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回京也没什么,穆葭也会安排好她们的日子,不叫她们受一点委屈,甚至穆葭还会给佟挽秋置办一个庄子,足够她舒舒坦坦过完一辈子的了,但是佟挽秋留京又不是为了什么庄子,她留京可是奔着某个人的,所以她又怎么甘心一直住在京郊、跟那人始终隔着一道城墙呢?
穆葭也是询问了佟挽秋的意见之后,才吩咐赵一安排她们入京的,至于为什么把佟挽秋她们安置在长宁街,当然不是随便定下来的,穆葭揣着她的小心思,不过很显然,她的这一决定,佟挽秋极其受用,出了这巷子,往前走,没多远就是川香楼呢……
佟挽秋站在院儿里,朝川香楼的方向看去,这一片都是巷子小院儿,没有什么遮挡,所以很清楚地就能看到川香楼,佟挽秋眯着眼看,看着川香楼的楼顶,看着川香楼敞开的窗子,还有被风吹得飘来荡去的幌子,越看她的心情就越好,打记事儿起,她就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舒坦过。
她现在跟那人离得可真近啊,只要她愿意,不到一刻钟,她就能看到那人了,这种日子简直太好了,可比从前窝在房中成日想着他、可是一年却只能偷偷见上一两次、有时候不走运还见不到好上太多了。
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甚至还可能抓得住的变好,让佟挽秋心满意足,也让佟挽秋心里更加惦记穆葭的好。
佟挽秋正想着以后怎么回报穆葭来着呢,就听着房中传来红蔷的大呼小叫:“小姐,您快进来看看啊!这梳妆台好漂亮!小姐,您快进来看啊!”
“知道了,就来,红蔷你少咋咋呼呼的。”佟挽秋真是拿红蔷没办法,这丫头一贯如此,从前在佟府的时候,还得处处小心忍着,如今出了佟府,日子畅快,再没有人管着了,这丫头便就再用不着憋着了,一想到这个,佟挽秋倒还真舍不得斥责红蔷。
佟挽秋觉得红蔷咋咋呼呼的,可是甫一进到房中,瞧见了那梳妆台之后,佟挽秋也顿时瞪大了眼睛,被那梳妆台给惊得合不拢嘴。
这梳妆台虽然极是精致大气倒是没有多令人震惊之处,令人震惊的是梳妆台上摆着的两匣子的首饰,从镯子到项链,从耳坠到发簪,其中不乏金玉材质,总之是应有尽有,还都是佟挽秋喜欢的简单素雅的款式,佟挽秋一时间都看呆了,她还是第一次瞧见这么多的首饰。
不能怪佟府二小姐没见过世面,实在是她这个二小姐也就是徒有其名,实则过得日子连丫头都不如,从小到大除了一两件出门时候不得不带、用以维护佟府颜面的首饰之外,她就再没有别的首饰,平时在佟府更是素面朝天,真是连丫头都不如,所以冷不丁地看到这许多首饰,她真是给看傻了。
“小姐,还有这些呢,都是胭脂水粉,”红蔷指着铜镜前齐齐整整摆这个瓶瓶罐罐,打开其中一个小盒子,然后惊喜地送到佟挽秋面前,“小姐,你看着胭脂多好!是天香阁的呢!这天香阁的东西,奴婢也是只听说过,这还是头一次亲眼瞧见呢!”
天香阁是京师最有名的脂粉铺子,那里面的胭脂水粉可是平头百姓消费不起的,随便一点什么东西动辄都要数两银子,也就是京师贵女贵妇们才能消费得起,因着天香阁的东西好,贵女贵妇们也愿意光顾,渐渐地用天香阁的胭脂水粉也就成了一种身份和品味的象征。
“奴婢还记得,从前大小姐用的就是天香阁的脂粉,没想到现在二小姐也用得上了,嘿嘿,真是太好了!单是瞧着就知道是好东西!”
红蔷喜上眉梢,但是佟挽秋心里却格外不踏实,穆葭对她实在是太好了,之前帮她留在京师,这恩情就已经让她不知道如何报答了,如今又给她准备这出小院儿,还有这许多东西,她是真感动,也是真惶恐,这……
这叫她以后如何还得起啊?
“之前大小姐说了,让咱们什么都不用带,只把人带来就成了,奴婢还以为大小姐是在说笑呢,没想到竟是真的,有了天香阁的胭脂水粉,大小姐从前的胭脂水粉也就用不着了,还有首饰也是……”红蔷还在喋喋不休,说了半天才忽然意识到佟挽秋一直没有吭声,红蔷一愣,放下了手中胭脂盒,看向佟挽秋有些沉重的脸,小心翼翼地道,“小姐,您……您在想什么呢?怎么这么半天一句话都不说?是……是大小姐给咱们准备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吗?”
佟挽秋缓缓摇摇头:“没有,大小姐准备的东西样样都好。”
红蔷更郁闷了:“那您这是为什么?怎么愁眉苦脸的呢?”
“就是因为大小姐对我太好了,我才……”佟挽秋蹙眉,不知说什么好,半晌叹息一声,又发愁着道,“红蔷,你说大小姐她为什么要对咱们这么好啊?咱们……到底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大小姐如此厚待的啊?”
红蔷一怔,然后忙不迭凑到佟挽秋面前,小声问道:“小姐,您的意思是大小姐不是单纯对咱们好,而是想从咱们什么图什么?是要利用咱们……办什么事儿?”
佟挽秋忙不迭摇头道:“不,不会的,大小姐根本就不是那种的。”
虽然跟穆葭相识不久,但是佟挽秋却认定穆葭不是那种用心险恶之辈,她信得过穆葭的人品,就像穆葭也信得过她。
红蔷吸了吸鼻子:“既然如此,那小姐您还在发愁什么呢?”
“我当然发愁啊!”佟挽秋叹息道,“交朋友不久得讲究个礼尚往来吗?你看总是咱们受大小姐的恩惠,一直这样下去可怎么行啊?咱们也得回报回报大小姐啊!可是……可是我却一无是处,什么事儿都不能为大小姐做。”
说到这里,佟挽秋泄气极了,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