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肯定会这样的,人之常情嘛,”穆葭听他这么一说,十分认同地点点头,一边好整以暇地又补充道,“不止是咱们家,还有祖母跟姑母那边肯定也不答应,说不定我哥跟大表哥还会守在我家大门口,时刻防范你这个……咳咳,身子有损又没皮没脸的天潢贵胄,来打我这个穆氏娇娇女的主意。”
封予山放开了穆葭,一脸怨念盯着她:“葭葭,你这语气一点儿都不可爱。”
“人家话还没说完呢,”穆葭牵着封予山的手,冲他挤了挤眼,然后小声道,“就算是他们拦住了大门,我还会站在墙头下等你,王爷,你不是墙头翻得很好吗?”
“怎么样?现在还觉得我不可爱吗?”穆葭仰着头凑到了封予山面前,噙着笑看着封予山,“给你个机会,快表扬我,一、二、三……”
“没有人比你更可爱了。”封予山心都要化了,稍稍低头,就印上了那副灼灼红唇。
刚才亲的狠了,这次才刚刚碰到,穆葭就喊着疼,所以也就只能浅尝辄止又随即分开,完了两人又腻腻歪歪地坐在一处吃饭。
“你刚才说是在形势所迫之下,才不得不放出自己身子受损的消息,那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穆葭问。
一说起这个,封予山的表情就严肃了起来,他放下筷子,跟穆葭说了这事儿的前因后果。
当年封予山负伤自南疆回京之后,没过多久,大夏便就与迦南签了议和条约,很快战争结束,当时迦南皇室有跟大夏皇室和亲的想法,而当时一众皇子中,只有封予山到了适婚年龄,而且当时万岁爷对封予山大失所望,更兼从来没有重视过封予山,所以万岁爷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定下了让封予山迎娶迦南和亲公主来着。
可封予山怎么能肯?
若是别国的和亲公主也就罢了,可对方确实迦南的和亲公主,封予山在南疆厮杀多年,九死一生,为的就是战败迦南,没想到,最后却以这样悲惨的结局收尾,他的耻辱和他的残臂都是败迦南所赐,甚至当时他的伤口恶化,一度伤重不起,险些赔掉一条性命,在这个时候,万岁爷竟然让他迎娶迦南的和亲公主,这不仅仅是不重视封予山,更是在明明白白地羞辱他。
封予山当时的处境就是这样,所有人包括他的父皇还有迦南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看他这个昔日挂帅出征迦南的大皇子,如何低头乖乖做了迦南皇室的女婿。
这场婚事本来是不可能避免的,除非是迦南那边改变主意,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南疆军中传出封予山在战场上不仅仅是手臂负伤,还损了根基,根本就不是个完整的男人,后来这消息传到了京师,才有了万岁爷授意太医院院首尹广泉来为安郡王治病,然后万岁爷从尹广泉那里得到了封予山身子确有损伤,这事瞒不住人,封予山更是授意属下暗中传播,才有了后来的传闻。
不能人道,兼当时封予山又病重卧床,命垂一线,基于这些原因,迦南那边到底是打消了将和亲公主嫁给封予山的念头,后来那位和亲公主被万岁爷指给了一位宗室郡王,封予山这才总算松了口气儿。
穆葭听封予山说完这些,已然心疼得不行了,要么成为被天下人取笑的、残缺男人,要么是被摁着头做迦南公主,这两条道儿,不管哪个都充斥着艰辛屈辱……
可当时的封予山,才只有十八岁啊。
看着封予山此刻平静的脸,穆葭心如刀绞,伸手握住了男人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只那么紧紧地握着。
封予山能不知道穆葭的心思,当下笑了,还拿这事儿打趣儿来着:“还好当时咬着牙没有迎娶那位和亲公主,不然,如今哪里还有脸面去爬葭葭的墙头?”
穆葭也跟着牵了牵唇,含笑道:“是啊,要是那样你还恬不知耻翻我家的墙头,都用不着旁人,我自己就一脚把你踹下去。”
“你哪里舍得?”封予山叹了口气儿,伸手把穆葭拉进了怀里,“葭葭,很多事情,我一直委屈着,但是有了你之后,我就不觉得委屈了。”
是啊,如果这些委屈和艰辛是遇到穆葭、和穆葭相知相爱的必经之途,那他还有什么好委屈的?又有什么是不可以承受的呢?
“但是我替你委屈啊,”穆葭伏在男人怀里,微不可闻地道,她真的是心疼坏了,在封予山胸前蹭了蹭,她忽然又仰头问道,“当时你让罗植在你身体上做了什么手脚?竟然能骗过尹广泉、让他以为你是真的身子受损?”
封予山笑了笑:“罗植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世间罕见的医学奇才,尹广泉虽是太医院院首,可罗植的医术却未必不如他,再加上,罗植手上有一本家传医术古籍,里面有不少秘方,能骗过尹广泉也在情理之中了。”
“罗植这么厉害,却还乖乖被你招揽,对你死心塌地,可见是你有本事,”穆葭含笑道,顿了顿,又有些迟疑着问道,“那之后呢?万岁爷为什么都没有再给你指过婚呢?”
就算封予山真的身子不中用了,可毕竟皇子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就算世人议论纷纷,却还是不会耽误他这位大皇子娶亲的,至于传宗接代的事儿,找皇室近亲过继个儿子过去也就是了,又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可是万岁爷却再那之后,再没有给封予山指过婚,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封予山可是皇子啊,而且还是大皇子,万岁爷就算是再不喜他,也不能不过问他的婚事啊,这不仅关系到皇室颜面,也会影响万岁爷的贤名,漫说是万岁爷,就算是个寻常人家的父亲,迟迟不关心儿子的婚事,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啊?眼瞧着儿子都二十七岁了,还是孑然一身,没这个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