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傅饶去收房租,肖洒还是跟了去了,他一个人在家里无所事事,心里堵得发慌。
不过事先说好了,傅饶进大杂院收房租时,肖洒不许露面。肖洒就真的没进大杂院,而是在旁边胡同里溜达,不过看什么都没劲,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忽然,有人从身后拍了他肩膀一下,肖洒回头一看,是房管局给他办证的那位大姐吴关,她旁边还站着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穿深蓝警服的男子,国字脸,浓眉大眼,颇为威严。
吴关眉开眼笑地道:“小肖,真的是你啊!我远远地看着背影就像你。”
肖洒:“关姐好!”
吴关指了指她身旁那位警官介绍道:“罗平,我男朋友,派出所所长,这片都归他管。”说罢又把肖洒介绍给了罗平。
肖洒一边跟罗平握手一边道:“罗大哥,别做吴姐男朋友了!”
吴关眼睛一瞪正要骂他,却听他接着道:“赶快把她镇压了,直接做她丈夫得了!这么一大美女,早点娶回家完事,不然时时刻刻被人惦记着,夜长梦多不是办法!”
罗平哈哈大笑:“我正有此意,你也替我劝劝你关姐。”
“臭小子!见面就拿我开涮!”吴关笑着骂肖洒,接着又对罗平道:“你跟着瞎起什么哄?”
肖洒就道:“关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怎么叫瞎起哄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您也老大不小了,该嫁了!看看罗大哥,高大英俊,相貌堂堂,一身正气,能找着他做你男朋友,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知足吧!还犹豫什么?赶快把自己嫁了!不然哪天罗大哥被哪个年轻貌美的妖精缠住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吴关眼睛一瞪罗平:“他敢?”
罗平也赶快憨厚地一笑:“不敢!不敢!”
肖洒:“行了!郎才女貌,谁也别掰着了,快点结婚,我是邻居,一定来喝喜酒。”
吴关:“我发觉你这臭小子挺适合做媒人的。”
肖洒:“别!关姐,我见你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又长得这么美丽,所以才多嘴啰嗦几句!”
吴关被肖洒夸赞笑得合不拢嘴,道:“上我家坐坐,我家就在前面不远,你看,就是有一对石鼓门铛的那个院子。”
肖洒吃了惊:“你们家住独院?”
吴关:“独院是独院,不过比你从鬼眼七手上买的那个套院小了不知多少倍。是我爸的房子,我还在排队等我们单位分房子呢,现在哪里就有房?”
罗平:“小肖兄弟,我也是在排队等分局分房。不怕你笑话,其实我和你关姐年龄也都老大不小了,早该结婚了,不就是一直没房吗?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没做酒,走吧,进去坐坐,喝杯茶。”
肖洒:“好,认认门,既然是邻居,今后好互相有个照应。”
吴关:“这话在理,俗话说得好,远亲还不如近邻呢!小肖,找女朋友了吗?我给你介绍一个?”
肖洒赶紧拱手谢绝:“早有了,谢谢!”
因为女人,肖洒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丹露、李蔓现在都生气不理他,晚晴、苏小北却是有事没事找他,而他心中却一直在思念着殷勤,不知如何自处?所以哪里还敢答应吴关?
吴关:“臭小子,厉害啊!就有女朋友了?哪天带过来让姐给你瞧瞧。”
肖洒:“一定一定。”
进了吴关家的小院,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正在院子里练太极拳。肖洒一看他的架式,就知道他造诣颇深,而且这小老头一张虎脸,不怒自威,身板笔直,一定是个军人。
吴关和罗平都叫了一声“爸”,肖洒就跟着叫了一声“吴伯伯好!”
小老头见来了客人,气定神闲地收了架式。肖洒忍不住赞了句:“吴伯伯,您这杨式太极老架练得好生了得!”
小老头一听眼睛就亮了,盯着肖洒就问:“小鬼,一眼就能看出我练的是杨式太极老架,那一定是个练家子了,来,跟我练练推手。”
吴关娇嗔道:“爸,哪有您这样的?小肖是客,还没落坐呢!”
小老头眼睛一瞪女儿:“我这样怎么了?我这叫以武会友,比你们喝茶聊天那种假斯文好多了!小鬼,来呀!”
肖洒心中好笑,看来这小老头嗜武成痴,今天要是不遂他的愿,只怕马上要给脸色看,那太犯不着了!就笑嘻嘻地道:“吴伯伯,恭喜不如从命!您一看就是浸淫太极拳几十年的高手,我呢,刚入门不久,您多指教!”
谁知小老头却半点不骄傲:“能不能指教?搭把手再说。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常年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说不定你比我更厉害,我还要请你指教呢!”
肖洒顿时心中折服,这就是老江湖了,见过世面,不骄不躁。于是不再说客套话,伸臂轻轻搭上去,一老一少就在院子里对练起了太极推手。吴关和罗平无可奈何,只得站在一旁观看。
院子确实很小,还栽了几珠一米来高的茶梅,但两人穿花绕树,你来我往,竟无半点阻滞,宛如行去流水,舒展自如。
练了足有一刻钟,小老头心情畅快无比,哈哈大笑,肩膀微沉,双臂一震想要发力,谁知肖洒的双手却粘在他的双臂上,没有半丝劲力,小老头的动力居然发不出去!就像那想要起飞的鸟儿,找不到蹬腿的支点,无法飞起。
小老头立即收手,肖洒也不着痕迹地收了手,双手抱拳:“多谢吴伯伯赐教!”
小老头却很认真地摇摇头,仔细地打量着肖洒道:“小鬼,你叫什么名字?哪来的?李永忠是你什么人?”
肖洒心里这个佩服啊!就凭一趟推手,居然就看出了他的师承,没错,前世他的太极拳师傅就是李永忠,杨式太极拳的正宗嫡派传人,他教自己的时候,七十多岁,那现在应该才四十多岁,难道就这么有名了?
小老头一直在盯着肖洒,肖洒当然不敢说实话,这辈子他哪来得及就去找李永忠?于是笑着道:“吴伯伯,我叫肖洒,京大的学生,李永忠是谁?我不认识!”
干脆说不认识,推得一干二净。
小老头满眼疑惑:“看走眼了!不对哈!你这招‘如封似闭’得了他的真传,一般人使不出来呀!你家是哪里人?”
肖洒:“湘省潭州。”
小老头更疑惑:“潭州,没听说有什么太极名家呀?我所知道的杨式太极传人,只有傅家去了南方,难道你是傅家的弟子?”
肖洒想起正在大杂院收房租的傅饶,笑嘻嘻地道:“吴伯伯英明!”
没办法,这小老头刨根问底,肖洒只好拿傅饶做挡箭牌了,不然今天是过不去的节奏了!
小老头使劲一拍肖洒的肩膀:“了不得!英雄出少年!我们拜把子吧?”
这话把吴关吓得面如土色,忙道:“爸,不行!”
小老头双眼一翻:“怎么不行?关你什么屁事?”
吴关:“怎么不关我的事?他比我都小了许多,你跟他拜把子结兄弟,我怎么叫他?不行哈!爸,你现在怎么动不动就结拜兄弟?小肖,你过来,别跟我爸胡闹!”
肖洒哈哈大笑,有意跟吴关玩个玩笑:“大侄女,你反对无效!吴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小老头一听也哈哈大笑:“好!干脆!痛快!就这么定了。小关,还有小罗,你们瞪什么眼?我这小兄弟,堂堂京大的大学生,又是杨式太极拳的嫡派传人,刚才我试过了,功夫不在我之下,还这么年少,了不得!我告诉你,小关、小罗,现在我能护着你们,但我是一个快要退休的糟老头子了,能护你们多久?往后那么长的日子,你们仰仗我这小老弟的日子会很多的!老子一片苦心,你们还不领情?”
小老头阅人无数,厉害呀!
肖洒赶紧道:“吴伯伯,我跟关姐开个玩笑,您别当真!”
小老头两眼一瞪:“这事能开玩笑吗?不行,就这么定了,小关,你去炒几个菜,中午我和小兄弟喝几盅。小罗你去帮忙。走,小兄弟,我们进屋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