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婢简直委屈的要死,段氏的确交代过,让她好生盯着穆蓉的,但是段氏口中的“好生盯着”可不是字面意思,明明就是让她给穆蓉穿小鞋儿,别给穆蓉好过!可是现在穆蓉病倒了,段氏又反过来怪她了。
只是再怎么委屈,侍婢也不敢还嘴,当下不情不愿地跪倒在地:“都是奴婢的错,还请老夫人责罚。”
不待段氏开口,孙氏已经摆摆手,撵了那侍婢退下,然后蹙着眉道:“娘,咱们佟府可能再出事儿了,尤其是这个节骨眼儿上,所以依儿媳之见,还是得请个郎中回来,给那小蹄子瞧一瞧,好歹挨过这几天去。”
孙氏的意思很明白,佟府不日便就要离京,至少在此之前,得保住穆蓉这条小命,不能授人以柄,至于那之后,穆蓉还能撑的了多久,又活不活的下去,孙氏并不关心。
佟府如今的下场皆是拜穆府所赐,佟府谁人不恨穆府?尤其是穆蓉,本就是使计才嫁进佟府的,不单单是佟江天,段氏跟孙氏早就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从前有穆增在,到底还是忍着,尤其还有佟淑清跟佟绣春的关系,怎么都不能跟穆府的关系搞僵了,但是现在呢?都到这份儿上了,还用得着顾忌什么?!
要不是如今条件不允许,孙氏都恨不得亲自上阵掐死穆蓉那个小贱人了。
段氏闻言,觉得甚有道理,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你说的对,好歹得保她这几天性命,至于出了京师……呵呵,那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婆媳俩这么说定,当即段氏便就派人去外头请郎中,佟府本来也有郎中,只不过那郎中是个骨头硬的,佟淑清丑事爆出的当天,那郎中便就直接自请离去了,段氏不答应,人家结果愣是连月钱都没要,直接卷铺盖走人,只把段氏气得口沫横飞骂了大半天。
至于要去请哪家的郎中,当然是怀仁堂的了,佟府跟穆府一向交好,连郎中也都可着一家看,罗植一年少不了得朝佟府跑几趟。
……
怀仁堂。
“什么?佟府的人来了?”
罗植听了虎子的禀报,有些惊讶,随即就忍不住笑了:“还真的踏破铁鞋无觅处。”
虎子没明白,挠挠头问:“罗先生,这次还是您亲自过去?”
罗植想了想,摇摇头道:“我就不过去了,一会儿还有别的事儿,你让陆先生去佟府走着一趟吧。”
“陆之游?”虎子一愣,然后四下看了看,朝前倾了倾身子,“可是陆之游不是坏了规矩吗?罗大哥,您不是还决定要辞了陆之游的吗?”
陆之游是怀仁堂的一位坐堂郎中,进怀仁堂也有小半年了,医术还算过得去,在怀仁堂的一众郎中里头,算是个不显山露水的,但是贵在人老实,罗植对他还算满意,只不过就在前不久,这个一向看似老实的人,却让罗植大开眼界。
这还得从安郡王府的规矩说起,因为怀仁堂的特殊性,封予山定下规矩,定期对里头的人进行盘查,以防万一,然后就在上一次的盘查中,发现了陆之游的猫腻。
这陆之游倒不是什么探子眼线,而是私底下背着怀仁堂接了京师不少秦楼楚馆的生意,专门替人家调制各种秘.药,男人用的女人用的,甚至是太监用的,那是应有尽有,不仅如此,还有不少京师贵人偷偷摸摸从陆之游这里拿药,罗植知道之后,那叫一个目瞪口呆,敢情这长得人畜无害、老实憨厚的陆之游竟然还是个深藏不露的?
陆之游自然是要被辞了的,但是却不能这么突然硬生生地赶人,免得让那许多从陆之游这里拿药的贵人们感到不安,以为自己的隐秘被勘破,这对怀仁堂以后的生意当然会有影响,罗植正想着过段时间再借个由头把人给辞了。
不过,在此之前,陆之游明显显还有可用之处,就比如说此刻。
“这不是还没辞吗?他人在怀仁堂一天,便就还得做一天的事,怀仁堂可不养闲人,”罗植抿了口茶,淡淡道,一边冲虎子扬了扬眉,“行了,赶紧让人去吧,别让佟府久等了。”
“是,我这就去叫陆之游。”虎子闻言,急匆匆出去了。
虎子走后,密室的门被人推开,邹令从里头走了出来,一脸疑惑得看着罗植:“你怎得会让那个陆之游过去?这次是去给穆蓉看病,正是可以大肆宣扬穆蓉有孕的好机会,由你这位郎中出面倒是比旁的法子管用多了,怎得却让那个陆之游去了?”
罗植白了他一眼:“我罗某人之所以在京师能混得风生水起,能在各府之间游刃有余,那可不单单是因为我医术了得,更是因为我一向嘴严,绝不刺探也不泄露各府的隐秘,这才会有口皆碑,赢得各个府邸多年信任,这口碑跟信任都来之不易,可不能因为个区区穆蓉,我便就丢了这口碑,这样也实在太不划算。”
邹令嘴角一阵抽搐:“……从不刺探也不泄露各府隐秘,你认真的?”
“作为郎中,这就是事实啊,”罗植一脸正经,随即又忍不住笑了,“可是我的身份又不仅仅是郎中,谁让我还是主子的心腹手下呢?自然事事得以主子当先。”
邹令白了他一眼,一脸嫌恶,顿了顿,又问:“那陆之游是个多嘴多舌的?所以你才会派他过去?”
“是有些多嘴多舌,不过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罗植凑过来,含笑跟邹令道,“二皇子可是陆之游的老主顾,有些事儿通过他知会给二皇子那边,岂不正好?”
邹令闻言,也忍不住笑着点头道:“你这法子甚好,倒是能省得咱们不少事儿,那我不耽搁了,过去给这位陆先生添把火。”
“成,赶紧去吧。”
……
佟府。
陆之游被请去佟府的时候,穆蓉已经被扶回了寝房,段氏、孙氏还有佟江天都在,一个个面上都带着焦急之色,似是都极为穆蓉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