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咖啡厅里杀人,你是活腻歪了,”陆长河从腰间掏出一副手铐,把那人和桌子拷在一起,随后拿出手机叫了警车和救护车。
陆长河走到卫生间的时候,陈晨已经失血很多了。他的呼吸还好,叶蔓也昏厥了过去,救护车不久也赶到了,把两个人抬上了担架,开枪的人则被带回了警局审讯。
陆长河跟着警车回了警局,想着陈晨是姜戈的下属,叶蔓也认识姜戈,就给姜戈打了个电话,向他说明了一下叶蔓和陈晨的情况以及咖啡厅里的杀人犯,姜戈问了医院位置之后就毫不礼貌的挂了电话。
陆长河暗骂了一声,转身就去审犯人了。
犯人明显情绪激动,坐在凳子上也不老实,陆长河一屁股坐在桌子前,盯着他看了足足两分钟之久,才开口说话。
“名字,年龄,家庭住址,工作,家里几口人,”
“蔡江,四十六岁,本地人,物理学老师,家里两口人。”
陆长河看他态度还不错,也就放弃了逼问打算。
“为什么杀人?还有,你这抢哪来的?知不知道中国公民不得配枪?”
“知道,”蔡江慢慢道,“我没办法了。”
“什么意思?”陆长河不解的看着他。
“只有杀了她,我才能回家。”
“什么?谁?叶蔓,还是陈晨?”陆长河越听越蒙圈。不由得多看了蔡江两眼。
“叶蔓,只要她死了,我就可以回到本该1属于我的地方。”蔡江坚定的看着陆长河,那眼神,无比的决绝。
“本该属于你的地方?那是哪里?”
“二十三世纪。”
陆长河觉得,这货真的可以去精神科看一看了。精神病杀人还不用负刑事责任。
但是事实是在本地确实没有关于蔡江这个人的任何一点身份信息。这个人就如同当时的叶蔓一样,像是个从天而降的人。
陆长河开始怀疑他不是一个精神病了。
“你都知道些什么?”陆长河问道。
“叶蔓和我一样,来自二十三世纪,但比我还要早晚几年,”蔡江第一次,将这些事说了出来,“叶蔓的父亲,是我的同事,一个物理学教授,”
“本来我们应该相互扶持的,怪就怪叶教授一意孤行,非要去研究时空穿越,”蔡江目光一凛,“那本来就是不合理的,他非要逆天而行,我不能让他毁了所有人!”
“所以你就要杀了叶蔓泄愤?那你又为什么来到这里?”陆长河语气不佳,目光冷冷的,盯着蔡江。
“不是的,我不是这样的,我根本不想来到这个鬼地方。”蔡江慌忙解释,“我只是想,只是想去把他的时空之镜毁掉。”
想起那年的事,他就后悔万分。
那天晚上的月色很好,他白天的时候偷出了叶教授的钥匙,并成功复制了一把,想着晚上偷偷的,潜进叶教授的实验室,把时空之镜毁了,彻底断了他时空穿越的奢想。
那天晚上的月光很亮,他进实验室的时候,实验室里亮堂堂的,时空之镜远远的放在橱柜里,折射出一道皎洁的月光,他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拿起,放在桌子上,不得不赞叹它的美丽。
可惜,这是个祸国殃民的东西。
他正欲毁了它之际,不知道为什么,时空之镜忽然启动,他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把他往镜子里拉,他躲闪不及,就被这股力量吸入镜子里。
在醒过来的时候,他就身处二十二世纪了。
那时候他疯了一样,整日问别人他所处的是哪一年,后来时间久了,他渐渐认清现实,知道自己不可能回去了,但与此同时他并没有所有正常公民应有的身份证件,只能做一些清洁工之类的工作。
一直到后来,有一天,他走在路上,看到一个货车撞倒了一个小姑娘,他走过去一看,竟然是叶教授的女儿叶蔓,她虽然被货车撞到,但奇怪的是仅仅只出了少量的血,身上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伤痕。
他疑惑急了,但更怕她认出他,当时匆匆打了120,随后转身离开了。
没过几天,有一天晚上,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中一阵轰鸣,他的头痛欲裂,躺在床上就不省人事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他从窗外往外看,地面上湿漉漉的,阳光很和煦,看起来晚上的时候下过雨了。
可是当他下楼的时候,一切都不一般了。
一切都变了,他去工作的地方,却发现那里早已经变成了一条马路,他万分惊愕,随意抓住一个人,问时间日期,他就知道自己又身处另一个时间。
是叶蔓,
当时他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可能,就是叶蔓,是她,只要她的脑电波受到影响或者是身体血液失去平衡,时间就会加速的滚动起来,把他们这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扔到另一个时间里去。
这样说的话,只要叶蔓死了,时间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动,他们这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就会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
带着这个疑惑,他开始了第一次实验。
他复制了那场车祸,复制了那个货车司机,来着货车,全力的撞向叶蔓,看着她在空中飞起的弧度,他笑了,开动车子,转向了另一个方向,从车祸现场离开。
然后,时间果然发生了变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时间只发生了微小的变化,他还没怎么又动静,脑海里的轰鸣声就消失了。
看起来,对叶蔓造成伤害的确对时空穿越很有用,但是这一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竟然没有穿越成功。
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想实验第二次。
他跟踪了叶蔓许久,知道她被姜戈禁锢,她的身边总少不了他,自己不可能轻易得手,便想办法高价买来一把枪,他并不惧怕这个时代的法律,因为他本来就与这个时代无关,一旦叶蔓死了,他就可以高枕无忧的回到二十三世纪,继续做他的物理教授,谁也不可能知道二十二世纪发生的事。
可是叶蔓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说不定也是因为某种意外才来到二十二世纪,他难道真的要草菅人命,对这个毫不知情的小姑娘下手么?
可是他就不无辜么?他只是想阻止一场错误,为什么最后却变成了他的磨难?
第三百五十四章
他并没有错,要怪只能怪叶蔓是叶教授的女儿,她身体里流淌着叶教授的血,只有她,能够解救他,他不得不对她下手。
蔡江尽量告诉自己,他是一个被莫名牵连的人,而罪魁祸首,就是叶蔓的父亲,那个痴迷于时空研究的叶教授,他只是在阻止一场错误,他迟早是要去毁了时空之镜的。
所以,他不得不杀了叶蔓。
谁也怪不得他。
蔡江很快找到了第二次下手的机会。
其实根本不用找什么机会,只要她暴露在人前,他就可以对她下手,
他就在姜家外等着,姜戈带着叶蔓回到姜家的那一刹那,他不顾一切从角落里冲出来,对准叶蔓的左胸心腔处,准确无误的开了枪。
可惜,关键时刻姜戈推了一把叶蔓,子弹只打在她的肩膀上,不过看样子出血量很多,他应该可以离自己的目标进一步了。
蔡江回头看了看叶蔓,转身消失在了拐角。
果然如他所料,他刚离开姜家不久,脑袋中再次出现轰鸣声,他赶紧找了个隐秘的角落藏起来,等待时间的传唤。
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半年后。
他更加确信,只有杀了叶蔓,他才能彻底回到二十三世纪,于是他更加密切的窥视着叶蔓,迫切的想要等到她落单的时候。
很快,他再次等来了机会。
“所以你就在她去洗手间的时候下手了?”陆长河不屑的看着他,“你自己的错误,凭什么要叶蔓帮你买单?她只是一个小姑娘,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残忍了么?”
“残忍?”蔡江冷嗤一声,“那你又知道时空穿越会给人类带来什么么?你知道时空穿越会造成什么后果么?它意味着什么你又知道么?”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件事和叶蔓没有一丁点关系,这更不能成为你杀人的理由,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罪之人。”陆长河一脸同情的看着蔡江,“亏你还是老教授,连最基本的人性都没有,你的学生要是看到你这副样子,不知道多么后悔叫了你这么多年的老师。”
蔡江抿抿唇,沉默了。
“我只想回家。”
“叶蔓就没有家了么?”陆长河说完,转身离开了审讯室,从座位椅背上拿起外套,离开了警察局。
姜戈赶到医院的时候,叶蔓因为药物的关系还没有醒过来,陈晨也没有脱离危险,姜孟站在他身后,眉头也是紧锁着。
向医生确定了叶蔓的情况后,姜戈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叶蔓的情况并不是很严重,因为她比较了解医疗知识,知道吸入乙醚的后果,屏住了呼吸,很快应该就能醒过来,
“走吧,去陈晨那里看看。”姜孟推着姜戈,两个人在手术室外等了许久,陈晨才被推出来。
“手术进行的很好,子弹并没有伤及重要部位,过几个小时应该就能醒过来,很快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医生对姜戈点点头,姜戈一颗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来,跟着医生去了重症病房。
看到陈晨没有危险,姜戈才舒心的笑了笑,在病房外看着,想起他们下午经历的事,又皱起了眉头。
他只想得到有人想要对叶蔓不利,让陈晨保护她,却疏忽了,那人手里有枪,不理智的时候想对谁开枪都不是问题,何况一个陈晨。
这件事,也是他的一个错误。
叶蔓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头顶那个明亮的灯。
“你醒了?”姜孟见叶蔓醒了,赶紧去取了杯水,“医生说你身体里缺水,要多喝水,先喝一杯好不好?”
叶蔓从善如流的张开嘴,咕嘟咕嘟喝下了一杯水,才回过神来。
“我怎么会在医院的?”
“有人拿乙醚把你迷晕了,朝你开枪的时候,陈晨……替你挡了一枪。”姜孟垂下眼睑,眼里尽是难过。
“什么?!”叶蔓一个挺身坐起来,“陈晨怎么样了现在?子弹取出来了么?有没有伤到关键部位?出血严不严重?”
“没事没事,你不用担心,手术顺利,也没有伤到关键部位,再过几个小时他就醒了,你赶紧先躺好。”
叶蔓哪里肯听她的,当时掀了被子就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跑,看到姜戈才放慢脚步。
姜孟在她身后猛追,也不知道是不是体力不如她,等她跑到了icu她也没追上。
叶蔓站在姜戈旁边,看着病房里陈晨苍白的脸色,额上的冷汗,以及身上各种仪器,就忍不住的心酸,不自觉眼眶就红了。
她是医生,她知道一个病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时候有多难受,也知道做完手术身体又有多疼,他本来可以不用经历这些的,要不是她,他现在还活蹦乱跳的站在她面前。
要在自己的身体上留下创痕,她知道这种不舍与心疼,且不说自己,别人看了都要心疼的。
“他……怎么样?”叶蔓目不转睛的看着病房里的陈晨,问。
“很快就会好了,你也知道,陈晨他生命力顽强的很。”姜戈试图安慰叶蔓,“我应该想到这一点的,有人要对你不利,是我疏忽了。”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我,本来他可以健健康康的工作生活,要不是我……”叶蔓低下了头,长发垂下来,她的目光有些崩溃。
“嘿,别这样,不是你的错。”姜戈轻轻拉住叶蔓的手,
叶蔓干脆蹲下来,目光一直盯住病房里的陈晨,没有回答。
姜戈和叶蔓并肩,他坐在她旁边的位置,目光沉静的看着她。
他不会让她再难过了。
永远。
更不会让自己身边的人继续受伤了。
晚上的时候,陈晨醒了过来,身体机能一切正常,被推出重症监护室的时候,还冲着姜戈和叶蔓微微笑了笑,叶蔓也对他笑了笑,谁知咧嘴笑的那瞬间,眼泪也掉了下来。
啪嗒,落在了地上。
从一开始,陈晨就非常照顾她,对她也是百分之百的好,每次她想出门了,都是他带着她出去找乐子,也都是他保护她,虽然他是姜戈的助理,但更像是亲近人的朋友,他答应给她找桃树苗,答应和她一起种白菜,她才刚刚把地开了一遍,他就受伤躺在床上了,还是因为她,让她心里如何不难过,如何不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