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有那些人私通了倭寇,从实招来。”陆绎坐回首位,像看向死人般看向他们。
毫不夸张的说,在陆绎心中,已经给某些人判了死刑。
“大人冤枉啊。”
陈永明这个陈记商会会长急忙解释道:“草民等商贾都是一心为国,兢兢业业,虽有不长眼的商贾给倭寇贩卖了粮食,但事后我们发现了,也当即就制止了……“
“也就是还是私通了,是吗?”陆绎面无表情的看向陈永明,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本官不用去猜也能知道,所谓的制止,是在本官来到了泉州之后,对吗?”
陈永明哑然了,他自知自己说错了话,再加上被陆绎那平静的眼神给吓住了,身体忍不住浑身颤抖。
而相比之陈永明还想蒙混过关,李远见这个万通商会的会长连忙上前说道:“陆大人,草民招了,草民全都招了,希望大人不要祸及我们妻儿。”
“那就要看你吐露的实情,能不能令本官满意了。”陆绎面无表情的说道。
李远见擦了擦额头的汗,不敢有丝毫怠慢,快速的将事情全部吐露了出来,“包括草民在内的几大泉州粮商并没有直接解除倭寇,而是将粮食贩卖给晋安县的石家和徐家等本地乡绅,再由他们渡船卖给晋湖外三十六岛的倭寇。一开始草民并不知道晋安县的本地乡绅这么大胆,可是当草民回过神来后……”
“回过神来后就同流合污了?”陆绎嗤笑道:“别告诉本官你们有这么蠢,可供给一个府城十万百姓十日左右的粮食就这样运往晋安县,一不问他们销往何处,二不问为何需求量这么大。”
“你们只知道这些粮食能够让你们赚的盆满钵满,这就够了,是吗?”
“草民知罪!还望大人看在草民主动述罪的份上,从轻发落。”
“这一切都是晋安县本地乡绅的错,草民等人也是受骗者之一啊,大人。”
一时间,十几名泉州最大的商贾开始齐齐求饶,惹得酒楼另一侧的客人频频看来。
陆绎微微皱眉,他着实被这些商贾无耻的模样给恶心住了。
再加上这里还是酒楼,不是审讯场所,为了避免造成混乱,陆绎朝赵千珏吩咐一句,让他带人将这十几名商贾捉拿入狱,严加审讯!
他才不信这些商贾就真如他们所说的那般,什么都不清楚,还是受骗者!
“没想到本官不过是心血来潮想要敲打这群商贾,通过这群商贾来点醒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们爪子放亮一点,却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牵扯出这么多骇人听闻的事情。”
两个时辰后,府衙偏房内。
陆绎接过钟辰飞递来的那些商贾签字画押的罪证,脸色越发深沉起来。
如果按照这份名单一一抓捕,那整个泉州府上下官员,以及大小商贾都得捉拿归狱。
朝野震动不说,泉州府至少近几年都不得安生,这让陆绎变得犹豫起来。
不抓,他念头不通达,但是一抓,整个泉州府就会乱了套。
陆绎倒是向让张居正派品性好,有能力的官员来整治泉州上下,但他也明白,这是不现实的。
泉州与流放之地别无二样,哪个官员会放弃在优越,富饶的土地,来到这穷乡僻壤?
“不行,他们死罪可赦,活罪难逃。”陆绎纠结了半响,最后敲定了下来,“那些商贾不是有钱,也喜欢赚黑心钱吗?那就让他们去做两个月最辛苦的劳役,不允许他们用钱赎买。至于那些官员,不是好逸恶劳吗?那就让他们和新军一样,每天寅时起床,每天操练,少说持续两个月,必须得让他们明白贪赃枉法的代价。”
“大人真是好主意。”钟辰飞听见后,忍不住坏笑道:“我已经看见那些商贾、官员们苦不堪言的表情了。”
“哼。这都是他们活该的。”陆绎冷笑道,突然他好似想起了什么,朝着钟辰飞问道:“对了,陈永明说的晋安县本地乡绅,你派人去捉拿他们没有?他们可是首恶,我可以饶恕从犯,他们这些主犯必须绳之以法。才能彰示王法!”
听闻陆绎的话,钟辰飞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他干咳两声,说道:“大人你有所不知,好巧不巧的是,那些本地乡绅在大人前来府城时,正好全部来到县衙等候大人,属下已经派人快马加鞭的赶往晋安县县衙,将其一网打尽。”
钟辰飞话音刚落,这下轮到陆绎错愕了,他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难不成那些敲登闻鼓的秀才,正是他们授意之下才去的?而且那个叫什么徐……”
“徐子轩。”钟辰飞补充道,他对徐子轩那个秀才的印象是最深的。
“对,就是那个徐子轩,他的父亲就是私通倭寇,贩卖倭寇粮食的罪魁祸首之一?”即便是陆绎,也忍不住莞尔。
这可正是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赶紧派人再去通传抓捕之人,让他们对那些晋安县本地乡绅无需客气,押来府城之前还剩几口气即可。”陆绎想到了什么,语气凌然道。
“下官办事,大人还不放心吗,派人去时下官就已经吩咐了。”钟辰飞露出阴测测的笑容。
也不知道是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缘故,钟辰飞也和陆绎一般,对这些叛国者恨之入骨……
晋安县县衙,太阳刚刚西下。
此刻的方文虎命人点起了蜡烛,正在二堂“伺候”着这群本地乡绅。
齐雪安自持身份,不屑于这些本地乡绅相处,自己躲在后衙抱着美妾休息去了。
一般来说,在皇权不下乡的大明,一个县令想要掌控本县,一定得需要本地乡绅的配合,不然一个外地人想要号令一县无疑是困难的。
先不说那些都是本地人的皂隶不会将待上几年就移去他处的县老爷放在眼里,那些有些权利的司吏就更不会将县令放在眼里。
“主簿大人,那陆大人何时才能来?我们都在县衙等了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