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事,皇上做的确实偏激,相信皇上会顾及当年的事,饶他一命。”白沫道,“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
“嗯,谢谢公子。”女子点点头。
“嗯。你小心点,我还要回去复命。”白沫说完,就离开了,女子一个人把李盛扶到了床上,用温的湿毛巾给他擦了擦脸。
这个让她又爱又怕,如同父亲的一般的人,若是能劝他回头,那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她也只能尽力保住他的性命。
毕竟他是她在这个冷漠世界里遇到的,唯一一点善意,她不想就这么让他为了这些鸦片,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她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爹爹长什么样子,在她的心里,他已经是如同长辈般的存在。
李盛次日离开的时候,还是一如往常的沉稳内敛。
仿佛前一夜的崩溃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其实她知道,那些事情,在他心里,翻来覆去的爆发了无数次,只是他从来不肯表现出来,更不肯找个人诉说,越来越沉重的心事简直要压垮了他。
不知道他的女儿,如果知道他现在这种样子,会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
大抵会很心痛吧,就像她现在一样,
那她到底在哪儿呢?是活下去了?还是死在了当年?
如果死在了当年,那为什么没有找到她的尸体,甚至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如果她没有死,而是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为什么不肯来见他一面?是忘了还是不能?
希望是有苦衷吧,毕竟他为了她们,付出了这么多,。
过了一天差不多,她再一次见到了李盛。
这次不像平常,他中午就到了,一直在雅间里喝酒,没有叫她。
曾经一度她怀疑,是不是李夫人对他不好,不够体贴,或者是不够照顾,现在她倒是确定了,不是不够体贴,不是不够照顾,而是,他们本身就很疏远,李夫人应该一直在小心翼翼的照顾他吧,可惜这么多年了,他都没有看到。
有些时候,爱一个人是很辛苦的。
她们虽然卑微如尘埃,却也知道,爱一个人,爱而不得,的确是很痛苦,很无奈,就像,你把一整个世界全部倾倒,人家却不稀罕要一样,不被人喜欢,不知道怎么办,你的全身心都在他身上了,却永远得不到回应。
李夫人,大抵是最能拯救他的人。
即使他再失了心智,谁对他好,他还是知道。
李盛又喝多了,拍着桌子叫“初雪”,弄得老鸨十分担心,让她去看看。
她推门进去。
“大人,您喝多了。”
“哦,是你……”不是阿秀,不是初雪。
“您要把自己的想象和现实分开,她们已经不在这里了,她们都过得很好?”
“那她们怎么不来找我?”李盛皱着眉问。
“因为她们也希望您过得好啊,您有贤良温婉的李夫人照顾,怎么会孤独呢?”
“可我只想要她们……”
“可是你要想想,人是不可能得到想要的所有东西的,您有了李夫人,她比别的女子好一万倍,您应该珍惜她。”
“我知道她善良,她温柔,可惜她不是我最爱的。”
“可她是最适合您的,也是唯一留在您身边的。您做什么,应该考虑到她才对,不要让她受苦,也变成当年阿秀的样子。”
李盛的目光渐渐变得迷茫起来。
“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您告诉我,是谁把鸦片运过来的?”
“季梓君,是季梓君,他想要大秦灭亡。”
“那您把那些鸦片藏在了什么地方?”
“我不能说,我不能说……”
他心中始终放不下阿秀和初雪,不能对当年的事释怀。
看来如今非李夫人不能劝得动他。
李盛喝了很多,整个人的精神都处在一种很危险的阶段,最近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整个人都不太对劲,仿佛一个老人,临终之前的失神一样。
她不知道怎么改变他,却想尽最后一点力。
李盛睡下之后,她去了李府。
李府不算大,更不算新,应该是很多年都没有翻新扩建过了,可能是李盛怀旧,也可能是根本没有了那个想法。
毕竟家这回事,只有人在觉得幸福的时候才会想到。
她敲了敲门,有下人给她开门。
“你找谁?”
“我找李大人的夫人,请问她在么?”
“好,你等一下,我去问问。”
“好,谢谢小哥了。”
她就在门外等着,一直到下人回来,把她请了进去。
李夫人早年也算是个大家闺秀,对李盛的事迹早有耳闻,同情之余对他产生了倾慕之心,下定决心要把他从绝望的,悬崖拯救回来,她对初雪如同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并且决定一辈子只照顾初雪,永远都不生儿育女,把她当成自己唯一的女儿,可惜没想到,他们刚刚才像一家人,初雪就失踪了。
她去庙里拜佛,问主持,问大师,只想求一个解释。
大师说,每个人生而有命,初雪自有自己的命数,她势必要有一段与别人截然不同的经历,让她不用挂心,她自有福佑。
她告诉李盛,他却不相信,执意要找到初雪,让她就在自己身边。
从那之后,他几乎不去看她,除了过年中秋这种的节日会见上几面,平常他们极少见面,年轻的时候,母亲也曾问过她,她这样做到底值得么?她也怀疑过,自己一生就这么给了他,到底值不值得。
但是当母亲去世时,她在母亲棺前哭的绝望的那一个,他张开怀抱,把她抱回家的那一刻,她就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原本她也就只希望自己能够为他做些事,只要他肯回应一点点,她就觉得不后悔。
哪个女子,不是为了爱人白了头?
这样的女子,最是幸福。
有爱的人,有心底的期望,活着才会觉得有阳光。
即使这份回应可能来的太迟,即使她可能终其一生都等不到,即使很多的人说不值得,但是,只她一人觉得自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