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栀略略扫了一眼那只大雁,便提笔点墨,狼毫在宣纸上行云流水的游走起来,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将画晾开,题上一行娟秀小字。
早就注意到了秦清栀的老头儿见她这么快停了笔,不由好奇的凑过来查看。
但没一会儿,就叹了口气。
宣纸上那只大雁落笔粗糙毛躁,旁边提的诗也不过是堪堪能入眼的平庸诗句,难以出彩。
看来是他高看这年轻人了。
秦清栀坦然的将宣纸递交上去。
她有看出那老头儿的唏嘘,但并不在意,来参选政会考验的人才济济,不容小觑的人很多,她故意让字画平庸敷衍一些,不过是想厚积薄发,先观望观望形势。
见她交上宣纸,后面好几个人也跟着交了字画,顺便看了眼她的作品,都想知道这白面年轻人是不是真的有些本事。
一看之下,好几声嗤笑从人群中传出,“这雁画得如此粗糙,真是浪费了一张好纸。”
“走吧,仅观画就知道此人急功近利,对咱们没什么威胁。”
“平庸之才罢了。”
主考官见状,也走过来看了一眼。
见那画上的大雁虽然潦草,但目光中的墨点出了不甘的神色,却足以见作画的人功底很深,分明不是众人口中的“平庸之才”。
有这样的功底,却画得如此敷衍,看来是有意在藏技啊……
在众人的嘲笑中,主考官将字画一一收起来,暗暗留意了秦清栀这个“人才”。
字画的考验结束后,主考官给众人手上分发了弓箭。
第二轮斗武,箭是比武中的一部分,而要射下的则是那只之前被关在笼子里的几只大雁。
由于参选人数众多,考验者必须要站上每处仅能容纳一人的射台,射下大雁才算合格。
秦清栀刚拿上弓箭,手臂就一沉,不由往下落了落,险些掉到地上。
这是男子用的弓,粗重得很,她使了暗劲拿稳,身后传来一道不屑的声音,“嗤,小白脸,弓都拿不稳,自个儿退出吧,一会儿上了擂台,别碰碎了你的小身板!”
秦清栀回眸一扫,见又是那个之前嘲笑过她的壮汉,眉毛平淡的一挑,语气没什么起伏,“多谢提醒,你还是顾好自己吧,当心摔倒了爬不起来。”
说完,她径直越过大汉,走入人群。
她一番回讽让旁边不少人都听到了,有人好笑的学着秦清栀的语气对那大汉道:“刘三,你可要照顾好自己,放心别让这小子摔得你爬不起来,哈哈哈!”
刘三脸色沉了一下。
被一个小白脸当着众人奚落,显然触到了他的雷点。
一会儿一定要给这白面小子一个教训才行!
斗武考验开始,所有人持着弓箭争先恐后的往射台上挤,秦清栀拿着弓在远处等了一阵,没有上前。
考场外围有观赛的官眷和百姓注意到她,议论起来,“那小书生怎么不去抢射台?傻站在那里干嘛?”
有人怜悯道:“应该是怕了吧,你看他瘦弱得,被人挤坏了怎么办?”
“那小郎君长得白白净净的,真好看,不去最好,挤坏了就可惜了!”有姑娘花痴道。
而阁楼上,站在窗前的凌寒溟沉默不语,一双黑眸盯着秦清栀。
他不认为秦清栀是怕了,这个女人胆大包天,他是见识过的,之所以不动,一定是在等待时机。
果然,没一会儿,场上有不少武力欠缺的老弱书生都带着伤离开,有的人直接被抬出来,抢夺射台的人少了一大半。
就在这时,秦清栀终于提步上前,执着弓,巧妙的避开危险,遇到阻碍便化掌轻巧的推开,不过几步就靠近了一处射台。
谁知她脚下刚要踏上去,肩膀处却被一只大手大力的扣住,蛮横的往后一拉。
秦清栀重心不稳,身子骤然向后摔去!
阁楼上的凌寒溟双眸一紧,心头被一只大手猛地攥住!
她还怀了龙子,身子弱,不能有事!
可她之前的种种…
凌寒溟手掌按在窗衔上,骨结隐忍的发白。
场下秦清栀一掌拍地,身子灵巧的翻转回来,惊险的避过一摔。
凌寒溟心下一松,目光扫向推秦清栀的壮汉,冷如冰刀,“那个人,考验结束后,教教他规矩。”
“是。”身后下属低头应道。
而与此同时,将将站稳的秦清栀眼眸一抬,凝了一眼刚才推她的刘三,手里的重弓不由分说便朝他腰上击去!
刘三没想到这个小白脸这么狠,猝不及防吃痛,还没来得及反应,腿上又是一击,他直接摔在了地上,一条腿痛得半天爬不起来。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小白脸刚才说的让他爬不起来不是大话,而是真的有这个实力!
解决了刘三这只烦人的臭虫后,秦清栀脚下一跃,跨上射台,拉弓搭箭,大雁被“咻”的射中,掉落在地。
而这时秦清栀早已收箭,动作一气呵成。
一时间,旁边人都惊愣了。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白脸会有这么俊的身手。
秦清栀站在射台上俯视下来,之前质疑过她的人纷纷挪开了目光。
底下的官眷和百姓们喝彩一片,怀春少女已经暗悄悄的去打听这个惊艳四方的男子是哪家少年郎了。
主考官赞赏的看了眼秦清栀。
这个年轻人,他果然没有看走眼,定是前途不可限量之人。
阁楼上的凌寒溟漠然视之,沉默一阵后,转身道:“回宫。”
不得不说,看她大放异彩,连他也很难把眼睛挪开,但这个女人背地里不为人知的事情谁也不清楚,他不会允许自己再心动。
主考官记录下筛选好的人,对众人道:“本次测验结束,本官会把筛选之人呈给圣上,通知名单次日发放,各位考生自行离开。”
考场人群散去,有人欢喜有人愁。
秦清栀在听到主考官说要将名单呈给圣上时皱了下眉。
虽然她用的化名,但难保凌寒溟不会看出她的字迹,以凌寒溟的秉性,一旦发觉了,恐怕不会让她通过的。
罢了,尽人事,听天命。
想通这层,秦清栀不再纠结,跟着人群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