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贺之樟也有一瞬的愣神,慢慢坐了起来。
“什么时候醒的?”
季南堇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像是还没睡醒。
贺之樟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很烫,于是起来给她倒水。
他试好温度,把吸管插进去递到她嘴边,“嘴唇都干了,喝点水。”
季南堇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才把吸管吐出来,然后又盯着他看。
贺之樟放好杯子走回来,见她眼珠子也跟着转了转,不觉有些好笑,“傻丫头,老盯着我干什么?”
本以为她不会回答,可她偏偏回答了,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好看。”
贺之樟眼尾轻轻跳了一下,低头朝女孩儿看去,就见她微微弯了眼睛,“贺之樟,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心跳是漏了一拍还是两拍,贺之樟不知道,他弯下腰,手撑在季南堇身侧,视线在她脸上巡视着,像是在确定什么?
“在极光的时候,你说过一样的话。”
季南堇惊讶的睁大眼睛,显然并没有这一段记忆,贺之樟只好帮她回忆。
干裂的嘴唇刚被触碰,血腥味儿就顺着贴在一起的唇缝传开,迫使他停了下来。
“想起来了吗?”他问。
季南堇摇摇头,他便又理所当然的吻了上来,这一次不再是浅尝即止。
被滋润过的嘴唇渐渐没那么干涩,一股酥麻的感觉顺着交缠的地方传遍四肢百骸,季南堇只觉得浑身一软,被贺之樟抱在了怀里。
“这次想起来了吗?”贺之樟又问,声音里分明带着笑。
季南堇瞪了他一眼,把快要冒烟的脑袋埋进他怀里。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之前被亲过那么多次,感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过。
看着躲在自己怀里不出来的女孩儿,贺之樟轻轻的笑了,大手兜着她的脑袋揉了揉,“傻丫头,我们是夫妻,这种事你要早点习惯。”
以前若是这样说,季南堇必定会炸毛,可是她今天没有,甚至还很认真的思考起来,“你说得对,我会注意的。”
贺之樟本来只是开个玩笑,见她回答的这么认真,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了起来,季南堇前后的变化太大了,不得不让他多想。
“阿堇。”
他把怀里的女孩儿推开一些,方便她能看清自己,“你是我的妻子,我有责任和义务保护你,但这不是你向我妥协的理由,我希望你出于个人的感情接受我,而不是因为我救了你,明白吗?”
季南堇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有明白。
她抬起胳膊抱住他的脖子,身体慢慢前倾,在快要吻到他的时候停了下来。
贺之樟狂跳的心慢慢变的安静,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我想确定一件事。”季南堇几乎跟他同时出声,她抬手抱住贺之樟的脖子,然后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是咸的。”季南堇皱眉,她好像尝到了血腥味儿。
贺之樟无奈极了,抽了张湿巾来擦她唇上的血,“知道咸就多喝点水。”
看着男人亲密温柔的举动,季南堇只觉得心头一阵小鹿乱撞,“贺之樟,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砰砰,砰砰。
心跳的节奏开始不受控制,贺之樟不敢相信的抬起头,“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季南堇重复了一遍,偏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贺之樟,我可以喜欢你吗?”
贺之樟觉得头有点晕,一时间竟忘了回答。
“是不是吓到你了?”季南堇有些忐忑的舔了一下嘴唇,“对不起啊!我没有追求过别人,是不是应该先送花?”
贺之樟脑子嗡的一下,一双眼睛终于找回焦距,“你没有追求过别人?”
季南堇点点头,眼睛里一片坦诚,这倒是让贺之樟有些意外。
他刚来c市的时候就听说,季家大小姐想进盛家的门,所以才会主动追求盛家那个私生子,后来有人问起,她也没有否认。
可现在她却说,没有追求过别人。
该相信她吗?
贺之樟这样问自己。
算起来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关于她的事大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他对她的了解又有多少?
这么执着的把她留在身边,又是为了什么?
贺之樟长时间的沉默,让季南堇难堪又难过,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冒昧,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放下过去。
“那个人一定很好吧!”季南堇失落的垂下头,手指也因为难过而扭在一起,“你一定很喜欢她对不对?”
贺之樟浑身一震,是啊,喜欢,这么一来所有的疑问都有了解答。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十年来,她时常会出现在他的梦里,勾着他的手指重复那个荒唐的约定,然后一点一点侵入他的生活。
或许潜意识里,早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责任,所以才会拒绝家里的安排,这样默默守了她两年。
想明白这一点后,贺之樟叹了口气,“其实我们……”
“能不能让我先说?”季南堇有些着急的打断他,“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只知道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季南堇很紧张,说话的时候手一直在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可既然你选择了我,就说明你跟她已经不可能了,所以……你要不要试着接受我?”
贺之樟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也有被她表白的一天,他很高兴,很满意,如果她没有提她那个见鬼的‘过去’,也许他会更高兴。
“说完了?”贺之樟故意板着脸问。
季南堇紧张的咽了下口水,补充道:“我会跳舞,会弹钢琴,还会烤小饼干。”
说完之后抿着唇,眼睛睁得大大的,可爱的让人想把她揉到怀里。
贺之樟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嘴角的弧度压下去,在恶趣味的驱使下继续提问:“还有呢?”
“我,我拿过好多钢琴比赛的冠军,还有芭蕾舞,大学四年我拿过两次奖学金,还代表系里参加外文舞台剧大赛,打败了外文系和表演系的人,很厉害的。”
看着女孩儿故作镇定的抬着下巴,贺之樟终于忍不住把人拉到怀里,“想好了?真要追?”
季南堇有点不好意,却又忍不住抬头看他,“要。”
贺之樟轻笑出声,低头在女孩儿漂亮的眸子上亲了一下,“好,给你追。”
得到肯定的回答,季南堇一颗心才算是落回原地,懒懒的靠在他肩膀上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等你的伤好一些。”
“……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医院。”怀里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像是撒娇,又像是抱怨,贺之樟只觉得心软的不成样子,“乖,我们要听医生的话。”
季南堇不说话了,推开贺之樟就往被子里钻,眨眼睛就只剩下一个乌黑的发顶露在外面。
贺之樟哭笑不得,头靠过去轻轻叫他的名字,“阿堇。”
被子里的人一动不动,于是他又叫了一声,“老婆?”
被子里的人动了,却只是露出一双眼睛,“我想回家,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贺之樟差一点就要说‘好’,话到嘴边险险忍下,差点没咬到舌头。
“不行,你还在发烧。”贺之樟严肃道。
季南堇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讨厌,我不要喜欢你了。”
“你说什么?”贺之樟眉毛一掀就要发火,季南堇却把被子一蒙,来个眼不见为净,气的贺总想打人。
不过也只能是想想了,这么可爱的老婆谁下得去手?
看着被子里鼓起的一团,贺之樟叹了口气,走到窗户旁边给徐艾伦打电话。
徐艾伦已经知道季南堇被绑架的事,对贺之樟英雄救美的事迹非常推崇,是以对他的态度比之前更好了。
听说季南堇闹脾气要出院,徐艾伦说:“其实这种伤回家养也是一样,请个看护帮她换药挂盐水就行了,不过保险起见,全身检查还是要做的。”
贺之樟打完电话回来,对被子里竖着耳朵偷听的人说:“如果明天检查没问题,我就带你回家。”
“真的吗?”季南堇抱着被子坐起来,动作太大牵动了膝盖上的伤口,疼得直咧嘴。
贺之樟连忙扶着她躺下,对上女孩儿亮晶晶的眼睛,唇角不自觉弯起,他发现今天笑的次数比过去十年还要多。
他帮女孩儿掖好被角,摸着她乌黑的长发说:“很晚了,快点睡觉。”
季南堇点点头,然后往旁边挪了挪,vip病房的床很大,两个人睡也不会挤。
贺之樟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不知道多开心,却故意装看不懂。
“你好好睡,我去那边。”说完慢腾腾的转身,做出要去睡沙发的假象,余光却一直在盯着季南堇。
季南堇果然急了,坐起来去拉他的衣服,“床很大,一起睡。”
贺之樟笑了,不需要她说二次,已经自觉的脱掉鞋钻进来,轻轻把老婆抱在怀里,只觉得格外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