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心里都有疑惑,对赵胤的决定十分不解。
但是,赵胤一说,赵云圳便首肯了。
太子爷甚至当庭表示“我堂堂大晏,何须以人为质?与其养虎为患,不如放虎归山。”
群臣再无异议。
事后,朝臣散去,赵胤留了下来,在赵云圳求夸赞的眼神里,对赵云圳说了一句。
“这个放虎归山用得极妙。”
赵云圳愣了愣,大惑不解,“阿胤叔,此言何意?”
大殿里没有外人,赵胤走近摸了摸他的头上,“你说是何意,就是何意。”
赵云圳撇了撇嘴巴,“我就那样一说,又不知晓阿胤叔是何意,你告诉我呀。”
赵胤没有同赵云圳解释,而是比了比他的个头,“长高了。”
“可不么?”赵云圳很是得意地踮了踮脚,斜斜看着赵胤道:“就是每日被催着吃鸡蛋,我又不喜吃蛋黄,很是难受……”
哼!赵胤淡淡看着他,唇角微勾。
“吃蛋黄长得快。等你长大,阿胤叔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赵云圳哑然片刻,仰脸望着他,“你要带着阿拾去过二人世界吗?”
“二人世界?”
看赵胤皱眉的样子,赵云圳又是忍不住一阵得意,“哈哈,你不知道了吧?这是阿拾告诉我的。别问我什么意思,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因为我也不知道。
赵云圳没有把心里话告诉赵胤,而是突然兴奋地抓住他的袖子。
“阿胤叔,你跟我来,看看我为你和阿拾准备的新婚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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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庵离京不远,京师的消息不出一日便传到山上。
时雍之前不知道此案牵扯到徐通,闻言稍稍有些意外。
“婵儿?”她看着安静不语的乌婵,目光里浮现着一缕担忧,“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乌婵道:“看什么?看他被抄家入狱吗?”
声音尚未落下,乌婵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捋了捋头发,看着时雍轻声发笑。
“你说我这命吧,可能真的不好,怪不得小时候算命的说我命硬。你看看我,没几岁就克死了我娘和我外祖父。好不容易亲爹找上门来,认了我回去,不到两月,亲爹被抄家了——”
说到这里,她似乎刚刚反应过来。
“阿时,你说我已经认祖归宗,会被此案牵连吗?”
“又不是株连九族,再说,你也没有参与军需案,怕什么?你要有事,那天赵胤就把你缉拿归案了。”时雍看着她说罢,目光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我以为你会担心,婚事如何办……”
“唉!”
乌婵摇头,叹一口气,又忍不住笑。
“我只是担心,阮娇娇知晓此事,会想不通跑过来打我的脸。你说,这话怎么刚说出去就遭了恶报呢?果然不能口出狂言,造了口孽啊!阿弥陀佛,菩萨诚不欺我,做人要善良。”
她表情轻松自在,半点瞧不出有什么影响,可是时雍毕竟是了解她的,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相当于命运逆转,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心平气和。
“乌婵。”时雍牵住她的手,眼对眼地盯了她良久,“你还有我。”
“嗯。”乌婵微笑,“你比我亲爹亲夫,重要多了。”
时雍哼地一声,捏了捏她的肩膀,“我可不会养你一辈子。不过,你心里若是有什么不舒坦,尽量向我吐苦水,别把自己憋坏了。”
“能有什么苦水呢?”乌婵自说自话地笑了一下,“说起来,都是与我无关的人。”
第521章 怎会是他
定国公府这样的门第,不可能娶一个罪臣之女。
乌婵以为会等来定国公府的一纸退婚书,还特地派了彩云回京去打听情况,生怕错过人家来退婚。然而,在山上这么忐忑不安的等了两日,定国公府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对吧?”乌婵看着前来报信的彩云,又望了望时雍,“你说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时雍想了想道:“定国公府家风淳朴,又都是带兵打仗的人,与朝中那些迂腐世家必然不同。徐家一出事就退婚,难免会遭人闲话。定国公是个忠厚的人,显然不做出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
乌婵眼一瞥,“那这么拖着也不是事儿啊。月底的婚礼还办不办了?”
时雍从她脸上看出几分焦灼,宽慰道:“事缓则圆,再等等看吧,你若想嫁便嫁,你若不想嫁,谁也奈何不了你。”
乌婵哼笑一声,“不想嫁便不嫁么?得罪了定国公府,我还有活路么?我可不像你,有大都督撑腰。”
时雍道:“你有我撑腰。”
这话说得霸气十足,乌婵听得眉开眼笑,扑过去搂住她。
“阿时,你真是我的好姐妹……”
山林幽静,二人一狗慢慢地走着,说着话,时雍看着身侧的乌婵,再想一想京城里正在发生的血雨腥风,惊涛骇浪,竟有一种身处世外桃源的感觉。
赵胤说要在大婚前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好,如此看来,他也确实雷厉风行,下手狠绝。
时雍尚不知赵胤要将来桑遣送回兀良汗的事情,如今听到这些消息,来玉堂庵时的担心,反而少了许多,并没有人来找她的麻烦,甲一没有,觉远离得这么近,更没有。
看来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许这些老古板,确实认为让她来庵中“修行半月,潜心礼佛”,就能得到菩萨的庇佑,让她和赵胤姻缘完满,再不受诅咒之祸。
“呜……”
突然,奔跑在前面的大黑,骤然停下,嘴里发出一道急促的轻呜声。
时雍与它相伴四年,对它的习性了如指掌,一听这种声音,就知道是大黑在示警,于是抽出袖中暗藏的匕首交到乌婵的手上,而自己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淡定地扣于掌心,低唤一声。
“大黑,回来。”
大黑回头看了她一眼,飞快地朝她跑近。
几乎同一时刻,幽深的密林里突然无风而动,仿佛就在眨眼间,便蹿出十来个黑衣蒙面的彪形大汉来,一个个脚下生风,手里的砍刀泛着冰冷的寒光,如同一阵疾风般朝她们掠了过来。
“哼!”
时雍冷声沉喝。
“各位是哪路英雄,还请报上名来,要命,还是要钱?劳烦给个说法,我们或可商量。”
那群人似乎没有料到这小娘子会如此淡定,居然还“要钱还是要命”地同他们打起了商量来。
“要人!”一个黑衣大汗冷喝一声,朝四周蒙面人使了个眼色,便带头冲了上来,嘴里大声呼喝。
“放下匕首,束手就擒,饶你们性命。”
“好笑——”时雍脚下踩住一块小碎石,突然脚尖一踢,石头直直朝那人飞了过去,就在那人防备碎石袭击的时候,只见时雍随手一扬,一团白色粉末便铺天盖地地朝那群人飞扬了出去。
“有毒!不怕死的就上来。”
时雍沉声吼道,声音未落,猛地拉紧乌婵的胳膊。
“跑!”
乌婵掌心里的匕首都捏出汗来了,原本以为要大战一场,不曾想时雍的对策是“走为上计”,她顿了顿,正准备撒丫子往玉堂庵跑,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兵刃相撞的厮杀声。
两人对视一眼,转头看了过去。
那白色粉末已经散开,被波及的几个黑衣人一身白灰,发出剧烈的咳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而另外的几个黑衣人正与一人厮杀。
“少将军?”
时雍没有料到陈萧会在此处,微微一怔,看向乌婵。
乌婵也是始料不及,眉头紧锁着,“不想欠他的人情,我上去帮忙,阿时,你赶紧回庵里搬救命。”
时雍转头一看,唇角微抿,“救兵来了。”
白执一直就在近处,在大黑发出警告的时候,他已经过来了,只是时雍那一团白色的粉末占了先机,而陈萧的出现,又让他略略迟疑。
“郡主。”白执上前朝时雍行了个礼,又看了乌婵一眼,“你们退后,我去帮少将军。”
说罢,他望向大黑,“保护郡主。”
大黑:“汪汪!汪汪汪!”
吼声地动山摇,力量十足,大黑寸步不离地跟着时雍,随时准备着扑向敌人。
狗子的敏捷度极高,很多时候,反应远远优于人类,大黑尤其警觉,比普通的狗更能感觉到杀气,只要带着大黑,时雍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会被突然袭击。
二人一狗退后了几步,原地站稳观战。
寂静的山林里,厮杀呐喊声,兵刃的碰撞声,还有马儿的嘶鸣声,嘈杂地鼓噪着耳膜,有白执和陈萧出手,黑衣人又被时雍的粉末袭击过,渐渐落了下风。
乌婵见状松了一口气,“也不知是何人胆大妄为,竟到玉堂庵来杀人?”
她们出来遛狗并没有走太远,就在玉堂庵后面的小路上,这些人潜藏暗处,显然是对她们的行踪了若指掌了。
想到前两天发生的事情,乌婵思忖片刻,突然看向时雍,“难不成是赵焕?”
时雍面无表情,静默不语。
赵焕如今就住在庆寿寺中,又与她有些纠葛,如此明目张胆劫人,也太无脑了。他不会这么傻吧?
时雍正想着,突然就听到一阵马蹄声。
紧接着,一行数人从远方的小径深处骑马疾驰而来。
骑马跑在最前面的男人,正是赵焕。
说曹操,曹操就到!
时雍冷冷一笑,“楚王殿下!狐狸尾巴这就藏不住了?”
赵焕看了时雍一眼,勒紧马缰绳,轻驭一声,冷声吩咐侍从,“拿人!”
时雍看他指向的是黑衣蒙面人,面色微微一变,嘲弄地说道:“楚王殿下这是要做什么?杀人灭口吗?少将军在此可以作证,你若胆敢乱来,我们认你是王爷,大晏律法可不认你!”
赵焕轻扬眉梢,这次没有看她,而是慢条斯理地抽出腰间的佩剑,跃下马来,朝黑衣人挥剑而去。
“抓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