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是谁?”
定国公徐文壁被瓷片与酒花倾了一身,他仿佛被蚊虫铺面般,顿时撞到由楠木雕铸的椅子,差点摔倒在地,还是一旁的家丁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徐文壁。
惊魂未定的徐文壁还来不及庆幸自己没被砸中,他就已经一个箭步的来到窗边吼道:“是哪个混……”
徐文壁话还未说完,便看见陆绎正好整以暇的缓缓靠近,手中正不停的抛着另一个酒壶。
在他身旁,正站着神情复杂的英国公张溶,以及曹文昭与陆安北几人。
看见徐文壁探出头后,陆绎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紧接着手中的酒壶再次用力扔出,吓得徐文壁当即将脑袋缩了回去。
“啪!”
一声清脆声响,酒壶砸中了二楼的顶梁柱,紧接着碎片掉落在了春满楼的大堂,引发下面一群不知始末的权贵子弟们叫骂一片。
但他们没敢上去质问是谁,因为不知何时起,已经有两名身着青绿锦绣服的锦衣卫百户官把守在了楼梯处。
这让大堂内的一些权贵子弟暗暗心惊,能够让锦衣卫百户充当门神的人,恐怕最低都是千户官,搞不好还是南北抚司的镇抚使,这种人别说他们,就连他们的父辈祖辈都惹不起。
他们还是别馋和进去了。
想到这,他们有些没心没肺的就继续喝酒,有心害怕的就干脆结账走人了。
而在二楼的固安伯陈昌言自然也发现了扔酒壶者,乃是陆绎。
抛开爵位不谈,对方可是堂堂锦衣卫都指挥使,自己作为勋戚可不敢触对方的眉头,只能委屈巴巴的看向定国公徐文壁,说道:“国公爷,这平湖侯怎么胡乱扔人酒壶啊!”
妈的,老子不瞎,老子看得见!
徐文壁有些想要骂娘,还么等他探出头,陆绎已经在曹文昭等人的护卫下,大步流星的来到了这间雅间之中。
“陆绎!你想干什么?想当众杀害我这国朝国公不成?”徐文壁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照陆绎的秉性,他没必要这样大张旗鼓的针对自己才是!
毕竟作为国朝新贵,陆绎的一举一动可都是在皇帝与太后眼中挂上号的!
当众攻击当朝国公,这种事情足以让御史弹劾死他!
只不过让御史弹劾,徐文壁也没有底,毕竟这位爷战功卓越,跋扈一些留一点污点,似乎更让天家放心一点……
合着你拿我刷“声望”来了?
陆绎无视了徐文壁的质问,而是看向了一旁早已呆滞的固安伯陈昌言,直言道:“陆某平生最恨别人折磨女人,这种事情陆某要是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定当会仗言喝止。”
“你什么意思?”
陈昌言有些恼羞成怒,即便对方是陆绎也不能这般羞怒他吧?
他虐待折磨女人怎么了?老子可是花钱了的!
想到这,陈昌言继续说道:“本伯花钱让她们来陪酒,这合乎理法!你一个锦衣卫指挥使是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操心过头了?这种事情你也管?”
那两名舞姬芳心乱跳,原本已经绝望的她们再次将希望寄托在陆绎的身上。
人家真的会救我们吗?他堂堂侯爷,大明的锦衣卫指挥使为什么要救我们?还是说也看上我们了?可坊间流传这位陆大人不是只爱他的妻子一人吗?
难不成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权贵之一?
此时的陆绎并不知道,身旁的两名舞姬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而是指着固安伯陈昌言不咸不淡的说道:
“本官觉得你此等行为是在丢勋贵的脸,是在丢仁圣皇太后的脸!”
所谓的仁圣皇太后,自然就是陈太后的尊号。
陆绎的高帽子压得陈昌言涨红着脸,半天憋不出一句好屁来。
陆绎旋即不再搭理他,而是看向雅间外正踌躇不安的春满楼掌柜,不咸不淡的问道:“这些舞姬你是从何而来?如若是从扬州贩卖的瘦马,本官会让你知道北镇抚司的诏狱是什么样子!”
“李富贵!”
陈昌言咬牙切齿的看着春满楼的掌柜李富贵,说道:“你快告诉平湖侯。”
李富贵见这些权贵的怒火居然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不免干笑两声,连忙说道:“这些舞姬都是小的干女儿,自愿替小的帮忙照顾春满楼的生意,相比这种事情,陆大人应该管不着吧?”
在大明,虽然不允许人口贩卖,但以收干女儿为借口的契约,那是比比皆是,陆绎对此也挑不出错误了,毕竟这乃是祖制,自己要是敢上下其手废了这个不成文的规定,非得被那些权贵唾沫给淹死不可。
你陆绎要当只娶一妻的圣人,干嘛阻止他们成为俗人?
所以对于李富贵的反讽,陆绎先是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本官能管的地方多了去了。”
紧接着陆绎停顿了一下,呵呵一笑道:“看来你们春满楼的来历不小,一个掌柜都敢呛本官一句,这样,你说出你背后的来历,让本官看看是谁给你的胆气。”
李富贵有些错愕,眼神左闪右闪道:“小的东家只是寻常商贾,再说小的也不敢和陆大人争锋相对啊。”
“你说不说。”陆绎皮笑肉不笑道。
一股无形的威压仿佛要抽空二楼的空气一般,李富贵只觉得有些窒息,却仍不敢直言。
“是张学士家的吧?”
英国公张溶一直在门外,突然进来说的一句话,吓得李富贵当即脸色大变,连忙解释道:“两位爷千万别误会,元辅家里只是看在小的机灵,再加上小的苦苦哀求,这才借来一些钱财,不然这春满楼定然是不能久开……”
这是在替张居正遮掩,还是不想引火上身?
陆绎剑眉倒竖,觉得此事定有蹊跷,因为这不是他认识的张居正。
而这边对峙着,另一个一直遭受无视的定国公徐文壁却怒道:“陆绎!本国公看你纯粹是闲的!两个舞姬的去留你都要干涉,怎么,你是对本国公不满还是对身旁的固安伯不满?你要真有本事,把全天下贱籍的女子都解救看看!”
“你别急,咱们拭目以待。”
陆绎撂下一句话后,朝着铁青着脸的固安伯陈昌言说道:“本官还是那句话,今日本官在这,不能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