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自己坐在房中对着药碗发呆,它还冒着热气,等凉了一点再喝...她这样试着说服自己,拖延一点时间,她还在挣扎。
她缓缓摸着自己平坦的腹部,喃喃道:“孩子,你来的不是时候,娘...不得不再次狠心,你的父亲不想要你,娘更不想你出生就要遭受遗弃...对不起。”
她缓缓端起碗,白玉瓷碗盛着黑乎乎的药,及其的讽刺,洁白无暇的碗竟然盛着这样让人痛楚的药,她盯着,手却发着抖,若不是她极力忍着,只怕这碗药要洒出来。
谌凌烟深深吸一口气,已经下定决心了,喝吧,已经痛过一次了,还在乎第二次吗?她苦笑着摇头,目光一凛,抬碗送到嘴边,唇刚触碰到温热瓷器,只听“砰”的一声,紧接着手中的碗碎落在地,药汤四溅,她的裙上亦是沾了几滴。心中一颤,连忙抬眼望去,“皇上...”她忽然惊觉,自己的声音竟然颤抖着。
薛骁手势收回,刚刚是用了一颗珠子将药碗打碎,他沉着脸站在门边不进来,压抑着怒火缓缓问道:“当真要喝下去?”
谌凌烟稳住发抖的手,脸色平静的看着他,淡淡道:“若非皇上来,臣妾已经喝下去了。”
薛骁抬脚进来,冷笑看她,“你是在责怪朕?”
谌凌烟静静回道:“不敢。”
“不敢?”薛骁一把抓住她,怒火再也压不住,双目通红的看着她,“你还有什么不敢?你就这么不想要这个孩子?只因为这个孩子是朕的,所以你迫不及待要甩开?还是因为你害怕自己无法和别人交代?”这个别人,指的自然是车非翊。
谌凌烟心中微微一惊,扬眸望着他,冷冷道:“皇上如今这么激动做什么?臣妾不想要,难道皇上就想要吗...”话未说完,唇立刻被他的火热覆上,炽热如火的气息包围着她,让她无处可逃。他狂躁的吻着她,似要将所有的怒气转到她身上,他不让她有喘息的机会,他狠狠咬着她的唇,舌头滑入她的嘴里,狠狠的辗转捻住她的舌头。谌凌烟用力要去推开他,却更加激怒了他,他双手紧紧箍住她,让她无法挣脱他的热火。
许久,他的吻势不再猛烈,或许是累了,转而温柔的缠绵着,久久都不曾放开...
薛骁瞥她一眼,淡道:“你认为如今你对朕还有何威胁?”
谌凌烟自嘲一笑,是啊,秋家已败,视她如弃子,她不过是个最没用处的皇后,还能威胁到他什么呢。伸出一只手暗暗的抚摸腹部,心中忽然一暖,这个孩子是她的骨肉,她自然无法狠下来,既然如此,那便留下来吧,不是为了别的,只因这是个孩子,是个生命。
“凌烟”,二人似平凡夫妇漫步在宫中甬道上,薛骁紧紧握住她的手,“有时候女人不需要太聪明。”
谌凌烟微扬起眉,“为何?”
薛骁微微叹气,“这样会很累。”
二人来到御花园,踩过满地红叶看到花园中三三两两的嫔妃或交谈嬉笑、或下棋吟诗,好不热闹。
嫔妃们远远望见帝后携手而来,姿态亲密,若无旁人,不觉一惊,更是嫉妒羡慕,三并着两人齐齐行了礼。
谌凌烟淡淡看向皇帝,“既走到这里了,不知皇上可有兴致赏这满园秋景呢?”
薛骁抿嘴一笑,俊朗之极,“皇后盛邀却之不恭。”
“臣妾荣幸。”谌凌烟一时抛开了方才残留的不愉悦,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任由皇帝拖着她走向嫔妃处。
可以很明显的看到,那些嫔妃们眼睛一亮,充满期待的看着皇帝走近,甜甜笑开了。谌凌烟淡笑道:“秋日的天气总是这样好,妹妹们不必拘束,本宫和皇上同来赏景。”
嫔妃们看了薛骁一眼,含羞的点了点头,薛骁牵着谌凌烟的手坐下,众嫔妃看的直冒妒火,却只能娇羞的扯着衣角。
谌凌烟抬眼看见最后面的嫔妃,一袭竹叶青琵琶袖云纹长裙,有别于姹紫嫣红的嫔妃们,更显得惹人注意,她微微一笑道:“原来扬婉仪也在这里。”
扬婉仪见谌凌烟开口唤她,有些心慌的上前行了礼,站着不动,谌凌烟挑眉问道:“本宫很可怕吗?为何婉仪在发抖呢?”说完眼睛却若有若无的瞟了一眼薛骁,扬婉仪为何发抖,怕是罪魁祸首是他了。
扬婉仪的确紧张,她每次看到皇帝,都会紧张的发抖,可她本性并非胆小之人,或许是皇帝威仪迫使着她不得不害怕,她勉强扬着笑容道:“臣妾...臣妾只是...觉得这天气好像突然转凉了。”
谌凌烟淡淡扫了一眼薛骁,笑看扬婉仪道:“既然婉仪觉得凉了,不如让皇上陪着婉仪回去吧。”
众人闻言,眼中有妒忌的、有羡慕的、有不解的,谌凌烟和薛骁都一一看在了眼里,扬婉仪眸中突然一亮,有些欣喜回道:“恐怕...臣妾恐怕惊扰了娘娘与皇上...”
谌凌烟手一摆,笑看薛骁道:“臣妾觉得累了,就先行回昭阳殿了,皇上就陪陪婉仪妹妹吧。”
薛骁始终没有说话,见谌凌烟开口,他淡淡睨了一眼,嘴角一勾,亲昵的在她耳边道:“如今是两个人的身子了,要好好休息才是,朕便陪着皇后吧。”
扬婉仪的笑容顿时僵了僵,园中嫔妃亦是一惊,皇帝的话不大不小她们刚好听见,皇后竟然有了身孕,那...将来若诞下一子,这地位岂不更加稳固了?
谌凌烟微微咬唇,起身有些不悦道:“皇上这几日忙于国事,也该陪陪诸位妹妹们,臣妾唯恐侍奉不了皇上,还请皇上谅解。”
薛骁微微摇头,拉过谌凌烟看也不看那些嫔妃眼中的期待,“朕还有奏折未批完,皇后若是精神,就陪朕去御书房走一趟吧。”
谌凌烟轻轻蹙眉,看了一眼微垂着头的扬婉仪,心中叹息,却回道:“是。”
薛骁这才满意的牵着她在众人的行礼下离去了。
一路上谌凌烟都不再说话,薛骁挑眉觑她,淡淡道:“怎么?想把朕一人丢在那里你独自清闲去?”
谌凌烟闷闷道:“臣妾的确累了,更何况,皇上这段时日都没有翻牌子,臣妾身为皇后,总要知道什么是雨露均沾的道理。”
“哦”,薛骁眨了眨眼看她,嘴角轻轻一扬,“你想做贤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