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乔心里是怕,但是更多的却是怒,一双杏眼死死瞪着那个蒙面的男人,一副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架势。
敬成梁也是勃然大怒,穆葭是他的表姐,还是令他信任依赖的表姐,怎能由得这些人胡言乱语?当下原本还吓得跟鹌鹑似的小二郎就气得怒发冲冠,就要推开马车门出去,却被穆葭一把给摁住了。
“表姐!他们胡说!满嘴喷粪!你放我出去!看我不撕烂他的嘴!”敬成梁愤愤道,哪里还有一点儿之前的惊慌失措?足见他对穆葭有多维护。
穆葭心里热乎乎的,拍拍他的手,示意让他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开口沉声对外头的人道:“诸位英雄看得起在下,有结交之心,实乃在下之幸,只是如今,在下乃戴孝之身,兼府中繁杂事多,实不便见人,还请诸位英雄见谅,若诸位英雄真有结交之意,日后大可以直接登门造访,长风愿扫街相迎,若是大家能体谅在下难处,肯给在下让出条道儿来,长风自是感激涕零,亦不会让诸位英雄空手而归,大家以为如何?”
言毕,穆葭轻轻扣了扣马车门,让碧乔开出一条缝隙,然后就递出了一张银票出来,这还是生辰那天,穆长风给她的银票,好在她一直贴身带着。
碧乔甫一瞧清楚那银票上的数额,登时就眉毛一跳,目瞪口呆,显然是数额十分惊人,碧乔虽心疼银子,可却还是赶紧将银票朝前递了出去,对着那打头的蒙面人道:“这是我家公子的诚意,还请你们手下。”
一众蒙面人瞧清楚那银票上的数额,一个个均是呼吸一窒,登时外头一片安静,那几个拦路的蒙面人都齐刷刷地朝领头的人看去,虽是蒙面看不清表情,但是眼中的渴望和贪婪却都都是一目了然。
一千两啊!这可是一千两!够他们赚一辈子的……
不,赚十辈子的了!
谁能不心动呢?
一时间,连那打头的蒙面人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沉重起来,一边不错眼珠地盯着碧乔手上的那张一千两的银票,一边死死攥着马缰,显然正在经历激烈的心里斗争。
穆葭自称是穆长风,又给出一千两的银子,这是想解决问题的姿态,而且姿态放得很低,明摆着就是,只要他们当做没看见自己,肯为自己让出去路,那么这张银票就可以归他们,而且事后说起来,就当他们遇到的是穆长风而不是穆葭,他们对上头也能有交代,当然了,穆葭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自然也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所以只要他们统一口径,对上头交代,并没有见着穆葭,这事儿便就神不知鬼不晓地过去了,而他们却能得到一千两的银子……
怎么看这都是一笔只赚不赔的买卖。
领头的人还在犹豫,可身后的几个人却已经是迫不及待了,有两个忍不住咳嗽起来,明显显是在催促领头的人,最后那领头的人到底是下了决断,笑着对马车里头的人道:“大公子如此客气,那咱们自然得领情。”
当下那打头的人从碧乔手里接过银票,然后没再多做停留,夹着马肚变就朝前奔去,其余的蒙面人也都争先恐后跟随而去。
碧乔看着尘土飞扬中,那群人渐行渐远,终于消失不见,碧乔长长吐出一口气儿来,然后忙不迭转身打开了马车门:“小姐,您吓坏了吧?”
穆葭是真被吓坏了,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时候也是强打精神,对碧乔摆摆手道:“没事儿,赶紧赶路吧。”
“是!”碧乔忙不迭答应,然后赶紧催促着被吓坏的车夫继续赶路,这路上不太平,他们可是一点儿都不敢耽误。
“这事儿暂时就不要告诉兄长。”顿了顿,穆葭吩咐道。
碧乔有些迟疑:“小姐,这么大的事儿,真的不要通知大公子吗?”
“不必,兄长近来事儿多,不必让他分心,日后我留心便是,不会再出这种事儿了,”穆葭道,一边又转头跟敬成梁道,“这事儿表弟也暂时不要说出去,等合适的时候,我会告知姑父姑母的,好吗?”
敬成梁犹豫地点点头:“那你得保护好自己。”
“知道了。”穆葭笑着揉了揉敬成梁的脑袋,心里却在叹息,她都要担心死这小家伙了,结果这小家伙还在担心她呢。
马车匆匆离去,谁都没注意到路边的枯树丛中还站着两个蒙面人。
……
“主子,大小姐可真真是冰雪聪明,咱们都担心得要死,差点儿没忍住冲出去宰了那些狗东西,结果大小姐却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就把人给打发了,”其中一个蒙面人忍不住感慨,满嘴美溢之词,“大小姐这就叫兵不血刃。”
另一个蒙面人却眉头紧皱,面儿上没有半点轻松之色,他眯着眼儿盯着那群黑衣人消失的方向,一边冷声道:“用不着我吩咐了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扯下了遮面的帕子,露出斧凿刀削、戾气满溢的一张脸,不是别人正是封予山。
封予山跟邹令一路追过来,正欲结果了那些蒙面人,结果正赶上穆葭隔着马车门跟那起子蒙面人谈条件,封予山便就停了下来。
能不动手自然是最好,他倒不是担心自己被发现,这大天白日的,官道上闹出人命来,而且还跟穆葭有关,这事儿传出去,不定穆葭的名声会多难听,说不定还会传出什么逼奸不遂反被杀云云,封予山能轻而易举地了结这些人,但是却未必能堵得住悠悠众口,所以这事儿最好能尽可能地低调处理,最好能够不流血,而且他相信穆葭有这个本事。
果然,穆葭没让他失望,转瞬之间,便就漂亮地把事儿给解决了,封予山松了口气儿,目送着穆府的马车离开,封予山的目光又渐渐冷了下来。
不管是谁,只要敢打他葭葭的心思,那就是找死。
包括他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