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开始退去了,也有人开始惊慌。
百姓们虽然喜欢看热闹不假,但不代表着他们不怕事。
说到底这也是在一家国公府外面!权贵有多心狠手辣,那可是在百姓们心中日日夜夜流淌的!
“我认得她!她是定国公的义妹……”
“我也认出来了,当初在西四牌楼,她甚至想要给高休彦那贼子收尸,似乎是高休彦新过门的妻子……”
“快看,她要干什么?”
“不会吧,她的姐姐定国公的小妾前几天就是在这里一头撞死的……”
这是觉得不甘受辱,企图浮游撼树啊!
只见高张氏书写完,那石破天惊的话语,竟然直接提起裙边,垂着螓首,就要朝着墙边冲刺。
“又有一个可人儿要消香玉陨了……”
有至今还打着光棍的老汉一脸的怜惜,却不敢上前阻拦。
或许说是没人敢上前阻拦。
谁要是敢拦着,就必须要承担定国公府的怒火。
这也是为什么定国公府的门房家丁们只在大门口抱手冷眼看着,没有上前阻拦的原因!
百姓们齐齐后退,大多数闭上眼睛不忍直视,却没人注意到高张氏的冲刺势头骤然一滞,在距离围墙不到一掌距离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这才额头轻飘飘的撞在了围墙上。
这道白色倩影缓缓倒下,只有一道血迹遗留在围墙壁上,格外醒目。
“可惜了!”
“要不要报官呀?”
“顺天府敢管定国公府的事情吗?用屁股想都觉得不可能。”
有人讥讽,也有人惊愕:“快,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快走。”
被五城兵马司的人围住,虽不会出现什么事情,但一阵询问是少不了的,万一有小吏贪心作祟,他们不出点血恐怕还走不出五城兵马司的衙门。
这也是历来中原百姓讨厌官差的原因。
他们太贪得无厌了。
定国公府外一片混乱,没有人注意到高张氏的尸体不见了,这让准备将高张氏的尸骸丢到城外乱葬岗泄愤的家丁们有些错愕,而等五城兵马司的人终于赶到这里时,只看到了定国公府的围墙上,用鲜血写下的一连串大字。
“百户大人!这事咱们惹不起啊……”十几名差役下意识的就想要转身,奉命过来的百户官也察觉到了事情扎手,于是让几个平常不听话的差役原地等候,自己留头就跑。
“你们在这里等着,本官回去报上去。”
按照以往,他必须要先进入定国公府去拜见一下徐文壁,可现在朝中到处都传定国公摊上了大事,不日就要除爵的风声日渐萧起,就连他一个小小的百户官也有所耳闻,所以他才不敢乱掺和进去。
死道友不死贫道,天塌了个高的顶上去,自己只需要上报,让上面的人过来就好。
留守的几人面面相觑,只好和定国公府的几个门房家丁大眼瞪小眼。
“嘭!”
也就在这时,定国公府突然传出了一阵暴裂声,像是过年时燃放的爆竹,可却不寻常的爆竹要轻微许多。
五城兵马司的留守人员眼观鼻鼻观心的不去张望,却听见里面有人惊呼:“冒烟了!走火了!快救火。”
妈的,就不能消停点吗!
那几名差役想要骂娘,无奈的抬头看了过去,定国公府内果不其然冒起了浓烟。
“快……快去推水龙车……”
定国公府自然有预留的大缸防备走火,但这几名五城兵马司的留守人员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后,也只能捏着鼻子忙碌起来……
后院内小潞王像是农家田家小子一样和陆子宁玩耍,二人疯疯癫癫的,好不惬意。
朱翊鏐的王大伴从一开始的担惊受怕,到现在的波澜不惊,心理走过的路程之艰难,恐怕也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其实自家殿下玩闹倒也没有什么,可每日如何向皇宫内的李太后汇报朱翊鏐的近况,就是他每日最大的难题。
太后娘娘会不会怪罪奴婢啊?
王太监有些惆怅的看向半月璧内的正房方向,在那里,正有几个产婆稳婆,紧张的进进出出。
是的,袁今夏的第二胎,也要生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陆绎要显得淡定许多,但他一直在方外踱步的举措,也出卖了他的内心其实还是十分紧张的。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他倒是想代替袁今夏生育,但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能做的,只能在房外给自己夫人默默加油。
好在这一次袁今夏没让陆绎担心多久,从进去到一声婴儿的啼哭,陆绎又喜添了一子。
“又是儿子啊。”陆绎有些惆怅,他将初入襁褓的新生儿交给了一旁待命的奶娘,注意力却含情脉脉的放在了自己有些喘息的夫人身上。
“哎哟,侯爷,大胖小子还不好吗?多少人家想要,还要不到呢。”
有名产婆不乐意了,也不在乎陆绎是不是侯爷,张嘴就说道。
陆绎尴尬的摸了摸鼻梁,不同于现在的人,陆绎更希望一儿一女在自己膝下承欢。
陆绎想着,低下头发现袁今夏也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女儿会有的……”
陆绎很显然没听出袁今夏的话中深意,他只是温柔的摸了摸袁今夏那被汗水浸湿的秀发,说道:“多休息,为夫先不打扰你了。”
袁今夏“嗯”了一声,孩子的小名早就敲定为冬儿,倒也不着急去问陆绎准备用什么大明。
陆绎踏出了房门,想着是不是该去告诉陆子宁他多了一个弟弟,却见有丫鬟过来禀报,说钟辰飞在大堂等他。
陆绎微微一愣,随后点了点头,朝着前院走去。
二人一见面,钟辰飞就抱拳笑道:“辰飞先恭喜大人喜添公子了。”
“少拍马屁了,说正事。”陆绎笑骂了一句,却见钟辰飞神情正色道:“大人,按照我们的设置,一切都进行的如火如荼,定国公府也因为大火,还有高休彦的娘子高张氏的血书,将田义引了过去。”
“可惜大人不让我们在定国公府院内埋上几句甲胄,不然造反谋逆的罪名铁定跑不掉了……”
钟辰飞说着说着感觉背后一冷,旋即抬头看见陆绎真眼神凌厉的看向自己,他这才一个激灵说道:“是下官多嘴了。”
“嗯,这种错误,我不希望还有第二次。”陆绎敲打了钟辰飞一下,也不太在意,而是话锋一转道:“对了,高张氏你们怎么安排的?”
“回大人,现在估摸着应该已经上了去往朝鲜的沙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