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嗡嗡直响。
渐渐，悄无声息。
手中的刀已经钝了，却依旧无比锋利。
人已经麻木了，机械了，动作也慢了。
杀气，凝聚到了极点，上空的杀伐之矛已然璀璨。
四街横尸遍野，尸体无数。
全城飘血！
四纵四横白虎杀星阵也运转到了极致，我疲惫了。
但理智和心告诉我不能倒下。
纵然前方人影模糊，自己脚步虚浮。
大封禁还在催命的运转，但透支的生命也无法补充我消耗的能量了。
一步。
两步。
三步。
我拖着刀，地上流着血。
身前无数将士在惊恐的后退。
他们人挤人，生怕退的晚了就会死在刀下。
终于，我有些走不动了，右手拄着刀，身子在风中摇晃。
杀了多少人？
记不得了。
思绪慢慢回归，我有些茫然的看着稀疏的四街，渐渐咧嘴笑了。
“咳，咳咳。”
我剧烈的咳嗽两声，身子差点栽倒。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我猛然惊醒，急忙伸手去摸背后，旋即探了探莫山的鼻息。
还活着......
真好。
天地安静，与之前冲杀时的安静不同。
这次的安静中，弥漫着恐惧。
每道望向我的目光都带着惊悚，每个人都在不断后退。
片刻的功夫，我周身几十米，空无一人。
但地上铺满了尸体，每走一步都有坎坷。
“呼，呼。”
我喘着粗气，抬头望天。
不知是老天见城中太过血腥，笼罩了乌云，还是被我杀的乌云遮顶。
但在意识中，那杆悬浮于头顶的长矛蠢蠢欲动，它似乎要忍不住的落下了。
“极限了吗？”
我轻声呢喃，旋即看向了前方不远处，从甲士中走出来的王宝宝几人。
他们看向我的目光无比复杂，但眼底深处充满了骇然。
尤其是逆行者，那种必杀我的眼神凝为了实质。
“呵。”我讥讽的笑了笑，牵动着浑身伤口，疼的我倒吸了一口气。
逆行者没有说话，王宝宝弯弓搭箭，缓缓道。
“王文涛，现在已经晚了，但只要你开口，我依旧给你机会。”
逆行者对王宝宝怒目而视，我淡然道。
“我还没有倒下。”
王宝宝神色一怔，旋即深深的看着我，开天弓被她拉的满怀，忽然问道。
“有个问题我很早便想问你，王文涛，你能回答我吗？”
我没有说话，凝重的看着开天弓。
王宝宝娇笑一声，问道。
“你喜欢我吗？”
我神色一怔，旋即讥讽道。
“王宝宝，我王文涛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
逆行者催促道。
“王宝宝，你这下可以死心了吧，你要是不好动手，把弓给我！”
王宝宝横眉道：“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触碰开天弓？”
“那你就快杀了他！”逆行者们真的慌了，也不在意王宝宝的喝骂，焦急的催促。
但就在王宝宝有所动作的时候，一道声音传入全场。
“够了。”
这道声音无比沙哑，像是两块碎玻璃在摩擦，听在耳中异常刺耳。
但我听见后神色大喜，喊道。
“宁安！”
与此同时，逆行者先是一怔，接着神色古怪的也喊了句“宁安！”
很快，宁安走上前，看到他的样子，我神色大惊。
之前的宁安是半个身子被埋进了土里，现在的宁安简直就是活死人！
他全身上下死气弥漫，亦步亦趋的走到了我十米外，叹息道。
“三爷，何必！”
“宁安，你终于来了，终于来了！”逆行者的脸上掩藏不住的惊喜，哈哈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时候你还会出现，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哈哈哈！”
我微微皱眉，这里面有事！
宁安冷然道：“我来了，你们满意了？”
“满意满意，当然满意，废了这么大的劲，死了这么多人，能一下除掉你们两个威胁，太满意了，宁安，把你手中的东西交出来吧，它不属于你。”
王宝宝的目光也看向了宁安，眼中闪烁着莫名的色彩，说道。
“那是什么？”
在场唯独我相当迷茫。
什么意思？
宁安没有回答王宝宝的话，再次看向了我，然后看向了莫山，愧疚道。
“对不起，三爷。”
“你我之间不说这些，你快带着莫山走吧。”
我是走不掉了，纵然不被逆行者杀死，也会被大封禁吸死。
一刻钟？还是更短？
我感觉大封禁已经吸无可吸了，自己要死了。
宁安摇了摇头，而是问道。
“三爷，值得吗？”
值得吗？
我愣住了。
宁安继续道：“如果你单独离开，你不会有任何事，可如今，你因为莫山要搭上了自己的命，值得吗？”
我脸色一变，声音渐冷。
“给我闭嘴！”
“三爷，我心中有愧。”
“少他么给我说这些狗屁话，我不听！”
宁安向着我走，边走边说。
“我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复活师尊的办法，直到这次黔中变化，我去找了司徒枫，他告诉我，若要师父复活，必入十万大山，在那里，在尽头，会有逆天之物，得到，便能复活师尊。”
黄三两？
司徒枫？
我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王宝宝和逆行者也没有着急，静静的听着。
对于他们而言，我和宁安已然是必死无疑。
首先我已经油尽灯枯，其次，开天弓在手，王宝宝实力强横。
还不说头顶的杀伐之矛，此时一旦落下，谁想活，就得玩命的跑出白虎杀星阵的范围，入阵者，皆死！
宁安距离我三米处停下，继续道。
“为了复活师傅，我可以杀死任何人，纵然是......你和莫山。”
我心中虽然惊讶，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宁安重情义，我早就知道。
“自古忠孝难全，如果让我选择，我会选择师傅，其余人，皆不如，在我看来，这值得。”
我轻轻的“嗯”了一声，接着说道。
“我听莫山说过你们的师尊，想必你与黄前辈的感情很好。”
“养育之恩，传道受业之恩，我宁安的命都是他的，但也是你的，三爷。”
话落，宁安的目光逐渐坚定，说道。
“我看了很久，忽然认为不值得，或者说是，不该，不能，不敢让你去死。”
我没懂他什么意思。
但他的下一句话，让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
“三爷，你不能瞎，所以我要给你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