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古代我那些客户的交往上,我总犯同样的错误,那就是老把他们当成傻子、弱智、什么也不懂的白痴,总觉得他们不如我聪明,就因为他们的年代没有汽车,不用电话,上不了互联网,事实证明这是非常严重的错误,时代的整体科技和个人素质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诸葛亮要是从小在现代社会长大,到我这个年纪起码也得是中科院院士,至少人家数学不能只考26分,所以把历史人物拿出来和现代人进行纵向比较虽然是不科学的,但是一但这种情况真的出现以后,作为现代人代表的我居然兵败如山倒,一点也没长脸。
我刚把那句欲盖弥彰的话说完,就听见关羽在我身后“嘿”的笑了一声,这说明他已经识破了我借刀杀人的诡计,老爷子戎马一生不说,谈判桌上照样纵横捭阖,什么情况只要用眼一打立刻了然于胸,他大概已经看出所谓的赴宴,是酒无好酒宴无好宴,二爷现在要转头就走我可就抓瞎了。
但二爷就是二爷,在关键时刻并没有抛弃我,冷笑一声之后,冲自己的泥像摆了摆手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默不作声地跟在我身后。
雷老四的人见我们百依百顺,还以为我们已经怂了,神情顿时轻松起来,边相互间打屁聊天边在前头带路,连看也不再看我们一眼,简直就把我们当成了瓮中之鳖。
再往里走我吃了一惊,见偌大的场子里桌椅凌乱,满脸横肉的汉子们横七竖八地坐着,大概有50多号,舞台上镭射灯乱闪,但是也没人表演,看得出这地方平时就不是开门做生意的,今天好象更特意做了布置,这50人就相当于刀斧手,只不过埋伏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了。
我心里有点吃不准了,这场面我还是第一次见,以前谈事就算心里有鬼,表面至少还要装装客气,今儿这是直接亮开阵势咋呼上了。
我往身后偷瞄了一眼,乐了,二爷看样是生气了,本来嘛,你吓唬关二爷那还能有好?看来对方越蛮不讲理就越对我有好处,我真巴不得他们在门口贴上“穿越人士与狗”不得入内的条子那就更好了。
几个马仔把我领在一张空桌旁边说:“坐下等着吧。”
我侧开身子恭敬地小声说:“二爷您请。”虽然名义上这是我带着的一个小弟,可我真敢把关羽当小弟吗?虽然一般yy小说都能这么写,但咱这是纪实文学,必须得严肃!
谁知二爷到是不在乎,他冲我微微摇了下头,低声说:“你坐。”
我只得坐下,发现周围的马仔们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道上混,讲究的是派头,给自己“小弟”让座的他们估计还是头一回见。
桌上空空如也,连杯茶也没给上,雷老四也不见人影,就把我和二爷这么晾了半天,过了一刻钟才从后面走出来一个40岁上下年纪的老混混,一出场就频频四下招呼,显得意气风发,他来在我们跟前大剌剌地坐下,问:“你们有事吗?”
明知故问,显然是想继续试探我的底线,他可能以为摆下这么大的阵仗现在该是立收其效的时候了,我这时候要说没事拍屁股就走那他们就遂意了。
可咱二爷身后站,底气足啊,我开门见山地说:“我来收笔旧帐,我们老板姓郝,雷老大不是欠他500万吗?”
老混混一伸手:“借条我看看。”
我愕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老家伙二话不说直接赖帐啊,看来他也不像老郝说的那么光棍,这黑社会跟二混子一个路数。
老混混见我不说话了,把手收回去,皮笑肉不笑道:“没借条我该怎么办,把钱给你我也没法跟我老大交代不是?”
我诧异道:“你不是雷老四啊?”
老混混脸一沉:“你这个级别的配见我们老大吗?”
坏了,热闹了半天不是正主!这就有点不好办了,大家知道,不管是赵子龙陪着刘备过江娶亲还是关羽单刀赴会,宴席上都有对方主将在场,甭管他埋伏下多少刀斧手,你这要敢摔杯,我这立马不管三七二十一来个擒贼先擒王,大不了鱼死网破,所以孙权也好鲁肃也好最后没一个能把自己舍出去的——现在的状况是:周围全是刀斧手,来跟我们谈判的……还是刀斧手。
我只好说:“你怕不好交代不要紧,打个电话给你们雷老板问清楚不就行了,他要说没这事咱们做小的也不用在这揪扯了。”雷老四虽然不在场,照样不妨碍我把烫手山芋扔给他。
老混混估计是没想到我还有这手,愣了一下,最后索性摊手说:“那跟你说句明白话吧,这事儿我有所耳闻,既然小兄弟你来了,我也不能让你白跑——”我不说话,看他怎么办,他要真能先还个二三百万这事也了了。
“去,给这小兄弟提几瓶好酒压压惊。”老混混一挥手,过来几个手下往桌上摆了几瓶子酒,几乎把我气冒烟了——要是芝华士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他妈的青岛!
我不是看不起青岛,更不是看不起国产酒,你说送人情有送啤酒的吗?这是欺负人啊,这比干脆撕破脸还恶毒。
我偷偷往后看了一眼,只见关二爷这时反而不急不躁,背着手笑模笑样地看着,大概是觉得这事挺有意思,看不出老爷子玩心还挺重的。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桌子上的几瓶酒,看对方还能出什么夭蛾子,老混混用那种哄小孩子的口气说:“小强是吧?我听说过你,包包头永远藏着块板砖,呵呵,以前道上也是闻名的,欢迎你以后常来玩。”说着一推椅子就要走。
别说我现在也算有身份的人了,就算我还是以前那个小强也不能就这样了了,这是拿人没当人呐,他揭我老底的意思很明白:你就是一个街头小痞子,没资格跟我们搀和,赶紧滚蛋!其实他要说几句软和话我也拿他没办法,道上人吃软不吃硬,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来这的目的就是把话说清楚,老郝肯定也没真抱希望我一下就把500万拿回来,把他的意思传达到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我要就这么走了,估计不用等出门关二爷就得先跟我翻脸,以后再传到好汉们耳朵里我还怎么混?这是逼着我往绝路上走啊。
我轻轻敲了敲桌子:“坐下!我让你走了吗?”
刚离开椅子的老混混自己把自己绊了一跤:“你……你说什么?”他可能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在他的主场敢有人这么跟他说话,连旁边看戏的手下们都惊得瞠目结舌。
我冷冷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说到这我一改冷峻风格,扭脸笑嘻嘻地跟关羽说,“是吧二爷?”眼看要开仗,我得敲砖定脚把二爷这一强援死死拉拢住。
本以为忠肝义胆的关公肯定得大点其头,没想到二爷居然颇有扭捏之色,尴尬道:“这……嘿嘿。”
被我喊回来的老混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好象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了,过了好半天才恶狠狠道:“钱我们借了,但就不还你,怎么着吧?”看见没,人家黑社会就是不一样,赖帐也是建筑在承认借了钱的基础上的。
到了这时候我也不客气了,一墩酒瓶子:“那让你们雷老大来跟我说!”
这下可把老混混真的惊了,他结结巴巴道:“你小子等不上死了?”我见关羽在悄悄冲我竖大拇指呢,就索性继续拍桌子:“要么还钱,要么让雷老四来见我,要不今儿我还不走了!”
谈绷了要开打,这大概就又回到了老混混驾轻就熟的业务程序上来,老家伙镇静了许多,三角眼一瞪,冷笑道:“只怕你想走也走不了了!”说罢一作手势,两边50多号人都站起来了,那个刚才让我拜关羽像的马仔居然最先向二爷发起了攻击,我手急眼快一把捞住他的拳头,讨好地说:“敢对二爷不敬!”说着拎起个酒瓶子就给这小子开了瓢,这一下全场哗然,马仔们潮水一样向我们围攻了过来,我的殷勤伺候看来搏来了二爷的好感,武圣人叹了一口气,一脚踹飞俩——至此,猪肉勾鸡计划成功。
我随手又抄起俩瓶子,给俩冲的最前的手下开了瓢,这时二爷已经抓起一个马仔当单刀使了半天了,最后还是觉得不顺手,紧赶几步来到那泥胎关羽前,从它手里抽走了那把青龙偃月刀——其实就是一加长钢管头上焊了块铁片子。
我在一边叫道:“二爷,别弄出人命来。”
二爷抡开大刀左劈右剁,遇者披靡,我看得手舞足蹈,然后腰眼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脚,不等我回头看,迎面一个瓶底子飞了过来,我一偏头,只听后面惨叫了一声。
在吃了左边重重的一拳后我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50个人打2个人,理论上就是25个人打一个……
虽然看样子二爷一个对付这些人就绰绰有余,但你不可能对冲我来的那25个人说:有种你们别找我。事实上是:本来应该关羽对付的那25个人一看这位把大刀耍得水泼不入也都一起冲我来了……
千算万算没算着这一着!人性啊!黑社会也欺软怕硬!
……我板砖还在门口呢,酒瓶子这东西,扎里扎煞的容易伤着自己,而且可反复使用性很差,我手上的两个瓶子打得就剩两个把儿了,再想拿,方圆几十步里的酒瓶子都被对方收罗走了,连放圆蜡的杯也没给我留一个!
他们弹药到是很充足,而且这回舍得给我芝华士了,只不过都是飞过来的,我左躲右闪还是吃了好几下,远程攻击之后,十来个人一起冲上来与我展开近身格斗——也可以说十几个人开始揍我。
天可怜见,自打我做了预备役神仙以来很长时间没挨过这样的打了,不幸中的万幸是:咱在很久以前就练就了一身过硬的军事素质,我厉喝一声:“嗨!”然后抱头一蹲,爱怎么打怎么打吧!现在我所能做的就是等二爷来救了。
可是我又想错了,现在的状况不是在街上喝多了打架,人家揍你一顿解了气就算了,这是在黑社会的大本营,这些人下手是毫无顾忌的,旨在把我打废,我刚一蹲下身后就吃了两瓶子,接着是很尖锐的几下,好在不是刀,大概是凳腿子之类的东西,没多大一会我就吃不消了,眼前一阵阵发花,隐约能听见关羽在远处清喝了几声,看样子等他杀过来我也穿越了,就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随着又一次的震动从我怀里掉出一包东西来,这时我的脸已经快贴住地了,所以第一时间发现了它,那是一包饼干。
饼干!我这个月的工资,可以附着别人的力量,我怎么把它给忘了!我双手护着脑袋,把身子弓起来盖住饼干,小心地识别着,幸好它们的顺序还没乱,我记得我把它们送出去的时候就排了号,第一片是项羽,第二片是荆轲,第三片是赵白脸,第四片花荣那个已经用了,第五片是……方镇江!那是他去新加坡之前我把子母饼干中的那片给了他。
就是它了!有了这宝贝,我已经不怎么慌了,我把其它饼干收好,款款把最后一片放进嘴里嚼着,然后暴喝一声,不顾一切地站了起来!
你们绝对猜不到发生什么了,我不得不承认我也没猜到:我刚一站起来就又被打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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