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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零:唔,学长要看什么?
  路栀后退几步。
  现在,我是画中少女的位置吗?
  黎零拿起画比对一下:不是,再后退一点。
  路栀又后退一步。
  再向右一点。
  太过了,学长向左。
  嗯再后退半步。
  黎零观察一秒,微微笑了起来。
  对,就是这个位置。
  路栀背对黎零,回头。
  他现在的身影,与油画中的少女重合。
  月光依旧清冷,伴随路栀目光,落在那棵枯树间。
  这一刻,明明空无一人的枯树下突然出现一道吊在半空的身影。
  那是个扎着麻花辫的少女。
  她的脸色青白不似活人,眼睛睁得很大,身体僵直,脖子以一个十分不自然的姿势歪斜,好像被硬生生折断。
  而在她纤细的脖颈间,缠绕一根粗绳。
  粗绳一头缠在枯枝之间,不知是绳子勾住枯树,还是枯树死死扯住绳子。
  少女僵直的身体被枯树吊在半空,那双睁大的、血丝密布的眼睛里,直勾勾盯着前方。
  此时,离枯树最近的就是黎零。
  路栀猝惊:黎零!跑!
  他说出这句话时,已经向黎零冲去。
  黎零却依然无知无觉,甚至慢悠悠地回了个头。
  他与枯树下的女鬼对上视线。
  下一秒,黎零扭头,抱住已经冲到自己身边的路栀。
  学长。
  肤色苍白、眸色深黑的青年理直气壮地将脸埋进路栀怀中,闷闷地道。
  它好恐怖,还吓我。
  我走不动路了,学长抱我。
  路栀:
  女鬼:
  女鬼龇牙咧嘴: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04 17:49:34~20210605 17:0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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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幸福小村(十)
  厉鬼尖啸, 裹挟着说不出的愤怒。
  路栀对上那双血丝密布的眼睛,冷静地拖着黎零后退一步。
  跑!
  随即,拉着黎零就跑。
  温星几人听到这话也撒腿狂奔, 谁也没想到恶鬼会突然出现在枯树下,他们刚才都被吓呆了。
  往哪跑往哪跑!温星一脸惊恐,路哥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是一声惨叫。
  路栀猝然回头,看见温星一头栽倒在地, 那只女鬼嶙峋如骨的手死死抓着他的脚踝。
  温星恐惧地抬起脑袋, 剧烈收缩的瞳孔中, 倒映出一张青白的脸。
  下一秒, 这张脸对他咧嘴一笑,脸上皮肉尽掉, 露出一片猩红。
  温星:啊!!
  珍!
  一声轻喝如惊雷炸开, 女鬼身形僵住, 原本狰狞的脸庞居然浮现几分恍惚。
  与此同时,一只手抓住温星手臂,将他飞快从地上拽起。
  是路栀。
  他一把推开温星,紧接着, 温星被冲过来的温遥紧紧抱住手臂。
  快跑快跑!
  温遥刚才简直要被吓死,只是她才拖着温星没跑几步, 就听见温星一声痛呼。
  温星只觉脚踝巨痛,低头一看, 自己刚刚被女鬼抓住的脚踝已是一圈青紫的手印。
  身后就是恶鬼,他只能忍疼咬牙往前,跑出两米后突然觉得不对:路哥呢!
  刚刚路栀救下了他,为什么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温星和温遥脸色一变, 回头
  不远处,路栀正蹲在女鬼面前,表情平静。
  一人一鬼仿佛正进行某种友好交流。
  温星、温遥:
  鹿小冰和乔松许站得远远的,同样面带惊诧。
  黎零蹲在路栀身边,一手托着下颌,微笑看着他。
  路栀展开手中的油画,直视女鬼血丝密布的双眼:珍这是你吗?
  最开始,他喊出珍的名字时,女鬼并不只是单纯地恍惚,而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路栀原本想跑,回头一看女鬼不动,便也停下脚步,走到她面前。
  于是,就有了温星他们眼前的这一幕
  这幅画里的人是你,对吧。
  路栀神色不见惧意,好像面前不是什么恶鬼,而是正在闲聊的朋友。
  是德眼中的你。
  女鬼没有说话。
  她只是怔怔地盯着路栀手中的油画,盯着画中少女的脸庞过了一会,两行血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染红她没有血色的脸。
  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有了一点人的气息,不再像是一个冷冰冰的恶鬼。
  路路哥他不怕吗?
  另一边,温星小声嘀咕。
  万一那恶鬼又暴起伤人怎么办?
  温遥揪着眉头:不知道再看看吧?
  他们的精神紧绷,女鬼面前的路栀则显得很冷静。
  德是你喜欢的人,对吗?
  他道。
  在这之前我曾有过猜想,是你背叛了德,让她被村民带走
  话还没说完,珍已陡然色变,面露狰狞。
  路栀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语气平稳地继续说下去。
  但现在我知道,你一直深爱着德。
  枯树下的珍,是吊死的。
  如果被村民抓到,等待她的结局应该和德一样。但她没有死在村中,而是死在这棵枯树下,死在这个她和德约定过的地方。
  所以在见到珍的第一眼,路栀就猜出了她的死因。
  你的死亡,是由你决定的。
  他道。
  如果不是深爱德,你不会深夜从家中溜出,只为见她一面。不会为了赴约,冒险从二楼的窗户攀下。更不会在她死后来到这里,来到这个你们常常相见的地方。
  你想和她殉情,所以才在这里结束了自己性命。
  他说完微微停顿一下,轻轻地道:这里,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吧。
  是你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吗?
  珍没有说话。
  晶莹的、不再是鲜血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她已是泪流满面。
  路栀静静地等了一会,再次开口。
  我们没必要互相伤害。
  他向珍伸出一只手。
  跟着我,我能带你去见她。
  然后那只手就被黎零摁下了。
  不准学长碰别人。黎零嘟囔道,牵手也不行。
  路栀:
  珍:
  路栀没忍住笑了一声:好吧,知道了。
  他摸摸黎零脑袋,又转向珍,等待她的回应。
  在意识到珍与德互相深爱之后,他就一直思索一个问题。
  这个副本的任务并不是杀死恶鬼,而是找到恶鬼的心爱之物。
  德与珍死后都成为恶鬼,已不算人。既然她们深爱对方,生前无法如愿,死后应该也能相守。
  但是,并没有。
  珍徘徊于自己的旧屋,德被埋于坟墓之下。
  从始至终,这对恋人就没有一起出现过。
  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但她们,应该一直在苦苦寻找对方。
  画卷不是心爱之物,绘下这幅画的人,还有画中的少女,才是彼此的至爱。
  路栀的话说完,珍已抬头,怔怔地盯着路栀的手。
  她盯了很久很久,直到脸上泪迹微干,山野间的晚风停息。
  路栀静静地等待着,终于,等到了少女的回答。
  真的吗?
  生涩沙哑的声音,从珍苍白的唇中吐出,她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开口,一字一句都说得无比艰难。
  路栀微微一笑:你一直在找她,不是吗?
  珍:
  她捂住自己脖颈,费力地张嘴:
  我找不到,她了
  下一秒,又有两行泪水,突兀地从珍的脸上滑落。
  但我不能跟你们
  路栀眼睫低垂:为什么?
  珍没有回答,她的脸上划过一丝痛苦,捂着脖颈的手指开始用力,仿佛是一个掐住自己的动作。
  画卷可以救命
  她断断续续说着,脸上痛苦之色越来越明显,眼眶之中,刺目的鲜血大片大片涌出。
  快快
  路栀陡然意识到什么,回头转向温星几人:快跑!去墓地!
  话音刚落,珍终于艰难地,决绝地,吐出了最后两个字:
  快跑
  下一秒,恶鬼的嘶吼取代少女隐约的哭腔。
  她的瞳孔中血丝密布,吞噬眼白,血泪在脸上肆意纵横,尖尖十指拉长,化为噬人的利刃。
  恶鬼放声狂笑,笑声尖锐如刀,却仿若哭泣。
  此时,路栀已拉着黎零,带众人逃出数米之外。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温星惊叫。
  它怎么又凶起来了!
  路栀没说话,只是在奔跑中喘着气,仰头望了眼天空。
  夜空之中,是一轮满月。
  月亮明明皎洁如霜,但周身却清晰地染上一圈血红,那血红似乎还在无声涌动,要吞噬圆月的白霜。
  红月。
  一下子,路栀意识到了什么。
  学长,黎零的声音不急不缓,如同郊游,现在怎么办呢?
  路栀没有犹豫:去墓地。
  红月让珍变成了恶鬼,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多年前,村中出现红月,那是一个诅咒。死去的女子在红月之下,会不受控制地堕落为丧失心智的恶鬼。
  多年后,墓地里埋葬着德。不知为何,无法与珍相见。
  他们现在必须在墓地找到德,只有让这对恋人相见,才能达成通关的条件。
  黎零哦了一声,忽然凑近路栀脸庞:那我抱学长吧。
  路栀:?
  他道:都这个时候了,你
  都这个时候了,黎零笑眯眯地道,学长快看,那个东西已经追过来了。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恶鬼的嘶吼,已至众人身后。
  乔松许一直闷头往前跑,乍然听到那声音简直汗毛倒竖,脚下一个踉跄就要摔倒
  一只纤细的手拉住了他。
  别慌神,鹿小冰低声道,也别看后面,跟着路栀往前跑。
  乔松许:谢谢谢。
  相比于其他人的慌乱,路栀倒是更加镇定。
  他一直留意着恶鬼动向,此刻发觉对方逼近,猝然停下脚步。
  一下子,恶鬼惨白且鲜血淋漓的脸逼至路栀面前,尖利的五指就要贯穿他的心脏
  路栀面不改色地,展开那幅画卷。
  恶鬼身形一僵,好像不能见到天日的怪物忽然受阳光照射,发出一声惨叫,痛苦地蜷缩起身体。
  它居然停顿在原地,无法再向前了。
  趁着这个机会,路栀再度与恶鬼拉开距离,对众人道:前面左转,绕过那个山坡!
  珍在丧失理智前和他说过,画卷可以救命。
  路栀看了眼手中画卷,发现它好像被无形的火焰焚烧,转眼间,失去了三分之一。
  也就是说,画卷大概只能抵挡三次恶鬼的攻击,现在还剩两次。
  那只恶鬼也没有被画击退太久,大概一两分钟后,再度尖啸着追了过来。
  不过,一两分钟,也够众人跑出很远了。
  夜色下的追逐令人心弦紧绷,众人紧紧跟随着路栀,如同抓住救命的稻草,不敢落后半步。
  但路栀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
  随着时间流逝,他的体力也在飞快消散。如打碎的沙漏,只能任由沙粒流走。
  胸口很疼,像被一只铁铸的手攥住,越攥越紧,也越来越疼。
  眼前发黑,喘不过气,双腿仿佛灌了铅,每一步都如此沉重,像在拖动一座大山。
  路栀心想,我最讨厌跑步了。
  然而,恶鬼的嘶吼声,已经再度逼近。
  路栀头疼欲裂,强逼自己迈动双腿,用不多的精力,计算着这里到墓地的距离。
  应该还需要过一道山坡
  只是
  汗水染湿眼睫,路栀视线开始模糊,忽然将画卷塞到黎零手中。
  黎零偏头看他:学长?
  我大概跑不动了。
  路栀的声音断断续续,几乎难以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