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人不可貌相!
要是夏昀来和他们抢岗位,他们分分钟会被炒。
夏昀这样的水平,他们秃头都赶不上。
很快,徐北律也走了过来, 说:真的恢复了?
徐铭点点头,笑着说:是,小夏的电脑技术很厉害。
他话锋一转, 沉声道:我马上联系警察,那个人跑不了了。
徐北律自然也看到了视频, 他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而解决这一切的少年, 表情松懒,他身形削瘦挺拔, 那张脸庞看起来非常年轻。
即使夏昀在他们面前总是冷淡、疏离,像是一尊充斥着距离感的漂亮雕像。
但是这一刻, 徐北律突然意识到,夏昀明明和林熙一个年纪。
在林熙会撒娇、徐尧会争吵的年龄, 夏昀却表现出了不相符的冷淡。
这样的性子,应该和从小的生长环境有很大关系。
夏昀帮了他们一个这么大的忙, 却一点想邀功、要奖励的意思都没有。
徐北律看着他,神情微动。
徐铭和徐北律都对夏昀露出了肯定的目光,另外三人都坐不住了,眼里满是惊异。
林媛知道现在都半信半疑,她走过来,问程序员道:监控不是很难恢复吗?怎么现在一下就好了?
程序员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是我们技术还不够好,不像这位天才小朋友,技术好,我们都没弄清楚他是怎么恢复的。
林媛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复,夏昀为什么会精通电脑技术?
听说电脑编程可比高中课本难懂多了!
徐尧听着只觉得荒唐,他刨根问底道:这件事不是你们最先开始做的吗?他不过是后面帮了忙,又不全是他的功劳!
程序员连忙辩解:不是,我们刚开始恢复了大半天也没成功,这位小朋友重新拟了程序,其实说起来,我们一点忙都没帮
徐尧表情一僵,看着夏昀时好似看着一个陌生人。
程序员这段话给他的冲击不亚于陨石撞地球,他一开始就不相信夏昀会这么厉害。
夏昀拿电脑前他讽刺了大半天,现在就是拿着那些话狠狠打自己的脸。
徐尧僵在原地,只觉得太过荒唐。
夏昀不是个废物吗?怎么现在这么厉害了?!
比公司的员工技术还好,夏昀不会因此获得他们徐家公司的股份吧?
徐尧越想脸色越白,夏昀这一手简直把他打得措手不及,他看到程序员的眼光都觉得对方在嘲讽自己。
徐铭很快进了病房,眉宇间的忧虑退散,大喜道:老爷子手术很成功,两分钟后转到隔壁病房!
夏昀一直紧绷的肩膀松懈了些。
医院里的有消毒过后的酒精药水味,是他不喜欢的味道。
不过他身上披着陆倾的大衣,外套上沾染了熟悉的木质香味,掩盖了他讨厌的药水味,神经慢慢放松。
不久后,外面传来医生的脚步声,几人随之走向了隔壁病房。
医生在外面和徐铭叮嘱道:病人状态很好,现在已经转醒,因为头部和小腿受到撞击,最好卧床休息一个月以上,我们会随时跟进病人的恢复状态
徐铭点点头,随即一招手,对夏昀说:来,你爷爷一直想着和你见面。
病房内,徐正半靠在抬起的床头上,他经历了一场手术,不过精神并不差。
他看着大家时眼里带着点淡淡笑意,身上的气势并没有因此衰减。
夏昀进来的那一刻,他笑容更开心了:昀昀来了?对了,我公文包呢?给我拿过来。
徐北律垂下眸子,无奈道:您别太激动,当心一点,我去拿过来。
徐正摇摇头:我没什么事,这点伤痛算什么,不打麻药我都能忍。
见夏昀走过来了,他问:我这段时间忙,回了家就靠你的视频解乏,最近是不是在拍那部画画的影片?我当时一看宣传片就乐了,你画画那么好看,这戏就是为你量身打造。
夏昀说:您要是喜欢,我之后再送几幅画过来。
他眼尾微微垂着,浓密的睫毛下,眼神看起来很柔软,和之前在病房里时判若两人。
徐正一笑:我当然喜欢。
站得最近的林熙抿了抿唇,果然只要夏昀一来,徐正满眼都是他,看不进其他人。
还不是夏昀平时总是不回家,不然徐正怎么会每次见他都很激动。
很快徐北律提着公文包进来,说:您要拿什么?
徐正还吊着水,便指挥他拿出放在里面的物件。
徐北律往里一探手,居然是一个两头身的小公仔。
玩偶头大身体小,一双棕色眼瞳,右眼尾一粒泪痣,穿着绿色恐龙连体衣。
徐正笑着说:我之前看微博上好多人转发抽奖,我看他们抽奖挺好玩的,想着也弄一个抽奖,询问你的资源站一些流程后,找了工厂定制了几万个,你拿一个。
夏昀:
徐正说起粉圈这些事,比他还懂。
夏昀与手中的小玩偶面面相觑。
徐正说起这些事情精神就很好:你那些粉丝都很好,年轻人挺有活力,我上上网,也觉得年轻很多!
徐正现在要不是绑着绷带、吊着水,完全看不出之前受过伤。
夏昀忍不住笑道:您现在看着就很年轻。
徐正被他说得笑了好几声。
几人聊了好一会儿,徐正神色也疲惫了一些,徐铭出声道:时间不早了,让小夏先回去吧,下次再聊。
徐正连忙点头:对,昀昀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早起拍戏,别太累着自己。
夏昀拿起公仔,说:我明天再过来。
徐北律跟他一起下楼,楼下,之前他下车的地方,果然车子还停在那里等他。
徐北律说:我开车送你。
不用。夏昀还是老样子,回:我有司机在等。
徐北律顿了顿,还是跟在他身边,见他走向那辆车。
司机见他走过来,马上下车给他开门,说:回去有些浪费时间,陆总在旁边酒店开了房,让你直接过去找他。
徐北律闻言,不放心说:这么晚了住酒店?
司机说:五星酒店很安全的,陆总开的也是总统套房,不会出问题。
徐北律稍微放心了些,跟在夏昀旁边:我送你过去。
夏昀没拒绝他,让他一起上了车。
徐北律跟着他一同进了酒店,走到了夏昀要住的房门口。
房门打开,里面的男人眉目深邃、气质出众,徐北律很快认出来他是当下很有名的影帝陆倾。
陆倾看到夏昀后侧身让他进来,余光中扫了眼站在角落的徐北律。
夏昀没多解释,只转过身对徐北律说:爷爷有事再联系我。
好,早点休息。徐北律回复。
夏昀点了下头,关上了门。
徐北律看着面容冷淡的夏昀,又想到了房间里的陆倾。
夏昀待人一向有距离感,他居然和陆倾住在一个房间里?
*
套房是一厅两室,夏昀脱了外套,听陆倾说:衣柜里给你准备了明天的私服,浴室里有干净睡衣。
夏昀一顿,陆倾显然让人准备好了一切。
夏昀脱了外套,很快进了浴室洗澡,今天晚上废了不少精力,再加上之前每晚都入睡早,夏昀在热水浸泡下生出点倦意。
如果能正常入睡,应该很快就不需要陆倾的帮助。
夏昀洗完了澡出来,陆倾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身前放着笔记本,听到动静,他合上电脑,说:睡觉?
夏昀回道:你今天可以早点离开。
陆倾眉眼轻抬:怎么?
夏昀想着早上小新说的话,说:你可以多睡一点。
陆倾看着他,慢条斯理道:这么关心我的睡眠,晚上睡觉就安分一点。
安分?
夏昀面露奇怪,显然没明白陆倾这话什么意思。
我睡觉不安分?
陆倾微微弯了下唇,慢悠悠道:你晚上睡觉总是缠着我不放。
夏昀:?
他不信。
陆倾继续说:总是抓着我的衣服,我想离开都不松手。
夏昀的表情终于不太平静,甚至因为男人因为缓慢而拖长的语调,脸上越来越惊疑。
这是他?
不可能。
夏昀不相信他睡觉时是这种人。
陆倾停下话语,夏昀因为他的话而陷入了沉思之中,眉间微微皱着,嘴唇紧抿,显然在认真思索这件事。
夏昀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中立态度,说:如果我真的不让你走你直接离开,不用管我。
陆倾唇角微弯:下次,我试试。
酒店的床很大,夏昀的失眠症附带认床,不过今天依旧和往常一样,或许是意识到身边有陆倾在,并没有不适感。
夏昀被睡意缠绕,逐渐陷入黑沉的梦里。
穿着病号服的徐正和夏松恒依次闪过,他像是重新回到了医院长廊,空气泛着冰凉的消毒汽水味。
人影憧憧中,还有女人的尖叫声和杂乱的脚步。
实验药水猛地砸在地上,女人眼里充满嫌弃指责,厉声道:废物!一事无成的废物!
废物。
夏昀紧紧皱着眉,不,我不是废物。
这些景象明明近在眼前,他的却像是被攥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
刺骨的冷气不断吸入肺部,犹如从头到尾灌了一盆凉水,但紧接着,另一股温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抵消了他四周的凉意。
那些画面化作残影,逐渐减淡。
*
陆倾垂眼看了片刻,昏暗中,夏昀还皱着眉,光影描摹下,轮廓优美的五官看上去有几分痛苦。
不过他呼吸规律绵长,显然已经睡着了。
做噩梦了吗。
陆倾看了几秒,最后无声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打开还放在客厅里的笔记本,看了几眼邮箱,刚准备关掉,身后的房门猛地被打开。
电脑正在自动关机,陆倾回头。
没有开灯的房间寂静黑暗,只有客厅的昏黄光线勾勒出他削瘦的身形。
漆黑鬓发紧紧贴在夏昀冷白的脸颊上,他略为急促地呼吸着,无机质般的眼瞳像是浸了水。
夏昀声音低哑,尾音颤抖:你能再陪我一会吗?
第68章
夏昀瞳孔深处还有未散尽的慌乱, 这样的神情在他的脸上不常见。
他总是平淡无澜,有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淡漠,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影响他的情绪。
想到夏昀睡梦时皱着的眉眼, 陆倾问道:要不要在客厅坐一会?
夏昀静默了两秒,从噩梦中惊醒的感觉分外清醒。
混乱真实的场景仿佛近在眼前, 夏昀甚至感觉他睁开前的前一秒, 还站在寒气逼人的长廊里。
从床上翻身而起时,他内心只剩一个强烈的念头
他需要酒, 或者烟,这些能够短暂安抚他神经的东西。
但他猛然意识到,这两样东西他碰的越来越少,而这里是酒店。
这里只有陆倾。
他需要陆倾。
夏昀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还有带着睡醒后的含糊:好。
只要能尽快忘记那场梦境, 去哪里都好。
夏昀坐到了陆倾身侧,坐下时,陆倾抬手将什么东西搭在了他肩上。
是陆倾那件大衣, 上面染着木质清香。
客厅的沙发很软,夏昀陷在柔软之中, 在熟悉而温润的空气中, 心跳逐渐恢复正常。
陆倾倒了杯温水给他,说:水。
他随手打开了面前的电视机, 调出一档重播的新闻节目,房间里响起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音声。
夏昀捧着喝了一口, 过了几秒才说:你什么时候离开的房间?
在你出来前五分钟不到。陆倾看着他有些苍白的面容,说: 刚才做噩梦了?
夏昀双眼盯着电视里车水马龙的背景, 视线却并没有聚焦,他说:梦到了小时候。
陆倾并未发话, 只是静静看着他。
新闻背景音很淡,间或响起充满烟火气息的采访插播,冷清的房间里有了几分人气。
那些记忆随着时间地推移越来越稀疏,大脑的存储空间有限,新的记忆会一点点消磨那些画面。
夏昀刻意不去回想,却在今天晚上的梦境中,再一次重新感受的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我和家人发生了争执。
那天他一个人出了门,无意中走到了江边。
明明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夏昀却突然回忆起发生过的一段事情。
他出门后正好下起了下雨。
下着雨的夜晚,沿江风光带行人很少。
夏昀对着看着江对岸,身边突然走来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带着口罩的男人,身侧还有人给他撑着黑伞,看起来身份不凡。
或许是此刻陆倾给他披上的外套,那晚的记忆,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之中。
因为男人做了一模一样的事。
他将手臂上搭着的外套披到了他身上。
夏昀已经不记得当时的细节,大致记得,他身上被细雨淋湿了一点。
男人并未言语,而是撑着伞的助手又给他递了把伞,让他明天下午在这个地方还给他。
这段插曲无关紧要,当时的夏昀并未察觉到另一层用意。
夏昀在此刻突然明白过来。
男人可能以为他想自杀。
虽然那天他只是随意走到了江边。
男人离开后,夏昀无意间发现那件外套的口袋里有一张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