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朝晖的脸色已经难堪到了极点,眼神颓败,整个人似是突然之间就衰老了十岁一般,他听见了封远图的询问,但是却久久都答不上来,二皇子以为廖朝晖这是糊涂了,自是着急得要命,不住地给廖朝晖使眼色,就差没有出言提醒了,可是廖朝晖却就跟没看到似的,仍旧垂着首一声不吭地跪着,就在二皇子急的跳脚的时候,廖朝晖才哑声开了口:“微臣知罪,请万岁爷发落!”
一边说着,廖朝晖一边对着封远图深深叩首,这一次,他没有再起身,就那么一直用额头贴着朱红的地毯,明显显是认罪伏法的架势。
二皇子彻底崩溃了,他是真的想不到,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还以为只是因为昨儿跟假的二皇子妃的遇刺一事,让封远图对二皇子妃起了疑心,为此他昨儿一整晚都在想着如何应对,连说辞都已经让他想好了,可是哪里想到封远图压根儿就没提什么假二皇子妃遇袭一事儿,一开口就直捣要害,直接把穆蓉的存在给挑明了,而廖朝晖竟然也没有任何辩解之词,就这么……直接磕头认罪了?!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该呢?廖朝晖是不是疯了?!
一时间,二皇子脑子里头都是“嗡嗡”作响,他根本就没办法思考,他整个人都要炸开了似的,蓦地,他伸手狠狠去推廖朝晖,他力气极大,只把廖朝晖推倒在地,二皇子还尤嫌不够,一边怒喝道:“你胡说!胡说八道!廖朝晖,连你也要污蔑本宫不成?!”
廖朝晖费劲地从地上爬起来,目光复杂地看着气急败坏的二皇子,半晌,他扭头又看向封远图,然后沉声道:“一切都是罪臣的主意,是罪臣以舅舅的身份相逼,二皇子才不得不听罪臣的话,犯下了这等罪状,千错万错都是罪臣的错,请万岁爷从轻发落二皇子。”
二皇子还想继续破口大骂,却被封远图一个眼色给制止住了,他讷讷地看着封远图,不甘心地道:“父皇,儿臣是被冤枉的……”
“你住口!”封远图都恨不得过去抽二皇子几个大耳光,事实都摆在眼前,廖朝晖都已经认罪了,偏生二皇子这个没脑子的,还以为自己真的能脱开身?封远图知道二皇子是个没脑子的,竟也是没想到他竟没脑子到了这般地步,而二皇子竟然还是他的种儿,真是岂有此理!
“你口口声声高呼冤枉,你且说说你冤枉在什么地方?”封远图拍着桌子冷声喝道,“你是不知道二皇子妃压根儿就没有怀孕,还是没有授意二皇子府的人去别院看管那个穆氏?又或者你根本就没有跟佟耀祖做过交易、就能让佟耀祖把他们佟府的长孙媳留给你?!”
“你个混账玩意儿!”封远图越说越气,猛地又狠狠一拍桌子,“朕早就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朕就想瞧瞧你还能蹦跶多久,时至今日,你竟然还敢在朕面前高呼冤枉,你哪里来的底气?还是你以为朕是个容易糊弄的蠢材?!”
若是二皇子真的有本事糊弄他,封远图倒也不至于这般生气,反倒还会觉得二皇子是个有能耐的,还会因此高看他一眼,可最怕的就是这样,明明蠢的要死,还自视甚高,以为自己才是天底下最聪明的那个!
二皇子简直跟被雷劈了一样,愣了好半晌,然后才缓过来,猛地指着廖朝晖,再次跟封远图哭号道:“父皇!是他,是他逼着儿臣不得不就范!儿臣是……是没有办法啊,这才不得已听了廖朝晖的谗言啊!父皇明鉴啊!儿臣并不是存心要欺瞒父皇啊!父皇,儿臣实在冤枉啊!”
封远图彻底失了耐心,再懒得多看二皇子一眼,当下沉声道:“二皇子昨日遇袭,身负重伤,同行的二皇子妃没能躲过一击,连带着腹中胎儿一道殒命,二皇子因此深受刺激,神志不清,需长久静养,着御林军即刻将二皇子送回二皇子府好生将养,没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以免搅扰二皇子休养,二皇子身子不便,亦不便外出,行了,就这样了。”
“是!属下遵命!”严复得令,当下就唤了两个御林军侍卫进来,要护送二皇子回二皇子府。
二皇子大惊,封远图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幽禁他!
哪儿来的身负重伤?又哪儿来的神志不清?他分明就好好儿的,没有任何问题!
“父皇!您不能这么对儿臣!父皇!您不能这么对儿臣!儿臣都是冤枉的!”二皇子冲到桌案面前,要不是被严复叫来的人给死死摁着,他真的能冲过去直接拽住封远图,就这样,他还死死抓着桌沿儿不放,瞪着一双猩红的眼,死死盯着封远图,“父皇,您是最疼儿臣的,对不对?父皇,就算是儿臣犯错了,您要打要骂怎么都行,可您不能这么对儿臣啊!父皇,太后可就在上面看着呢!太后是不会允许你这么对待儿臣的!父皇!”
封远图闻言,冷笑出声,他伸手捏住二皇子因为激动而抽搐的脸颊,冷笑道:“太后若是还在的话,见到廖氏一门是怎么带坏朕的皇子,太后肯定会第一个不答应,就连你这个又蠢又坏的孙子,太后也会一并毫不留情地处置了,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开玩笑,要不是看在廖氏一门是太后的母家,二皇子又是太后最偏疼的皇孙,这些年来,封远图又怎么可能会宠爱二皇子?就因为二皇子的荒唐跟愚笨?无非是因为对太后的那点子愧疚。
但凡是个聪明的,就会抓住这一点,纵使没有登基为皇的命,却也能落个富贵平安,可惜啊,二皇子明显显是高估了自己的本事,也高估了封远图对他的耐心,还有对太后的那点子愧疚之心。
封远图一把丢开二皇子,一脸嫌弃好不掩饰,皱着眉道:“将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