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鸿口中的话,一字一句,都像是天雷滚滚,“咔嚓咔嚓”,连绵不断地从头顶劈下,让洛秋眉的脑袋嗡嗡直响。
她口中喃喃道:“你夺了我的初吻,还让我不要谢你?好大方,真是好大方。”
再看林羽鸿,见洛秋眉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凑上前去,关切地问道。
“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帮你做一次人工呼吸?”
洛秋眉神色凄厉,眸中寒芒乍起,如刀光剑影。陡然间双手齐飞,长长的指甲直奔林羽鸿的眼睛。
“做人工呼吸,我让你做!”
林羽鸿淬不及防之下,眼睛被洛秋眉的手指戳个正着,刹那间泪水涟涟。
他虽然心里窝火,却不敢动洛秋眉一根手指头,嘴里惨嚎着。
“嗷嗷,我的眼睛瞎了!”
洛秋眉抬起腿来,狠狠地踢着,不愧是警局的首席法医,尽挑关节脆弱的地方下脚。一副不把林羽鸿弄残,誓不罢休的样子。
林羽鸿挨了七八脚之后,有点按捺不住了:“喂,撒娇也撒够了吧?虽然夺了你的初吻,可当时情况紧急啊。”
“情况紧急?”洛秋眉差点气乐了:“别把我当成无知少女,你堂堂炼气镜高手,救助溺水的人,运转真气疏导就可以,需要做人工呼吸吗!”
林羽鸿偷偷吐了吐舌头:“这个……双管齐下,效果更好。哎呦,我老实说吧,刚才是逗你的,你的初吻还在。”
“什么?”洛秋眉停住脚,半信半疑道:“这是真的,你没骗我?”
林羽鸿嘿嘿笑道:“要不你猜?哇,不许再踢,否则我翻脸!”
闹腾了一阵,两人初战失利的心情,好转了少许,罢手休战。
林羽鸿伸手从后腰抽出玉如意,扔了过去:“你昏迷之后,符文组成的金色罗网,也随之崩碎,那道戾气什么也顾不上,慌不择路地逃跑。我顺手把这玩意捡了回来。”
手持玉如意,洛秋眉立刻自信不少,手掌轻抚如意顶端的云状纹饰,对着浩淼的风烟湖直咬牙。
“哼,这次我亲自下去,就不信了,治不住区区一道戾气!”
说着,洛秋眉纵身一跃,跳进水里,那动作,就像是投湖自尽的失恋女青年。
吓得林羽鸿大叫:“喂,我都说了是逗你的,不用这么想不开吧!”
却见洛秋眉手中玉如意高举,足尖轻点,脚底浪头翻卷而出,化作一朵白玉雕琢般的莲花,将洛秋眉托在水面上。
林羽鸿来到她的身旁,口中啧啧赞叹:“你这不是武技,是仙术吧?”
洛秋眉目光深邃,抬头看天,仿佛在仰望遥不可及的星辰,带着一丝怅然道。
“世间哪里有什么神仙,我这叫做步步生莲,不过是奇门遁甲术的一种,灵力的运用手段罢了。”
说着身子一顿,水面骤然分开,两人迅速下沉,直坠湖底。周身形成一个乳白色的光茧,将他们护在中间。
林羽鸿看得眼热不已,满脸讨好地问道:“这招能教我不?”
洛秋眉淡淡道:“教不了。”
林羽鸿拍着胸脯:“你不是说做交易么,需要什么东西交换,尽管说。”
洛秋眉直摇头,口唇泛出一抹轻笑:“不行,你的智商是硬伤。”
林羽鸿顿时黑了脸,心中暗道:“不教就不教,干嘛埋汰人呢。”
两人迅捷无比,直接来到那口八鳌琉璃井的旁边,只见井中浪花翻涌,异响连连。可那道戾气却似乎学精了,躲在里面,就是不肯出来。
这口井当年直通地底灵脉,深邃无比,而且因为沧海桑田变幻,里面绽出无数条裂缝,曲折蜿蜒。若是贸然进入,如果被困在其中,必定九死一生。
洛秋眉星眸连闪,用手拍着光润的琉璃井口,默默不语,似乎在殚精竭虑地思索着。
林羽鸿无所事事,四处张望,发现首次进来时,井旁那团暗红色的铁锈,已经消散大半,其中隐隐约约,竖着一根不知名的东西。
好奇之下,他走过去轻拂湖水,将残余的铁锈驱走。舒展手臂,用力向前探去,发现指尖触到了实物。
然后,五指收拢,用力一抓。
“嗡——”
掌心多了一根粗如鹅卵,乌漆漆、黑沉沉的棒子。在林羽鸿的手中微微震颤,似乎心有不甘的样子。
“这是什么东西?”
林羽鸿手臂发力,用力向回一带,然后双手持棍,运转如轮。
“轰——”湖底掀起飓浪龙卷,水流激荡,以林羽鸿为中心,出现了一个漩涡。
洛秋眉用灵力化成的光茧,被冲得东飘西荡,她连忙转身,星眸闪烁,眨也不眨地看着林羽鸿手中的铁棒。
几步来到近前,一把抓住林羽鸿的手,向上一指:“走!”
没多时,两人来到水面上,随意找了个湖中的荒岛。洛秋眉将手一伸:“把你的棍子拿来我瞧瞧。”
林羽鸿挤眉弄眼,故作不解道:“你想看我的哪根棍子?”
洛秋眉声音森冷,从齿缝中吐出三个字:“想死么?”
“行了,拿去看吧。”
洛秋眉眸中泛出波光,仔细打量林羽鸿从湖底得到的铁棒,面露喜色。
“我猜得果然没错,这是伫立在琉璃井旁的镇龙铁柱,天长日久,在灵气滋润下,结成的铁胎!”
“原本高达三丈三,粗可盈尺的柱子,经过千载岁月沉淀,虽然外层被腐蚀殆尽,但精华内敛,形成了这根九尺长、鹅卵粗细的棒子。”
林羽鸿掌心在铁棒上抚摩,遍布着细碎的铁疙瘩,手感粗糙,。
铁棒沉重无比,大约有两三百斤。棒身上下匀称,整体没有半分修饰,造型粗犷,正符合林羽鸿的审美观。
自从风雷槊在对战柳生宗泽化身时,崩碎之后,林羽鸿就没有了趁手的兵器,这根铁棒来得正是时候。
虽然有意外之喜,但这玩意,却没法治老丈人的病啊!
洛秋眉轻轻摇头:“恰恰相反,要想将那道戾气收伏,非它不可。”
“天下万物,相生相克,铁棒的前身是镇龙柱,镇压了灵脉至少千载岁月,对于这道戾气来说,铁棒内蕴无上威严,能令它身心颤栗,望风而降。”
说着,洛秋眉左手平托玉如意,右手五指挑撩挥洒,在铁棒上绘制符文。
“行了,待会咱们三下风烟湖,肯定手到擒来!”
两人正在湖中忙碌的时候,秦家大宅里,发生着另一场大戏。
秦明盘坐调息,忽然耳朵微动,听见从天空中,传来隆隆的直升机螺旋桨轰鸣声。
他立刻警觉,因为早就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扰家主休息。谁敢如此大胆,竟然驾驶直升机降落屋顶平台。
纵身而起,在秦霜月讶异的眼神中,来到隔壁秦汉的书房。推门进去,从供奉祖先的灵台上,取下一柄造型古朴的大刀。
自从林羽鸿将秦家先祖配刀带走之后,秦明又请国内名匠,用上好的镔铁打造了一把。
依然是四尺九寸,前宽后窄,刀背微曲。不过刀身加厚了不少,所以它的重量,也大大增加,足有六十多斤。
拿上大刀,秦明回到主卧,让秦霜月反锁房门,自己站在门外,全神戒备。
果然,片刻之后,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传来,走廊上出现一大帮人。杜云鹏首当其冲,得意洋洋地带路。
在他的身后,跟着大群面无表情,身穿蓝色劲装的彪形大汉。胸前别着一枚纹章,上面是巨锚和喷水的鲸鱼。
其中还有一个衣着华贵,满脸轻浮的青年男子,四周隐隐以他为尊。
秦明眼光何等老辣,一眼望去,立刻皱起眉头,质问道:“你们是巨鲸帮的人,竟敢擅闯我秦家府邸,意欲何为!”
杜云鹏眼睛一瞪,呵斥道:“明叔,懂不懂待客之道,知道在你面前的这位公子是谁么?听好了,他就是巨鲸帮帮主云桐城的二公子,云斯文,还不赶紧向云公子赔礼道歉!”
秦明斜睨了他一眼,嘲讽道:“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见到家主病体沉重,终于忍不住了。勾结外人来抢夺秦家家业,就算得手,谁能服你?我本来还以为,你的心机能更深沉一些,真是令我失望。”
“哼。”杜云鹏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秦汉老贼只是想拿我当枪使,迟早会把家业留给他女儿。我也不傻,只是把秦家欠我的,拿回来而已,有错吗?”
说着转了转眼珠,诡异一笑:“至于如何服众,自然有我的办法,只可惜,你恐怕是见不到了。”
转身面向云斯文,指着秦明,媚笑道:“二公子你看,那就是秦家守护者,据说是江城第一高手呢。”
云斯文瞟了瞟秦明,不屑一笑:“呵呵,什么江城第一高手,井底之蛙罢了。”
随意向众属下挑挑指头:“谁动个手,把这条挡道的狗干掉。”
秦明久历江湖,人称霹雳火,性情暴烈,说打就打。所以他每次遇敌都能抢占先机,从来不容对方先动手。
云斯文话音未落,秦明抬手就是一刀,“嗤——”厉芒闪过,面前的空气被破开一条缺口,森冷的刀光,直奔这位云家二公子的脖颈!
留情不动手,动手不留情。秦明数十年来,信奉的就是这句话,随你什么身份、地位,我只要动了手,就不问前因后果,只管一刀斩落!
云斯文修为不低,自身也到了不坏期,但他却没想到,对方孤身一人,身后守着垂死的主子,本应该采取守势。偏偏秦明反其道而行之,打了他一个冷不防。
转瞬之间,杀气及体,肌肤刺痛。云斯成连忙后退,身旁立刻有冷冽的寒光亮起,迎向秦明的大刀。
“铮——”刀剑相交,空中爆出一团耀眼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