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抚司直面御前,我想你应该察觉了,皇上对刘瑾的态度。”苏哲耸肩摊手,表示无奈,“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刘瑾做的,皇上都希望是刘瑾做的。往这个方向查,你会更轻松一些。”
“我不管圣心偏向那里,我只要事实。”
苏哲知道周佥事就是这个性子。
所以他在之前没肯定一定是刘瑾做的时候,没来找周佥事说就是怕他说是刘瑾,周佥事反而往别的方向排查。
“事实就是刘瑾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苏哲指了指东厂和锦衣卫南镇抚司,“在你开始追查这件事,还没什么进展之时,没什么人注意到你,你行动自然方便。但他们察觉你在查的是沉船案,东厂和锦衣卫南镇抚司的人,明里暗里都在阻挠你。”
苏哲的指尖落在被他用朱笔画了一个圈的西厂上,“不管东厂和锦衣卫南镇抚司的人如何阻挠你,西厂的人都没出手,难道周佥事不觉得奇怪吗?”
“我能想到的是,刘瑾不让。东厂和锦衣卫可能都没沾手沉船,但西厂就不一定了。刘瑾最近很不安,因为皇上对他逐渐不信任。你如果要查西厂,最好小心一些。”
苏哲说完这句话,就带起兜帽准备离开。
他来只是为了还周佥事一个人情。
这件事处理不好的话,刘瑾可能会出手除掉周佥事。
而上面的那位坐山观虎斗,应该不会出手。
周家在周太皇太后去世之后,行事相对低调,但不是没有实力的。
刘瑾真要杀了周佥事,周家会想尽办法把刘瑾拉下泥潭。
到时候那位武宗就能以宠臣压不过皇亲的理由,弄死刘瑾。
借刀杀人漂亮得很。
如果周佥事对苏哲来说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苏哲自然会和武宗坐一排观虎斗。
但无奈的是,他欠了周佥事不少的人情,不得不还。
“你不想跟着刘瑾?”周佥事手承撑在宣纸上写着西厂的位置,脸色随着灯光的抖动昏暗不明。
“我不想和你过多的解释,我是被迫的。”
苏哲这样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见到一个权贵就和他们说自己被刘瑾下了毒吧?那多没面啊!
“轰隆隆!”
刚刚还是满天星辰,等到苏哲出了北镇抚司就已经是乌云密布。
钦天监五官保章正在乌云密布之前窥察到一丝不该看的星象。
才写了紫微星有异,大凶……
就突然倒地,躺在地上捂住胸口抽搐了两下,就不在动弹了。
隔日,钦天监五官保章正被吓死的消息从宫中传了出来,闹得人心惶惶。
武宗都被闹到回宫开会了,头疼的在东厂,西厂,锦衣卫三个首领面前转了一圈。才下令由北镇抚司周佥事接手调查五官保章正死因。
周佥事带着柏塘来到钦天监,先是看了一眼被封锁得很好的现场。
柏塘蹲在周佥事面前,“老大,你听见了吗?那刘瑾昨日被御史参了,说什么德行不端,承担不了掌印太监之职,请皇上罢免刘瑾。”
周佥事检查了一遍文房四宝,看过一遍没什么异样才答柏塘的话,“皇上说了什么?”
“皇上说,刘瑾是有不足,但他也在慢慢的整改,朕以后也会更加勤勉。大臣们就不要这样咄咄逼人了。”
柏塘刚想就此事说说皇上话里话外说刘瑾是没掌印太监的文墨之时,突然止住了。
“老大。”柏塘打开了一个装裁剪好的宣纸的盒子,本以为里面没什么东西,就想随便翻翻,没想到翻出了一张染墨的宣纸,“老大你看,这张宣纸。”
供给内廷的都是上好的宣纸,都是不容易渗墨的。
这张渗墨成这样,那就说明此人死的时候,可能重压过。
“描出来。”
苏哲这两天都没怎么出门,借着养伤的借口,看看书逗逗洛诗诗。
最近苏哲接连发生不好事情,加上钦天监判凶吉的五官保章正突然就死了,洛诗诗心不安,就拉着苏哲去上香。
上香的过程很是繁琐,光听和尚讲述,苏哲就不是很想做。
洛诗诗也没为难苏哲,“那相公就在这里四处逛逛赏赏景吧。”
苏哲果真四处逛逛了。
京城中不仅这一处寺庙,不过传闻这边的灵验一些,许多人不辞辛劳,爬上半山腰来上香。
苏哲靠在护栏上,看着山下的景色。
苏哲看景致看到十分无聊渡到放生池逗鲤鱼,逗着逗着就看见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周佥事?”苏哲把鱼饵都撒进放生池。
鱼群哄抢,跃起来跳得十分的欢快,跃起又摔到水中的水花溅起,溅了路过的人一身水。
幸好苏哲躲得快,不然他也幸免于难。
“陪母亲前来上香。”周佥事其实早就来了,没回上香他都习惯去找大师静静心。
“哦,我还以为令堂那种身份的上香的话,寻常百姓都要回避。”
周家果然是低调,真的一点排场都不摆。
“我母亲不喜欢那种排场。”周佥事回了一声。
一问一答聊得应该是很好才是,怎么苏哲觉得,两人彼此之间透着一股尴尬。
苏哲和周佥事往后山走了几步,到了僻静无人的地方,苏哲突然就给了周佥事一拳。
周佥事被揍了一拳,直接就还手苏哲躲开了。
两人就这样过了几招,身上多少都挂了一点彩。
两人躺在地上,也不管脏不脏,相视一笑算是误会解开了。
“对了,皇上难得一回早朝,御史参刘瑾不配做掌印太监,这事你懂吗?”
“不懂。”
苏哲是真不懂,他前段日子忙虚脱了,惊吓被下毒,各种事情都落在他的身上,好不容易能借个武帝亲自打的伤休息两日。美人在怀,美食美酒在旁,要不是洛诗诗拖着他来上香,他啥都不懂。
“不过刘瑾本来就没资格,历届掌印太监,除了皇上喜欢之外,还要学习如何批红盖印。刘瑾是皇上直接提起来的,没学就上了。不过他也不敢耽搁什么大事。”
走后门进的,虽说张狂,但也不敢出什么事。因为没什么真才实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