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杨鸣十分百无聊赖。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清剿三佛齐周边土著的事情，会轮到自己。
他已经带着麾下在丛林游荡了四天，除了发现了几户零散，身着兽皮，赤裸上身的土著野人外，就再也没找到什么东西。
丛林的树木遮天蔽日，让他们想找找野味，打打牙祭都很艰难。
杨鸣所带领的征南军百户所还好，毕竟军纪严明，也不是没经历过安南的雨林环境，可随行的两百多名水师将士就犯难了，他们一个个耷拉个脑袋，要多低迷就有多低迷。
杨鸣也不好强求，毕竟这事干的他也很烦躁，于是他干一天歇一天，争取保证士气，和得到充足的休息。
征南军还好，那些水师老兵痞们就高兴了，他们慵懒的躺在干净的樟树下，闭眼享受着透过树叶，零星照下的暖阳。
“百户大人，他们也太懒了，要是上次试点的不是金吾前卫还有御林军卫，恐怕这些人早就退出军户，不再入伍了！”
手下的两名总旗官凑了过来，对那些水师兵痞们感觉十分不爽。
杨鸣也很不爽，但他也心知肚明这件事他管不了，所以瞥了他们一眼，严肃道：“管好自己就行。”
现在又不是在船上，随时都有可能遭遇敌袭，对方既然没打算严肃对待，那是他们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杨鸣也懒得去管。
两名总旗官点点头，其中一名身材高瘦的突然问道：“百户大人，您说我们有机会参加武举吗？”
在征南军到待着确实不错，可正所谓不想当将军的将士不是好将士一样，伴随着大明对外对内战争的频频胜利，他想要获取军功晋升的空间骤然缩小，他们要想成为副百户或者百户以及更上的军职，恐怕只剩下慢慢熬了。
可征南军又不像南京五军都督府那样的养老地方，如果不是身体残缺，或者家里问题，几乎没有人愿意退出军户，不再入伍。
所以他们将目光看向了武举。
文人都能通过科举一步登天，他们武人创办的武举应该也能办到吧？
杨鸣没有说话，而是先扫视了一圈，那些水师兵痞大多分散成一伍为单位，有坐着有斜躺着的，大多说说笑笑，仿佛验证了那两名总旗官的吐槽——他们不是来办事的，而是来度假的。
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杨鸣看向自己麾下的两名总旗官笑骂道：“你们就算参加了武举又能如何？出来一定能成为上直亲军卫的将官？万一把你们分配到偏远地区的卫所当千户官，你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两名总旗官相视一眼，干笑一声，认同道：“百户大人说的挺有道理，但谁让我们出京前，在京的各个卫所都传疯了，比那些中举的文人还要夸张。”
就我们这边波澜不惊，有传闻是因为咱们大人得罪了安远候柳懋勋。
不过这话他们不敢说，不管是出于尊敬陆绎，还是畏惧陆绎也好。
杨鸣闻言脸色顿时阴鸷起来，他的语气不由加重：“有什么用？就算他们加入了武举，一举头筹，成为了武举人，那出来最多也只是一个卫所的指挥使，连给我们家大人提携都不配。”
可荣辱都是大人一人……周围职守的征南军将士心中腹诽，不过他们更多的是羡慕，谈不上嫉妒。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他们的辉煌并不是依靠的其中的任何一人，而是依靠的陆绎！
没有陆绎带领他们，他们可能最多只能算得上是皇帝亲军，想要像现在一样名震大明大江南北，完全就是扯淡！
当然，看着别地的卫所将士加入了武举，有可能成为一方卫所的指挥使，他们这些普通将士说不心动那也是假的。
只不过他们都明白，他们的才能有限，就算加入武举恐怕也只是他人的垫脚石……
“快，有蛇！有大蛇！”
左斜方他人传来一阵惊恐的叫声，杨鸣腾的一声从原地跳起，拔出腰间苗刀快速逼近，只不过让杨鸣有些错愕的是，那些一直在慵懒晒着太阳的水师兵痞们，动作居然比他还要迅捷半分！
这让他一阵恍惚，心中突然升起怪异之感。
难不成这群水师兵痞一直在藏拙？
“让开！都让开，别冒然接近！”
当初南征安南时，杨鸣还只是一个小旗官，他所在的百户所有幸碰见过蟒蛇，可当他看见一条色彩斑斓，伸长数丈的巨蟒后，还是忍不住心中发虚不少。
弓箭箭弩对这种皮糙肉厚的巨蟒没用，所以他带领的二十名火器司的火器手下意识的举起了火统，让包围上去的水师兵痞们扯开，别误伤友军。
可谁知道有一名兵痞不知道是不是胆子太大，面对这样的巨蟒非但不虚不说，还一个人大马金刀的提着军制长刀，兴奋的抛向了巨蟒。
“你，回来……”
杨鸣一惊，暗骂这人不知好歹的同时，正准备喝止对方，却徒然发现胸前横住了一只手臂，他缓缓看去，却见水师的百户官蓝敢正对自己摇头制止。
杨鸣不爽了，回道：“蓝大人，你就算和那位兄弟不对付，也不能这样明晃晃的让他去送死吧！”
军中虽然都是傻大粗，可并非没有龌龊。
文人之间大多都是政见不同或者利益相关，他们只会攻讦，将你调走。
而武人就更加纯粹了，他们会要你的命……
“你在说什么？”蓝敢斜睨了杨鸣一眼，撇了撇嘴道：“一条大毛虫而已，这几天吃干粮嘴里都淡出鸟来了，正好给弟兄们改善一下生活。”
杨鸣无语，很干脆的说道：“那行，本官就不插手了。”
这话乍一听有些妒妇怨调，蓝敢也不在意，而是不紧不慢的说道：“本官好歹也和倭寇在海上斗了这么些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没见过？那时候在海岛上，连黑熊还有大虫都杀过，一条大蛇又算什么？”
“今日本官非烤了它吃不可！”
说话间，那名水师的老兵痞，已经拿着刀摸到了那条巨蟒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