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老夫人让奴婢过来给您传句话儿,老夫人说是事关紧急,让您这就……”
那奴婢压低声音在穆长林耳畔一番嘀咕,言毕,穆长林已经是一脸心花怒放,哪里还有半点怒气,当下忙不迭对那奴婢道:“好好好,你这就回去告诉祖母,就说我一定会把事儿办好,只是得麻烦祖母拖延一些时间才好。”
“是,奴婢遵命。”奴婢应声,然后忙不迭躬身退下了。
穆长林得意地牵了牵唇,一扫大清早淤积的愤怒耻辱,一边得意洋洋地转身朝后院儿走,一边在心中暗道,还得是祖母出马啊,难怪能压苏良锦那个老贱人大半辈子翻不了身,如今大房的这对贱兄妹入京,苏良锦那个老贱人以为自己的依仗终于来了,竟敢跟祖父提出和离,还要分家?
哼,也不想想他祖母答不答应!
苏良锦是佟淑清一辈子的手下败将!
他就不信穆长风跟穆葭这个两个小贱人还能翻出什么水花儿来?!
……
老管家引着众人进了后院儿,后院儿正堂中,穆磊与佟淑清端坐正位,穆增虽然下令禁足佟淑清,穆磊这段时日对她也有颇多埋怨,但是如今涉及归还苏良锦嫁妆一事,佟淑清这个掌管穆府后宅多年的女主人,当然得在旁,要不然的话,穆磊一个人还真是抓瞎。
而且佟淑清要不是亲眼盯着会能放心?
如今苏良锦主动提出和离,那是当众狠打穆增的脸,佟淑清之前还担心穆增一怒之下会休自己,但是现在,她是全然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了,穆增都这把年纪了,还被苏良锦毫不留情给蹬了,实在是颜面扫地,一时半会儿怕是都没脸出去见人,都这般光景了,他还会休自己?是彻底不要这个脸了吗?
而且,穆增这程子的身子可不大好,如今又被苏良锦气得卧病在床,听下人说,穆增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怀仁堂的郎中还交代要长久卧床静养,这还不知要休养多久呢……
所以啊,这穆府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落到她儿子手上,穆磊能委屈她这个做娘的?还不是一出事儿就赶紧地请了自己出马?所以啊,往后穆府后宅还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
说起来,佟淑清还真是感激苏良锦这冷不丁地提出和离,只是若单单和离,不提什么劳什子地归还嫁妆那就更好了,不过她佟淑清也不是吃素的,能让苏良锦得好儿?
佟淑清牵了牵唇,露出一抹阴冷笑意,一边拢着茶一边看着老管家引着众人进正堂,她收敛起笑意,一脸的不卑不亢。
相比之下,穆磊可就不大能沉得住气了,当然这也不能怨他气量小,实在是刚才穆府门前的那一出让他大动肝火,这时候,瞧着穆长风跟穆葭进来,穆磊忍不住就是一声冷哼。
行至正堂中间,穆长风跟穆葭一道朝着两人行李问安:“长风/葭儿拜见二祖母,拜见二叔。”
穆磊又是一声冷哼,扭过了脸儿去,并不搭理两人,佟淑清还是一下下慢条斯理地拢着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一直上上下下打量着两人,半晌,佟淑清忽然发出一声长叹:“上次你们兄妹俩一道过来给老身请安,还是大年初一拜年来着,这才过了多久啊,没想到你们这次过来,竟却是来上门儿分家的,真真是令老身感伤。”
穆长风与穆葭此次前来,是为苏良锦讨要嫁妆,可是就佟淑清的说辞,倒将他们当成逼着分家产的,穆葭当然不会认,当下淡淡道:“二祖母此言差矣,葭儿与兄长前来,乃是奉祖母之命、也是按规矩办事儿,是过来讨要祖母的嫁妆,何来分家一说?”
佟淑清放下茶杯,讥诮地牵了牵唇,盯着穆葭道:“穆葭,你一贯是个牙尖嘴利不饶人的,你如今当众口口声声说不是来分家的,那你能保证日后穆府长房不会分家另过?”
“二祖母这话是个什么意思?竟让葭儿一个孙辈儿决定分家大事?难不成二祖母是觉得葭儿能做父母、甚至祖父祖母的主?”穆葭皮笑肉不笑地道,“让小辈儿插手这等家族大事,这或许是穆府二房的规矩,但是却断断不会是穆府大房的规矩,请二祖母恕罪,葭儿实在不敢做这个主。”
“你!”佟淑清气得面色都变了,随即阴冷一笑,“说来说去,还不是想着分家?若不是想着分家,你们又何必这着急忙慌地上门清算家产?就少拐弯抹角的吧!”
穆长风也忍不住了,拧着眉看着佟淑清道:“二祖母今日是怎么了?说的话句句让人琢磨不透,明明我们是按照规矩过来取祖母嫁妆的,这原本就是祖母私产,按理是算不进穆府家产里头去的,怎么到二祖母的口中就变成了清算家产?难不成二祖母的意思,竟是已然将祖母私产充做穆府家产了吗?还请二祖母把话说清楚了。”
佟淑清嘴角一抽,正要反唇相讥,却被一旁早就气冲牛斗的穆磊抢了先:“都道是既嫁从夫,她苏良锦的私产当然是归穆家的!即便如今提出和离,那私产还不是留给大哥的?你们既然口口声声说着不分家,那大夫人的嫁妆就还该是咱们穆府的!当然要充公了!既如此,还有什么好清算的?!你们一个两个咄咄逼人,可见是起了外心!早不拿自己当穆府人了!”
穆葭都给气笑了,见过厚颜无耻的,却也没见过厚颜无耻到这般地步的。
当下,穆葭嗤笑道:“所以二叔的意思是,要是我们执意如此,便就是与二叔、甚至是穆府为敌了?这事儿就是绝无谈下去的可能了?那咱们就……只能闹上衙门了?让府尹老爷给咱们断断这家务事儿?二叔,您是这个意思吗?”
穆磊闻言,顿时语塞,闹上衙门?那岂不是要让他把脸丢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