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猜错了?
看到时雍,那男子愣了愣,似是对时雍的长相有些意外,但脸色变得快,速度也快。
“阿拾你可算来了!想坏我了。”
他热情地唤着,乘时雍不备,张开双臂就抱上来。
“砰!”时雍行动快如疾风,不等那只咸猪手碰到,便一脚踹在那男子的小腹上,然后一只手揪住他头上的方巾,又一拳砸在他脸上。
“啊!”男子吃痛怪叫,再抬头,眼睛已然淤青红肿。
“快!就在那边——”
廊桥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听上去人数不少。
“下贱小蹄子勾了我相公在此相会……”
只见一群人在一个粗蛮妇人的带领下,拿着棍棒冲了过来。但是他们显然没有想到桥下会是这等情形,全都愣在那里。
那粗蛮妇人怔愣片刻,惊叫起来,“宋阿拾,你个贱妇,你找不着男人嫁不出去偷汉子偷到我家来了?呸!大家给我打,打死这个不要脸的下流狐媚子……”
“砰!”时雍把那男子转个身,对着屁股就是一脚,把人踹到河里,又提起他的领子拎上来,摔到那妇人面前,露作惊讶地看着她。
“大嫂子,这个好色轻狂之徒,竟是你相公?你来得好,我正要抓他去见官呢。”
一群拿着棍棒的汉子看着这个彪悍的小姑娘,愣住没吭声。
粗蛮妇人一看男人吃了亏,脸都青了。
“你胡说八道,分明是你托人传信约我相公在此私会,大家看,我这有字条……”
她拿了一张字条,四处让人看。
时雍冷笑一声,“谁不知我宋阿拾不识字?大嫂子,演这出戏几个银子,大家一起赚啊,要怎么演你说?”
那妇人根本就不听,“你不识字,不会托人写吗?大家别听这贱妇耍嘴皮子,给我打。”
“打?”时雍冷淡地看着她,又瞥一眼呛了水还在呕吐的书生,勾勾手指,摆开架势,“来!”
“啪!”那群人还没有扑过来,空中突然响起一声短促的“嘁”声,接着一股劲风袭来,一个少年从天而降,飞身挡在时雍面前,几个拳脚的工夫,就把那几个乌合之众打得退了下去。
桥上,传来拍巴掌的声音。
“打得好看,打得好看。小丙,再打几个!快,再打几个。”
时雍抬眼,就看到趴在桥上的太子爷赵云圳,手上拿了一个大渔网,一晃一晃的好不自在。
赵云圳的背后是两个面无表情的侍卫。
而她的面前,小丙冷着脸,右手执剑指着那群拿着棍棒的壮汉,一言不发。
时雍笑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最初与小丙的相见,都是他又饿又伤的时候,时雍竟不知小丙功夫如此了得。这不算花哨的拳脚功夫,一看就知不少于十年以上的苦练。
时雍的目光,不知不觉转向小丙的腰间,
他没有佩戴那块玉令,但整个人已与那日大街上的狼狈不同,锦衣华服,面色红润,显然是个俊气的少年郎。
只是在无乩馆被传染了,本就瘦削的一张脸,冷下来像个打手,可怕得很。
“滚。”小丙终于开口,握剑的胳膊纹丝不动。
“你谁啊?你为何要帮这下贱胚子,她偷汉子,勾我相公,还想杀人灭口……”
粗蛮妇人刚开口,桥上的赵云圳就不耐烦地训话了。
“本……本少爷的女人岂会勾你那等破落户?小丙,给我好好打,把他们狗眼洗干净咯。”
小丙肩背纹丝不动,抬头看他,“太……”
“太什么太!给少爷打。”
第41章 人狠话不多
“是!”
小丙受命保护赵云圳,自然唯他马首是瞻。
一阵凌乱的棍棒拳脚看得人眼花缭乱,只见小丙步履轻快地游走人群,没有拔剑却拳拳到肉,剑柄挥舞惊若游龙,打得几个浑身蛮力的汉子哭爹喊娘,东倒西歪。
剩下的人,看着,退后,不敢再近身。
时雍抱臂看着,目光又深几许。
“少爷!”小丙再次抬头。
他显然是不想再打了。
然而,赵云圳看得正热闹呢。
“打。打到他们求饶为止——”
“少爷饶命,小少爷饶命啊!”
一群人乌拉拉跪下来,都不用人叫,就开始磕头。
他们惧怕的不止是一个小丙,而是赵云圳和他背后的侍卫。
这小孩子满眼生光,一副混不吝的纨绔样子,偏生年幼俊美,一看就贵气不凡,随从身手又这等利索,不知是哪个王公大臣家的公子,哪个敢惹?
可是,他们一求饶,赵云圳就不高兴了。
“谁准你们求饶了?小丙,给少爷打,打到他们不敢求饶为止——”
小丙:……
“少爷。”时雍突然一笑,看向小脸粉嘟嘟的小屁孩儿,突然揪住那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拖着他湿漉漉的身子就往桥上走。男子先是一脸茫然,然后看到众人都不动,惊叫着呐喊起来。
“你要做什么?松手,松手。”
“没天理了!你们这是要杀人啊!”
那妇人也冲了过来,被赵云圳的侍卫挡住。
时雍一言不发,将那男子拖到桥上,当着赵云圳的面,“呼”地一声把他拉到桥边上,一只手拎着他领子。
“说!谁让你来陷害我的?”
书生脸色一白,听到背后白澈河的水流声,一颗心狂跳不止。
“我,我没有。不是你约我在此相见的吗?”
时雍勾唇,将他往后一堆,作势要松手。
桥面离水面大约三丈,不算特别高,但白澈河水深,每到夏季都有人下河洗澡被淹死。
书生吓得脸都青了,“救,救命啦!光天化日,你们竟,竟敢草菅人命——啊!”
他的身体直直往下坠落。
谁也没有想到,时雍竟然真的松了手。
“救命!”
哭的,叫的,乱成一团。
一张渔网从头上落下,一把将书生网住,往上一提,粗绳卡在桥墩上。
“现在可以说了吧?”
众人看呆了眼。
赵云圳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再看时雍,小脸更是兴奋莫名。
书生死里逃生,尿液失控地从渔网洒下,落在河水嘀嘀嗒嗒,再看桥上小娘子的脸,逆着光莹白莹白的,明明在笑,却仿若鬼魅。
“我,我说。是谢夫人,我娘子是谢家的厨娘,我们也是没有法子呀,都是讨生活,你大人大量,高抬贵手……”
原来如此。
谢家想毁她名节,搞臭她的名声,让她生不如死或者直接去死?
时雍冷笑,不耐烦听一个大男人求饶,将绳子递给赵云圳的侍卫。
“劳驾了。”
侍卫接过绳子正要将书生拉起,赵云圳小眉头一皱,嫌弃地踢他一脚。
“少爷让你拉了吗?你拉什么拉,谁让你拉的?”
侍卫被太子爷踢了屁股,手一哆嗦,绳子就松了。
“扑嗵!”书生像块石头似的重重掉入河里,嘶声惨叫。
那妇人瞪大眼睛,哭叫着跑向河边,跪求他们救人。
时雍皱了皱眉头,看赵云圳不为所动,生怕教坏了小孩子,撸起袖管正要下水,桥那头便传来一道冷飕飕的低呵。
“胡闹!”
时雍侧目。
第一次看赵胤骑马,也第一次看到有人把飞鱼服穿得这么俊朗无匹这么野性有攻击力还这么性感,偏生还配得上“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般雅致的字句。
赵胤与她打了个照面,眼又撇开。
“救人。”
“是。”谢放翻身下马,挥手叫身后的侍从,“快,救人!”
他一喊,那群壮汉也都动了起来,纷纷奔向河边一个个下饺子似的跳河捞人。
白澈河水深,但水流缓慢。
时雍看着众人忙碌,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赵胤身上。
小丙那样的玉令,他会不会也有一块?
赵胤回头,目光掠过她的脸,打马走近,只是看着赵云圳。
“下次再这般胡闹,我便禀了陛下,不让你再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