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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晋原供出怀宁公主的事情,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
次日上午,赵胤进宫找皇帝议事,怀宁得到消息,吓得魂都飞了。
她唤了银盏更衣,匆匆赶到坤宁宫,进殿就开始哭诉。
“母后救我。”
“这是怎么回事?快快起来说话。”当今皇后姓张,是太祖孝恭皇后的本家,当今皇帝的继后,刚册封没几年,膝下尚未有所出,怀宁和赵云圳都不是她的亲生孩子。
张皇后属有贤名,大度宽容,连最挑剔的臣子都赞她有孝恭皇后之风,不仅将后宫诸事打理得妥妥帖帖,对赵炔膝下的几个孩儿都视如己出,对太子赵云圳更是宠溺入骨,捧在掌心里像宝一样。
说来,张皇后比赵青菀也大不了几岁,但言词间颇有长辈的姿态。
“怀宁,你别紧着哭呀,说话呀,傻丫头。”
“母后,父皇这次饶不了我咯。”怀宁抽泣不已。
今上对子女并不纵容,赵云圳只是一个例外。因为,赵云圳不仅皇帝唯一的儿子,将来要继承大统,他也是皇帝元配萧皇后唯一的子嗣。今上对萧皇后唯情所衷,奈何,萧皇后死得早,后来,皇帝虽然也纳妃继后,对后宫之事却不热衷。
这么多年,皇帝膝下子女也就寥寥几位,后宫嫔妃少得宠幸,便是张皇后也是如此。
赵云圳嚣张,做错事不会受罚,怀宁却不敢心存妄想。
她的母亲只是萧皇后的一个侍女,本就是使了些卑劣的手段才爬上了龙床,她在皇帝那里也向来没有脸面,怎敢期望父皇像对赵云圳那般待她?
赵青菀期期艾艾地说了事情始末,张皇后皱了皱眉,缓缓叹息道:“本宫以为你和阿胤是有些情分的……”
赵青菀哭得更厉害了,“母后,你救救我。救救我。”
张皇后看她小脸惨白,显然是吓得不轻,摇头浅浅一笑。
“傻丫头,不论是和亲还是这件事,本宫便是想帮你,也无能为力。你求到我头上,不如去皇陵,求你皇姑……”
怀宁一怔,抬起头。
“皇姑素来疼你,你怎就想不到去看看她?”
张皇后支了招,又轻轻地抿了抿唇,“去吧,去皇姑面前,好好哭。”
赵青菀看着她笑盈盈的脸,抹了抹泪,像是豁然开朗一般,朝皇后深深一福,“多谢母后指点。”
张皇后淡淡道:“本宫膝下没有子嗣,也是无奈。”
说到这里,她突然将手放在小腹处,微笑着看赵青菀,“若是这一胎得个皇儿,或许能在你父皇跟前多得几分脸面。”
赵青菀惊喜地问:“母后有孕了?”
“嘘。”张皇后轻巧巧地笑道:“小声些,还不出三月呢,不可声张。”
第55章 不讲理
沐浴更衣出来,时雍神清气爽。
桌子上有婧衣准备好的茶水糕点和果子,看上去比市面上卖的精致了许多。
时雍捋高袖口,坐下来慢悠悠地吃。酥黄独的皮炸得焦脆,里头裹着软糯的熟芋,一口咬下去,层次分明,整个口腔都被安慰到了。还有一种她叫不出名字的饼,上面撒着白糖沫、松仁和胡桃仁,酥、脆、甜却不腻。
“雪翻夜钵裁成玉,春化寒酥剪作金。”
时雍第一次觉得古诗没白背,要不然就只剩一句“卧槽,太好吃了”。
妩衣走出净房就看到时雍坐得端端正正,眼睛半闭不闭,一副慵懒自在的样子,见鬼般看她半晌,急眼了。“这是婧衣姐姐为爷准备的糕点,你怎么能吃?”
时雍回头,目光犀利如剑,定定望她片刻,又拿起一块,“是吗?”
妩衣气得口不择言,“你是瞎吗?别人家的东西,怎么能说吃就吃?”
时雍面不变色,“你没说不能吃。没说不能吃,那它长得像吃,当然就是能吃。”
“强盗说词!”妩衣小脸都胀红了。
时雍不看她,拿起一个蜜饯芙蓉饼,“这个黏牙。”
妩衣见她没脸没皮,气得磨牙,“我要去告诉爷,让他把你叉出去。”
时雍笑:“你要有这本事,就不会在我这儿龇牙了。”
“你——”
妩衣已是气得说不出话,刚好婧衣从净房收拾了东西出来,她上去就跺脚就哭诉。
婧衣也有些讶然。
这女子是把她当无乩馆的主母了吗?
爷是最不喜欢这种女子的,不懂规矩,心性高,一门心思往他跟前凑。
当初婉衣就是这般没有分寸,被撵去庄子的。
婧衣笑了笑,说妩衣:“你急什么?姑娘饿了,喜欢吃就吃。一会我再给爷做。”
时雍已经吃饱了,闻言愣了下,拭了拭嘴角。
“原来真不是给我准备的呀?”
看她问得老实,婧衣摇头失笑,“爷吩咐灶上做的。”
不是说是婧衣做的吗?怎么又是吩咐灶上做的了?
“哦。”时雍一脸恍悟的样子,把剩下的糕点推过去,“对不住二位姐姐。我这……幸好只吃了一半。剩下的这些给你们家主子端去吧。我得回家去了。”
“谁要吃你剩的?”妩衣骂个不停。
谢放刚好进门,见状愣了愣,连忙拱手告歉。
“二位姐姐,是我没有交代清楚。这些糕点,本就是爷让我为阿拾准备的。她今天办差有功,爷赏她的。”
办差有功是指她把楚王府闹得鸡犬不宁吗?
时雍笑了笑,回头看着呆若木鸡的妩衣,一副腼腆的老实样。
“既是爷为我准备的,那还烦请二位姐姐,帮我把剩下的包起来吧?我拿回去孝敬我爹!”
妩衣深深吸气。
无耻。
这女子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妩衣脸都气白了,恨不得扑上来撕了时雍的脸。
婧衣笑了笑,道:“刚才的香膏胰子,姑娘要觉着好,也给你带点?”
时雍点头,“行啊,带上,都带上。”
说完,她起身拍拍袖子,就像完全看不见妩衣快要气哭的样子,朝谢放莞尔一笑,抬头挺胸负手而出。
……
周明生和于昌在前院子里,一边拿果饼吃,一边看杨斐在那儿比划。
“我告诉你们,我不是好惹的。”
杨斐一声大喝,像表演杂技似的,在满地落地的院子里舞刀,花木籁籁抖动,叶片被刀锋扫下,四零八落。
周明生将果饼塞到嘴里,双手拍得啪啪作响,拍完又塞嘴里啃。
“好!好。杨大哥好功夫。”
看于昌傻头傻脑不吭声,周明生眼一斜,责怪地肘他下。
于昌看着他眼睛,也跟着拍手,“好,好,好功夫。”
杨斐哼声,越发得意,看着两个衙役崇拜的眼神,舞得虎虎生风。
“杨大哥武艺高强。”
“高强!”
“好一招金雁横空。”
“金雁横空。”
“霸气,气吞山河!”
“吞山河!”
时雍走过去,问周明生,“吃饱了吗?走了。”
周明生看到她,重重点头,拍拍手上的饼渣,咧开嘴,笑着问杨斐。
“杨大哥,剩下这些果饼,还有那块肉……我可以拿走吗?”
果饼和生肉是周明生从厨房找出来喂大黑的,只是大黑不知道跑哪去了,他却被周明生拉住,一番吹捧诚心求教,他一时飘飘然就亮了几招,结果东西放在旁边,果饼被周明生和于昌吃了一大半,现在连肉都想拎走?
杨斐收刀,“还是你们顺天府厉害。”
于昌看看周明生,把果饼放回去。
周明生则是满脸堆笑:“谢谢,谢谢!于昌,拿上啊,跟杨大哥客气什么?”
杨斐摇了摇头,“连狗吃的都不肯放过。”
周明生说得理所当然,“我帮狗吃也一样。”
“兄弟。”杨斐拍拍他肩膀,又看看懒洋洋的时雍,竖起大拇指,“敬你是条汉子。”
走出无乩馆的大门,周明生回头看看高耸的大门,挠了挠头,问时雍,“他为什么敬我?”
时雍冷眼看他,不说话。
周明生啧声:“阿拾,我近来可是又英俊了不少?”
时雍走得很快,不理他。
周明生转头问于昌,“我是不是……”
“周大哥。”于昌道:“你可怜可怜小弟——实在说不出口啊!”
一行三人说说笑笑,刚拐过街口,就看到坐在路中间的大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