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葭不想去猜穆昇的心思,她现在要做的是竭尽可能地去保住这个家、至少是让她的娘亲兄长免受伤害。
当然,她会给穆昇一个机会。
穆长风觉得穆葭这话说的太严重了,但是看着穆葭面色凝重,他就没有反驳,一时间,他也没有说话,而是静静想着穆葭的话,再想着之前穆府二房的种种作为,还有穆增地一再宽纵,一颗心不由得往下沉。
穆府二房从来都没有安分守己的意识,他们打根儿上就坏透了,如今一时安分,也不过是审时度势之后的暂时妥协,就佟绣春装疯这事儿就能可见一斑,他们还在打着设计大房的主意呢。
虽然穆长风不相信穆昇会如穆葭所言的那般,但是他却是断断不容许穆府二房再继续祸害他们一家。
当下,穆长风沉声道:“葭儿,上次咱们商量的事儿,等到祖父下葬之后,也就该办了,到时候我会让人在穆府的祠堂里头收拾出一间空房来,由穆芙居住。”
穆长风说的上次商量好的事儿,就是防着佟绣春借着装疯来逼着穆昇给穆芙择婚事儿的事儿,对于如何对付佟绣春这对母女,当时兄妹两人达成了一致,那就是一切都照昔日穆磊的吩咐办事儿,让穆芙留在穆府祠堂,终生反省思过。
穆葭却摇了摇头,道:“哥,这事儿是咱们当时一时脑热定下来的,哪里就作数了?毕竟事关二妹妹终身,这是还得由父亲拍板才行。”
穆长风觉得穆葭这话似是话里有话,可是却又没什么不妥之处,当下想了想,然后道:“既如此,那这事儿就由爹爹来拍板。”
“行,那我就等着爹爹一锤定音了,”穆葭笑着点点头,顿了顿,穆葭忽然又道,“哥,你刚才不是还说二房那边最近安生得很吗?的确,表面上瞧着是风平浪静的,可是着底下却暗潮涌动着呢。”
穆长风皱眉道:“又出了什么事儿?”
穆葭缓声道:“哥,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二妹妹身边的婢女这两日可是忙活得很,没少往外跑呢,接连去了好几家药堂,为的就是买到一种能把人药疯的药,哥你刚才来的时候,我正在琢磨着呢,二妹妹这究竟是要对谁下手呢,正好你现在来了,哥,你也帮我想想,这穆府里头到底是谁得罪了二妹妹,竟引得二妹妹动了这么阴毒的心思?”
“竟有此事?!”穆长风闻言,顿时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不可遏道,“她竟然敢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行此腌臜阴毒手段?她这是要干嘛?她要对谁下手?!这么长时间的闭门思过,都思到哪里去了?!”
“哥,你还指望她真的会思过呢?她怕是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有过,”穆葭讥诮地牵了牵唇,一边话锋一转,沉声道,“哥,不是我容不得她们,实在是她们一再张狂放肆,若就这么一味儿宽纵下去的话,早晚就没有咱们长房的活路!你单看看他们是怎么贪占祖母嫁妆的,便就明白!若不是当初祖母忍无可忍提出和离,只怕到死他们二房也断断不会吐出祖母的嫁妆!哥,什么仁义道德根本用不到他们身上,但凡咱们心慈手软放松警惕,就会被他们逮着很咬一口!”
穆葭还是头一次在穆长风面前这般郑重其事,这话每个字落在穆长风耳中,个个都分量沉重,他已经能够完完全全理解穆葭心中的担忧跟不安,因为此刻他亦如此,他不能让二房成为破坏他们一家的蛀虫白蚁,他必须要果断地跟穆葭站在一起,一起保护他们这一家。
“葭儿,我明白了,”半晌,穆长风沉声道,他伸手握住了穆葭的手,握得很紧,“你放心,我知道要怎么跟爹爹说。”
穆葭松了口气儿,冲着穆长风牵了牵唇:“哥,还是你懂我。”
……
二皇子府。
二皇子封予峻最近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啊,他活了二十几年,就没有这么得意过,倒不是因为二皇子妃的身孕,又或者是万岁爷对他的态度,而是因为太子。
太子的隐忍憋屈,太子的怒火中烧,还有太子嘴角掩饰不住的一个小泡,这些种种,他日日都瞧得清清楚楚,这些都让他得意,反正一句话,太子如今有多倒霉多憋屈,他就有多得意,待到今日一早东宫传出太子妃忽然重病不起的消息,二皇子的这股子得意劲儿简直达到了顶点,以至于连走路都跟踩着云朵似的,那叫一个飘飘然啊。
“殿下,您仔细这点儿脚下,别跌跤……”阿四忙不迭过来搀扶二皇子,他真是奇了怪了,二皇子今儿明明没喝酒,而且这还是刚刚下早朝回来,怎么走路摇摇摆摆的,跟喝醉了似的呢?
“放开!”二皇子一把推开阿四,一边歪歪斜斜上了台阶朝里面走,一边嘴里哼哼唧唧地唱着,“我手持钢鞭将你打,打死你这个活王八,汝等小儿,可敢杀我?我今大事不成,此乃天命……”
阿四不敢再上前搀扶,只得紧紧跟在身后,时刻警醒着准备随时上前去扶二皇子。
甫一进了正堂,二皇子把腰带一抽,随手丢在地上,一边冲阿四喝道:“去!阿四给本宫拿酒来!本宫今儿要一醉方休!”
阿四想说贾先生吩咐过,不许殿下白日饮酒,可是话到嘴边,阿四还是咽了回去,然后转身去拿酒了,待取好了酒,禀报封予峻之后,阿四便就匆匆朝自己小院儿赶回去了,他倒不是着急回,而是着急去给贾子游煎药,如今他从郎中那里接了给贾子游煎药的活儿,贾子游的每天两顿药,都是阿四给煎的。
煎好了药之后,阿四端着药给贾子游送过去,药太烫,阿四又找来一只碗,将汤药来回荡着,待到汤药变温了,阿四这才送到贾子游面前,待贾子游喝了药之后,他又端茶来给贾子游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