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昇闻言,心头一动:“这是为何?”
罗植一脸嫌恶道:“回大人的话,这事儿说出来实在是丢怀仁堂的脸,不过穆府是怀仁堂的老主顾,所以在下也实不相瞒,那陆之游是个心术不正的,平日里在怀仁堂当着坐堂郎中,可是暗地里头,却净做些下九流的勾当,四处兜售乱七八糟的药,什么蒙..汗..药,什么回..春..丸之类的,甚至是要人性命的毒药,反正只要是出的起银子,就没有他不敢做的,实在是败坏怀仁堂的名声,这事儿事发之后,怀仁堂便就想着将他辞退,只是没想到不等怀仁堂辞退,那陆之游倒是脚底抹油先跑了,到现在人还不见踪影,也不知是不是就因为那起子不干不净的生意丢了性命。”
穆昇闻言,再看那一列名单,心里便就猜到了八..九分,登时面色便就不好看了,重重将手中的名单拍在桌上,穆昇瞪了朵儿一眼,然后又转向了罗植:“还请罗先生代为瞧一瞧这包药粉。”
“穆大人客气了,”罗植点头道,然后起身过去查看,他捏了一点儿药粉凑到鼻尖二嗅了嗅,登时就眉头紧皱,然后又蹙着眉仔细看了看手中药粉,最后得出结论道,“穆大人,这是失心散,是一种烈性毒药啊,一旦人服下一定数量的失心散,人就会变成失心疯,甚至是直接丢命的,二夫人中的便就是这种毒药了,只不过幸好服用的药量不大,要不然的话……”
要不然怎么样,罗植没有往下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目光落在了朵儿身上,蹙了蹙眉道:“这丫头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么歹毒的毒药?难不成是从陆之游手里?”
“啪!”
不待朵儿开口,其中一个长辈就猛地一拍桌子,然后手指朵儿,厉声问道:“还不快如实交代了?你是从哪儿得来的这毒药?是奉谁的命令给二夫人下毒的?敢不照实交代,就拖出去打死!”
奉谁的命令?谁不知道朵儿是穆芙的贴身侍婢,还能奉谁的命令?
所以这长辈哪里是在问朵儿,分明就是直指穆芙!
穆芙面色一白,使劲儿咬了咬唇,然后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行至朵儿面前,抬手照着朵儿的脸就是一记响亮耳光,直抽的朵儿嘴角流血。
“你这贱婢,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竟然敢瞒着我给娘投毒,你是疯了不成?!”穆芙厉声喝道,一边说着,一边又是一个巴掌狠狠打在朵儿脸上,“看我不打死这个心肠歹毒的贱婢!”
穆芙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咬死不承认,彻底划清跟朵儿的界限,反正不管是出去找郎中买药,还是给佟绣春下毒,所有的事儿都是朵儿一人所为,她压根儿就没有插手过,只要她咬死不承认,谁都不能坐实她是朵儿的幕后主使,就算穆葭也休想!
再说了,谁会相信她这个亲生女儿会给娘下毒?
而且,朵儿从前还是佟绣春的贴身侍婢呢,单就这点,那可就有的是说头了。
“住手!”穆长风喝道,上前一把抓住了穆芙还要去打朵儿的手,呵斥道,“如今事情还没查清楚,二妹妹不用这么心急吧?”
“我娘被这贱婢害得险些丢掉性命,我这个做女儿的,能不心急吗?我真恨不得掐死这贱婢!”穆芙咬牙切齿道,一边又瞪着瘫倒在地上、脸颊满是鲜血的朵儿,狠狠道,“我就知道,因着从前娘待你严苛,不如坠儿那般亲近,你这个善妒的贱婢就一直怀恨在心,之前娘拨你到我身边,让你跟着我去老宅伺候,你以为娘这是不中用你,要打定主意把你留在老宅那地方一辈子,终身不得返京了,你就更是恨上加很了,可是如今咱们不是又回来了吗?你怎么就不能放下心结呢?为什么非要抓着娘不放、非要毒死娘呢?!你这个贱婢,真是好狠的心!”
穆芙这一通“噼里啪啦”说,一个停顿都没有,可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什么虚脱可怜了,而且瞧着她这一副恨不得将朵儿拆吃入腹的架势,怎么看怎么是个护母心切的孝顺女儿,哪里还像刚才那般一句都不过问佟绣春的白眼狼儿的模样?
这前后转变,但凡不是瞎子,便就瞧在眼里,穆昇可是一点儿都不瞎,蹙了蹙眉,正欲开口,却被那满口鲜血的朵儿给抢了先。
“二小姐说奴婢好狠的心,奴婢却不敢当,比起二小姐的狠心,奴婢实在是甘拜下风,”朵儿双手撑地,直起了身,从来都是恭敬温顺的眼睛,这时候却是毫不掩饰的滔滔怒火,她双目如炬看着穆芙,冷冷地撇着嘴道,“二小姐,想洗脱罪名可不是凭你这三言两语就能办到的。”
穆芙大怒:“事到如今,你这贱婢还敢狡辩?看我……”
一边说着穆芙一边又要对朵儿动手,穆长风彻底失了好性儿了:“二妹妹到底在着急什么?一句话都不让这奴婢说,二妹妹既是清白无辜,又有什么好怕的?”
穆芙浑身一僵:“我当然是清白无辜,我有什么好怕的?只是这贱婢最是擅长颠倒黑白,我是怕大家被她蒙蔽……”
“二妹妹多虑了,我们也不都是傻子,不会轻易被一个婢子蒙蔽,”穆长风冷冷打断了穆芙,一边吩咐廖青松道,“二小姐今日情绪起伏太大,你照看着点儿。”
“是,属下遵命!”廖青松闻言,直接行到穆芙面前,冷声道,“二小姐,您还是回去坐着吧,即便朵儿说的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您也不是没有分辨的机会,现在还是别一味儿胡搅蛮缠了。”
“你!”穆芙气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只得返回了座位,廖青松寸步不离跟着,就站在她椅子边儿,似乎时刻准备着把她摁倒,穆芙气得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
穆昇看了一眼朵儿,道:“你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