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单康如眉高兴,穆昇跟穆葭也挺高兴,不过穆长风却没觉得怎么高兴,反倒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得要命,似乎生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敢情他心里的丰碑、指路的明灯,除了有上阵杀敌的本事,还有……哄女人的本事?瞧把他娘还有他幺妹儿给哄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
这是哪门子的一座丰碑、指路明灯啊,分明就是只大尾巴狼啊!来抢走他娘亲跟幺妹儿的大尾巴狼狼啊!
咦?不对啊!
刚才封予山说什么来着?
他说这酱肉还是老味道,所以他之前是吃过康如眉做的酱肉的?
所以……就是他刚到京师的时候,给穆葭带去的那一坛子酱肉?他家幺妹儿舍不得吃,倒是送给这大尾巴狼?
所以,至少在他抵京之前,这大尾巴狼就已经瞄上了他家幺妹儿?不不不,不是瞄上,是已经得手了!
可是那个时候,他家幺妹儿还没及笄呢!还只有十四岁啊!
简直是无耻!厚颜无耻!天下难觅第二的厚颜无耻!
穆长风胸口起伏不定,满腔都是愤慨,正憋得难受的时候,却忽然听着那个大尾巴狼叫住了他。
“长风,你也尝尝伯母的手艺,简直是一绝,”封予山特别友好地给一直处在愣神状态、没怎么吃菜的大舅哥推荐,“卤牛肉软烂入味,酱肉肥瘦刚好,酱香扑鼻,再配上卷饼,味道实在好得不行。”
穆长风嘴角一阵抽搐:“……”
我用的着你介绍?我自己亲娘的手艺,我都已经吃了二十年了好不好?!
康如眉又给封予山卷了个热乎乎的卷饼递过来,一边催着封予山多吃,一边懒得多看穆长风一眼:“用不着搭理他,你吃你的,他少吃一顿也饿不死。”
穆长风嘴角抽搐得更厉害:“……”
这还是他亲娘吗?
娘!您看准了,谁才是您亲儿子!您有必要对一只大尾巴狼挥洒母爱吗?!
穆长风满腔都是对大尾巴狼的控诉,可是却爷一个字儿都不敢说,毕竟大尾巴狼现在已经彻底俘获了他家幺妹儿、还有爹娘的心……
哎!好心酸啊,穆长风委委屈屈地捏着筷子,对着满桌子的丰盛佳肴满心惆怅,半晌,他夹了一只大鸡腿儿,狠狠地啃了起来。
吃!必须吃!还得多吃!要不然还不都便宜了那只大尾巴狼?!
大公子的复杂心情,没人能够体会,一顿饭真是宾主尽欢、其乐融融,说说笑笑的一个时辰就过去了,康如眉跟穆敏她们都先行退下了,敬成梁也困得睁不开眼了,也就先行告退了,就剩下封予山、穆昇还有敬子昂跟穆长风四个男人继续在膳房,一边喝酒一边聊着事儿。
今天,敬子昂也是没少喝,平日最是严肃古板的一个人,今儿实在是高兴,所以就多喝了两杯,以至于性子都外放了,话也多了,甚至主动拉住了封予山的手:“王爷,头一次在这地儿见着你,我当时心里就踏实了,这一次,是更踏实了。”
能不踏实吗?这都成了一家人了,封予山自然不会放着敬府不管的,所以对于南下去江淮的敬成栋,敬子昂也总算能够放心了,之前为着这事儿,敬子昂真是没少揪心,也是当初在穆府陵园见着了封予山,知道了封予山的态度,敬子昂才心安不少,如今封予山又成了穆府的女婿,日后更是要随着穆葭叫他一声姑父的,这无疑是给敬子昂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呢。
封予山拍了拍敬子昂的手:“江淮的事儿,请敬大人一定放心,有我在就不会让小敬大人出事,也不会允许江淮官场动..乱的。”
封予山的声音不高,还挺温和,甚至面前还堆着老高的猪蹄,怎么看都有点儿滑稽,但是这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就是特别能让人信服,听他这么一说,不单单是敬子昂放心了穆昇也是跟着松了口气儿。
“江淮那地界儿上是万万不能出事儿的,”说到了这个,穆昇表情都变得严肃了,“每年朝廷赋税江淮之地就占了一半,江淮历来又是各方势力纠葛之所在,但凡京师高..官,十有八..九都跟江淮官场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所以一旦江淮那地界儿上生了乱子,只怕不仅仅是朝廷,整个大夏都要跟着波及呢,一个处理不好,定然是要闹出大乱子的。”
所以说太子还有别的皇子真是荒唐胡来,不单单从邗沟捞金,竟然还把手伸到了江淮官场,把江淮官场搞得一团乱,其中更不知有多少黑..幕,可以说不仅仅是坑国库的银子,更是在挖朝廷的根基,这些道理太子他们会不懂?
他们当然懂,可他们还不是照样做?为了一己私利、为了争权夺利,也是为了那个至尊之位,这些皇子真真是黑了心了。
穆昇原本对邗沟之事并不清楚,也是这一次到京师,跟敬府、苏府还有封予山通气儿之后,才知道的这些内幕,穆昇是既惊且怒啊,这些凤子龙孙……
不不不,这些朝廷蛀虫做的好事儿啊!
要求他们这些外姓臣子一门儿心思忠君爱国、为国尽忠,可是他们这些皇家血脉却个个都玩了命地在毁大夏基业!
真真是岂有此理!
这些年来,难道万岁爷不知情吗?
不,他都知道,不管是皇子们借着邗沟捞银子,还是皇子们在江淮官场你方唱罢我登场,他都门清儿,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制止的打算,就一直站在暗中,看着这些皇子丑态百出、你争我夺。
在万岁爷看来,邗沟多死几个人,皇子们吸点儿国库的血,甚至江淮官场乱象横生,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反倒能用一条区区邗沟牵着住这些皇子的注意力,让他们把心思放在江淮官场,而不是一门心思地盯着朝堂、盯着大位,这未尝不是好事一桩。
最重要的是,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封远图对此十分自信,一直处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俯视着一众儿子为点子在他看来的蝇头小利斗得不可开交,他觉得挺有意思,也挺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