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救了自己?
九歌怔了半晌,侧过脸,好奇问:“那天晚上已是深夜,王爷是怎么碰到我的?”
“路过,见你重伤,就顺便把你送回府。”
“那你有看到其他人吗?”
“没有。”
“难道你没有看到是谁把我打伤的吗?”
“没有。”
九歌心有不忿,“丫丫的,他令堂的,不愧是只鸟人,跑得特么的贼快了。”
“……”君羽墨轲静静品茶。
“漓儿,休得胡言,”郁凌云轻喝一声,连忙向君羽墨轲赔礼道:“小女口无遮拦,请王爷见谅,老臣替小女谢过王爷的救命之恩。”
“侯爷客气。”君羽墨轲不动声色。
九歌见是他将重伤的自己送回来,态度也稍微好转,熟络谢道:“王爷救我一命,先谢谢了哈,今后若有需要,尽管差遣。”
君羽墨轲淡定点头,态度谦逊,“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风兮音冷厉的眸光扫过他,眼底鄙夷之色一闪而过,他还从来都不知道,这厮也能如此不要脸。
“爹,听说萧珏被册封为世子了?”九歌忽然问道。
中午两道圣旨临门的事,她都听灵紫说了。萧珏被册封世子,可以说她比任何人都高兴。
一来被册封为世子后的少年就不会再回大漠疆场,二来两人的关系也就名正言顺的变成兄妹,她心里的愧疚会因此少许些,以后说什么做什么也不担心让他心生误会。
“珏儿这孩子为父也很喜欢,让他来继承为父的衣钵,其实最合适不过。明日一早还会在宗祠举行过继仪式,”郁凌云看着她,叹道:“漓儿,这件事……委屈你了。”
九歌笑了笑,俨然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圣命不可违,爹放心,我以后只会把萧珏当作兄长,当作亲人。”这是大实话。
“你能明白就好。”郁凌云点头,顿时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君羽墨轲勾着唇角,显然对自己一手促成的事很满意。
风兮音凝眉看着九歌,冷眸中有疑色,片刻后又恢复了最开始的淡漠。
“轲,我听说还有一道圣旨被你拿走了?”蓝珊也听说了两道圣旨临门的事,她这个弟弟什么性子她最清楚不过,君羽墨轲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拦截圣旨,既然截了必有他的原因。
君羽墨轲如若无事地喝着茶,语气淡淡道:“那道圣旨是皇兄搞错了,本王只是替他拿回去而已。”
“还有这么乌龙的事?”九歌半信半疑道:“圣旨也能搞错吗?”
“不会的,”蓝珊摇头,柔声解释道:“一般来说,每道圣旨的旨意都是由皇上和朝中一品重臣商议后才下决定,翰林院的编修负责撰写,这种事情不可能会出错。”
“这事有趣了,”九歌轻笑,既然圣旨不可能出错,那就是君羽墨轲不想让圣旨颁布下来,她开始对那道被收回去的圣旨感兴趣了,“王爷,第二道圣旨的旨意是什么?”
君羽墨轲淡定喝茶,风兮音事不关己。
郁凌云觉得这件事还是有必要让女儿知道,沉吟了会,缓声道:“是你的赐婚圣旨。”
“赐婚?”九歌神情夸张的喊了出来,忽然有些哭笑不得,在西北的时候就听说皇后要给她赐婚,回京后就没音儿了,没想到这会儿又旧事重提。
风兮音转过头,冷漠地赏了她一眼神,接着意味深长地看向君羽墨轲。
蓝珊也感到很意外,疑问道:“皇上是准备把漓儿赐婚给谁?”
“肃清侯世子花非叶。”郁凌云道。
“花痞子?”
“非叶?”
九歌和蓝珊同时惊呼。
“非叶的性格和漓儿怎么能般配呢。”虽然花非叶是蓝珊的亲表弟,但她并不赞同这门婚事,中肯道:“非叶风流成性,如果和漓儿在一起,每天都要闹得鸡犬不宁。”
“蓝珊姐,此言差矣,谁跟他闹!”九歌懒洋洋的往后一靠,凭着感觉将脸对着蓝珊,吟吟笑道:“如果皇上非得给我赐婚,我倒觉得花非叶是个不错的人选。”
郁凌云闻言,一脸诧异。
君羽墨轲危险地眯起眼睛,那臭小子什么时候得这丫头青睐了,该不会是他平时太闲了,没事总跑到玖栖院来晃悠,时间久了就入了她的眼?
哼,看来是时候把他调离京城了。
“漓儿的意思是?”蓝珊并不认为漓儿会喜欢花非叶,说这话应该有其他原因。
九歌笑而不语,风兮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难得开口,“她的意思是,花非叶容易拿捏。”
“哈哈,兮音,别说的这么直接嘛,”九歌嘻嘻一笑,笑容有些阴险,“其实,花世子还是挺可爱的。”一般痞得有贱性的人折磨起来一定很爽。
君羽墨轲眸光顿沉,冷眼的瞥着她,凉凉道:“郁小姐如此赞同这门婚事,看来,是本王棒打鸳鸯了。”
兮音,叫得好亲热啊!君羽墨轲不阴不阳地想着。
九歌似笑非笑,“貌似还真有点棒打鸳鸯的意味。”
不知好歹的女人!
君羽墨轲深邃的凤眸掠过微怒,冷冽道:“既然如此,郁小姐放心,本王等会就进宫把你的赐婚圣旨拿回来。”
“小女口不择言,殿下息怒。”郁凌云大惊,慌忙起身行礼。这门婚事好不容易搁下,如今又被提起,他瞪了九歌,心有不悦,在外人面前又不好发作。
“本王意已决,侯爷无需多言,”君羽墨轲冷声道。
“殿下,万万使不得呀。”郁凌云真是被这个不肖女给气死了,回头狠狠的瞪了九歌一眼。
“王爷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九歌虽然看不见,但依稀能感觉到自家老爹心中的怒意,无可奈何地笑道,“虽然王爷在棒打鸳鸯,但两只鸳鸯凑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让人棒打的么。”
君羽墨轲拧眉,“什么歪理?”
“这是真理。”九歌义正言辞。
“……”
众人缄默,君羽墨轲也无言以对。
风兮音抽了抽额角,他已经习惯了某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蓝珊转首看向窗外的天色,语气轻柔地提醒,“漓儿,你伤势还未痊愈,该休息了。”
九歌点头,坐这么久她确实觉得有点疲惫,“王爷送我回来的这个人情,今后有机会定会报答,现在我是个半残的人,恕不远送哈。”
君羽墨轲眸光一动,深深地看着她,“你大概还需多久才能痊愈?”
“呃……我也不知道。”九歌躺下的动作滞了一下,她前世很少受伤,一般来说只要不妨碍行动的伤势都可以忽略不计了,一时忘了问这个事情。
风兮音站起身,语气淡淡,“三天下床,十天复明,动武,至少两个月。”移目看向九歌,“晚上再来给你诊脉。”
郁凌云道了声让她好生休养,别再上蹿下跳了。接着就引着君羽墨轲和风兮音出去了。
蓝珊扶九歌躺下,替她掖好被角后也退了出来。
风兮音已经走了,君羽墨轲和郁凌云还站在院外。
“侯爷,本王还有事要和二姐商量。”
“是,臣先告退,殿下有事直接吩咐下人即可。”郁凌云会意,对灵紫她们交待了几句,先行离去。
“二姐可否陪臣弟出去走走。”君羽墨轲目光看向闭合房门,神色沉静,像是担心打扰到房间里的人一样。
蓝珊没有拒绝,两人走出玖栖院,来到一处抄手走廊。
君羽墨轲开门见山问,“二姐认识楚翊尘?”
蓝珊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情绪,淡静道:“西山寺见过一面,轲当时也在的。”
“仅仅只是西山寺见过一面?”
“恩。”
君羽墨轲轻笑,直言不讳,“元宵前一天,本王听花非叶说你们一前一后的离开玖栖院,又同时在侯府消失了几个时辰。”
“是,”蓝珊坦然承认,浑不在意道:“当时我追出去是为了答谢他在西山寺出手相助之恩,你和大哥是知道的,我这人一向恩怨分明。”
君羽墨轲沉吟了会,目光凝视着她的侧脸,“这种一句话的恩情怎么谈了几个时辰?”
蓝珊面色一冷,“轲这是不相信我?”
“本王想要知道一件事,有上百种方法,”君羽墨轲淡淡笑道:“如果不是相信二姐就不会直言问你了。”
蓝珊默了默,安静道:“在西山寺的那晚,我送楚盟主去后院厢房时,跟他闲聊了几句,当时便觉得他谈吐不俗,不由心生好感。以至于前些天在侯府相遇时多聊了会,聊得内容什么都有,具体记不太清了。”
“楚翊尘行遍天下,见识甚广,二姐性情娴静,久居深山,与他聊得来也不足为奇,”君羽墨轲看着她,语气像是在劝告也像是在告诫,“不过,他是江湖中人,二姐乃我们君羽皇家的人,你们身份悬殊,有些事是不可能的,本王劝你和他还是保持些距离吧。”
蓝珊睫毛轻轻一颤,目光动了下,微微一笑,不再接话。
“本王还有事,改天再来看二姐。”
“好。”
蓝珊站在内廊里,看着君羽墨轲渐行渐远的背影,秀眉轻蹙,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