果说一开始她还心存侥幸,那么现在只怕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掌控着她的生活,点点滴滴。
是不是最初,哪怕她没有同意和他在一起他也有办法逼的她和他在一块吧?
她竟不知道,祖凝有这么好,好到能让赫赫有名的榆副主任费尽心机呢?
榆次北警觉不好,他上前一步伸手去够她的电话。
回神过来的人稍稍一侧,调整好情绪,“知道了许总,不好意思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我就不打扰你了。”
掩饰的情绪依旧有些不受控,声音变了变,情绪低落道。
“好,那你好好休息。”
“谢谢许总。”
“凝凝?”男人轻声唤她。
“榆次北,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从开始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