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将军,我萧家自随太祖起兵之后,便一直为大明效力。我父更在京营多年训练兵卒。”
来人器宇轩昂,哪里容得这等污蔑。
“那我还告诉你了,就冲着你那兄长萧如蕙,萧如兰的所作所为,本将就迟早砍了他们的脑袋。”说着,他大手一挥,立马有军士上前,用眼神询问一言不发的陆绎,是否拿下此人。
“我兄长一心为国,今日所做是为了大明好!”萧如薰耐着性子为自己的兄长辩解。
“若非如此,末将也不会冒险来固原,拜见侯爷,将自己的脑袋送给这位将军,当做军功了。”
萧如蕙压根不堪赵凯,一双明亮的眸子始终停留在陆绎身上。他来是为了正名,一战击溃鞑靼人,而不是吵架。
“你们退下。”陆绎等到军士退下,方才奇道:“你与萧如兰是什么关系?”
“回禀侯爷,末将同样出自延安萧氏,名如蕙,乃是萧参将三弟。”
“你也姓萧?叫萧如蕙……我早该想到了,是什么样的缺德老爸,才会给儿子取如兰,如蕙,如薰这样的名字。我早就应该想到,萧如兰是你大兄!”
陆绎说着,已经瞪大眼睛,不相信自己面前居然有一个名将胚子。
万历十九年,哱拜席卷宁夏的时候,唯一一个仍旧在抵抗哱拜的人便是萧如蕙。
并且在与哱拜交锋当中,他屡战屡胜,从一个游击将军,连续越级提拔,在宁夏之役平定的时候,他已经累功官居宁夏总兵了。
可惜的是,大明对武将一向都是弃之如敝履,除非是需要用了。不然谁都想不到还有萧如薰这一号人。
像尹秉衡这样数十骑就敢与鞑靼人千骑作战,最终在为皇帝守保定。萧如薰也是如此,也为大明守了许多年的保定,愣是没机会上战场。
这样一个能征善战,家世清白的名将胚子。却被朝廷弃之不用,成为党争的牺牲品,最终因为魏忠贤丢官,郁郁而终的名将,现在仍旧是青葱少年。
“侯爷,萧把总还在。”赵凯挠挠头,心说别人就在面前,您就别骂了。
“抱歉。”陆绎这才回过神来,苦笑道:“早年我就在京师听说一个叫做萧如薰的少年文武双全,喜好吟诗作对。却从未想过萧如薰也是我边军之人,未来的边塞诗人。”
“侯爷谬赞,末将奉命为大明戍边,只谈兵书,不谈风花雪月。”
萧如蕙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用其他的话枝梧。
“那我问你,骆秉良何在?”
“骆大哥现在在宁夏城内,短时间内并无生命危险。”
“没有危险?”
赵凯嗤之以鼻,哱拜就差直接公然宣布与大明为敌了,一个锦衣卫小旗,还不是说杀就杀。
“回禀赵将军,哱拜此人早就对朝廷不满,此番叛乱是为了世袭罔替,而非真心想要叛逆。只要骆大哥还在一日,他便能够以此作为筹码,谈谈条件。”
“谈条件?”陆绎只是冷笑:“这哱拜为大明效力多年,又做贼心虚,知道我大明强盛,不敢把事情做绝。”
“成大事者无论底牌如何,都要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念头,勿要像他这样摇摆不定,最终葬送了自己性命。”
“本侯问你,乞庆哈现在在何处?谁又要你来禀告我的?”
萧如薰垂首拱手道:“回禀侯爷,末将奉了兄长镇远关守参将萧如蕙命令而来。”
陆绎一冷着脸不说话,旁的人顷刻间便感觉压力增大。
“好得很!”
陆绎脑袋里面纵然有千般想法,现在都只剩一条了。
萧如薰,萧如蕙,萧如兰三兄弟是非要哱拜死无葬身之地不可吗?这等毒计,也亏他们用的出来。
“你且下去,在城中居住,等待本侯召唤。”
陆绎快人快语,再度转身到:“赵凯,没事就去狠狠地操练那些老兵,燃放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征南军!免得他们上了战场,尿了裤子还得你去给他们换。”
“末将遵命。”见陆绎严肃起来,赵凯收敛脸上的惊愕,正色转身离去。
前后不过十余息的,方才发生在固原县衙的争吵便再无人知晓。陆绎独自一人登上城墙,静静远眺。
不管萧如薰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此刻南下的鞑靼人数目不管多少,都不是大明的对手。
固原,清平关,肤施三地都有数千老卒,稍加时日两万人齐至,这边关立马会变成第二道的防线,任凭他哱拜在大明多年学了些什么样的手段,对上早有准备的明军仍旧是死路一条。
时代早就变了。
“侯爷,西北方向有大队骑兵的踪影。”
随着沉重的牛角号刺破灰白色的天穹,在固原上空缓慢响起,小小的固原城再度紧张起来。
大队骑兵抵达固原的消息,也像是一阵风一样,吹遍了全城。
多年未见鞑靼人的固原百姓面如死灰,从明军如临大敌的样子,就猜到了城外来的是鞑靼人。
“让默罕,整军。”
陆绎并无惊色,他木然面对,施施然的下令,招来赵凯,默罕,给他们下达了不同的军令。
“侯爷,是鞑靼人的军旗。”
远眺的军士终于看清,那条绵延数里的长龙,是由鞑靼人。
“紧闭城门,打起本侯旗帜!”
陆绎面色如铁,有条不絮的指挥。
城中只有一千征南军,四千叶尔羌骑兵能够出城野战。剩下五千人都是各地聚来的老卒,目前只能守城。
“诺。”左近的军士纷纷拱手退去,留下陆绎一人看着城墙下面的猎场上,还未入城的夜不收在鞑靼人的游骑追击下,一头扎进护城河里。
“取弓来。”
一军士立马将自己背着的六斗步弓取下,双手呈给陆绎。
陆绎反手抽出一根羽箭,张开弓弦,瞄着城下游走的鞑靼人,便狠狠地还了一箭。
他这一箭疾驰如风,分秒间便撞在那鞑靼人胯下的战马上。
再一息,又一支羽箭破空而去,穿透那鞑靼人肩胛骨,叫钉在地上的鞑靼人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擂鼓,打出平海侯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