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峰山说远不远,那说近也不近,若是赶着回来的话,只怕都得天黑了,怪累人的,”穆葭想了想,眼珠一转,然后跟康如眉笑着道,“娘,倒不如明儿晚上我们在祖母那里歇一晚上,正好也能去陪她老人家吃顿饭?”
康如眉白了女儿一眼:“你这丫头怕不止单单想去陪你祖母吃饭,更想着去悠然别院看一看吧?”
被康如眉说中了心思,穆葭也不掖着藏着,冲康如眉嘿嘿笑:“人家也是好奇嘛,想过去瞅一眼,不单单葭儿好奇,兄长肯定也好奇得紧呢!这回来的路上,兄长可就不止念叨一次别院里的大宛驹了!娘,您就是不成全葭儿那也得成全兄长不是?”
悠然别院就是封予山头一次登门送的见面礼中的一样,虽说封予山是送给穆府的,但是穆昇跟康如眉又岂会占闺女的便宜?所以这悠然别院最后还得被归到穆葭名下,穆葭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她没有跟爹娘矫情,归她也就归她了,她难道是个没有孝心的白眼狼吗?自然也是不会亏待了爹娘的。
她对悠然别院好奇得紧,不知道封予山给她挑的是一处怎样的院子,封予山自然是十分用心的,所以穆葭就更加好奇了,而且这院子对于穆葭的意义不同,是穆葭第一个独自拥有的产业,还是封予山送的,说不定日后还是她跟封予山时常小住的爱巢,她对此是既高兴又向往,也是等不及想去瞧瞧。
闺女都跟自己这么撒娇了,康如眉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只能点头同意了:“是是是,都听你的。”
“嘿嘿,那葭儿就替兄长谢过娘亲啦!”
……
御书房。
穆府长房,母慈女孝,那是一派其乐融融,可是御书房这里情况就大为不同了。
给二皇子圈地封王的圣旨一下,皇贵妃就拖着病躯要来面圣,不过到底人还是没有到御书房,被宫里的太监死活给拦了回去,不过封远图还是得到了消息,据说皇贵妃当时的情绪激动一场,不但哭嚎不止,还口口声声埋怨万岁爷冷酷无情,对亲生儿子如此心狠手辣云云。
封远图只当皇贵妃是病糊涂了,他现在懒得跟皇贵妃计较,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还是个可能熬不过多久的女人,他完全没必要因为这么个女人平白又搭上了苛待后宫的名声。
封远图面儿是大度不计较,可到底还是下令,让人看好了皇贵妃,再不许皇贵妃踏出宫门一步,更不许从皇贵妃那里传出任何流言蜚语,同时封远图还难得亲自过问了廖朝晖的“病情”。
自从廖朝晖抱病在府上养病之后,封远图就把这人给抛在脑后似的,再没有提起,想来今日也是受了皇贵妃的迁怒,又想起了廖朝晖来,姜福田打量着封远图的神色,心中忍不住为廖朝晖叹气,一边赶紧地派人去把负责顾看廖朝晖的那个小太医给唤来了。
“廖尚书如今情况怎么样了?休养了这么久可已经有好转了吗?”封远图倚在靠枕上,一边拢着茶,一边慢条斯理地询问。
小太医自从进了御书房,就一直恭恭敬敬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回万岁爷的话,廖尚书病情来势汹汹,又几经反复,始终没有好转的迹象,依微臣之见,廖尚书这病……只怕是好不了了。”
“哦?竟病得这样厉害,”封予山挑了挑眉,表情没有一丝起伏,又问,“那依你之见,廖尚书还有多少日子?”
那小太医闻言倒是愣了一愣,有心想道,廖尚书还有多少日子,还不都是看万岁爷您的意思?只不过他哪里敢真的把这话说出口?顿了顿,那小太医恭恭敬敬又含含糊糊道:“回万岁爷的话,这还得廖尚书的运道了,毕竟这世间又没有真的灵丹妙手,微臣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封远图闻言蓦地笑了,轻轻地拍了拍小几:“好一个尽人事听天命。”
小太医也摸不清万岁爷这是不是真的高兴,他心里忐忑得要命,他这个刚入太医院不久、没有任何资历可言的小太医,能够得万岁爷青眼,甚至都能出入御书房,这福气真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但是小太医却没觉得多欣喜若狂,反倒是七上八下、如履薄冰。
若是万岁爷让他治病救人那情况自然不同,可偏偏万岁爷却让他……
小太医真是日夜都不安。
此刻听着封远图哈哈大笑,小太医冷不丁地就流了一身的汗,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他真真是深有体会。
“朕以为,廖尚书的运道还是不错的,毕竟能生在廖府,他这运道本就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了,”半晌,封远图的笑停了下来,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一边盯着那个汗流浃背的小太医,“继续好好儿顾看廖尚书,好好儿尽一尽你的医家本分。”
小太医闻言,顿时身子都抖了三抖,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跟着微微打颤了:“是,微臣遵命。”
跟着打颤的还有姜福田,姜福田闻言,忍不住在心里为廖朝晖叹息,廖朝晖可真够倒霉的,原本就遭罪呢,如今被皇贵妃牵累,万岁爷到底不能真的拿皇贵妃如何,毕竟皇贵妃的身份在那儿了,做什么都不适合,这不万岁爷就迁怒到了廖朝晖的身上?
日后这廖朝晖可更是生不如死了。
是连求死都不成呢。
……
叫小太医过来这一遭,给廖朝晖多找点儿罪受,对于封远图而言,也就是日常的一个调剂罢了,他原本也就没打算就直接要了廖朝晖的命的,跟陈太炎不同,万岁爷想让太子立起来,又或者说让太子彻底倒向自己,那陈太炎以及陈氏一门那必然就是留不得的。
到了廖朝晖这里,那就大可不必了,万岁爷原本对于二皇子就没抱有什么指望,廖朝晖皇贵妃这兄妹俩的把戏他看在眼里只当是看笑话了,收拾廖朝晖那是自然的,但是收拾却也得有个度,将廖氏一门赶尽杀绝了,对他又有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