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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综合其它 > 从反派身边醒来后 [快穿] > 从反派身边醒来后 [快穿] 第94节
  狄言沉默了片刻,应道:“是,王爷。”
  改变一座城,改变一个国家,都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
  楚云声这一天逛下来,心头那块石头便越压越重,整个人都有些低沉。
  他在书房坐了一晚,待到将日后所有事都计划完全后,天光都已经朦朦胧胧亮起来了。
  洗漱后醒了醒神,楚云声一边换朝服一边把狄言叫进来,吩咐积压在案头的事:“这几样东西多让人临摹几幅,托人去找,找到即刻报上来。”
  “东林地后的这片峡谷改成营地,私下里从周边的郡县调一批老铁匠来。”
  “查一下安远侯府,多关注一点镇北将军府。”
  “府里的开销,按照纸上的计划来,西院清完人后,改成两间药房……”
  一样一样吩咐下来,狄言看得颇有些眼花缭乱,一头雾水。
  但他知道轻重,也看惯了楚云声心血来潮的一些事,所以便没多问,也不敢耽搁,马上就安排了下去。
  楚云声也庆幸,原身这人虽一般,但留下的亲信却实在好用。
  若是身边无可用之人,很多事他都要更加小心,难免束手束脚。
  一忙起来,便是将近两日未见小皇帝,楚云声嘴上无法说,但心里还是惦念着那小狼崽子。
  收拾停当,踏着晨光坐上马车去上朝,楚云声迈向太极殿的步伐都有些迫不及待。
  不过陆凤楼不愧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昏君,楚云声坐在太极殿的椅子上等了足足两刻钟,才等来问德满头虚汗的一句:“各位大人,陛下身子不适,今日早朝便……便罢了,各位大人散朝吧。”
  太极殿内顿时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大臣们一副败兴模样丝毫不加掩饰,彼此交头接耳,交换着眼神。
  “大周皇子马上就要到了,这几次朝会怕是连议和的细节都商讨不完呢,陛下竟又罢朝了!”
  “听说是昨夜临幸后宫,君王不早朝喽……”
  楚云声半阖着眼,坐在椅子上听了一耳朵乱七八糟的议论,也没搭理,起身对着问德招了下手。
  老太监问德立刻小步跑过来:“王爷。”
  楚云声出了太极殿,径直往昭阳殿走:“皇上今日为何罢朝?”
  问德跟在楚云声身后,犹豫道:“陛下说身子不适,太医去过了,却好像没诊出什么,就被踹出了昭阳殿。”
  楚云声扫了问德一眼,没再问什么。
  不多时便到了昭阳殿。
  楚云声毫不客气,径自推门进去,绕过屏风,便看见了歪在榻上闭目而睡的陆凤楼。
  乍一看,陆凤楼脸色确实是有些病恹恹的苍白,平日红润的唇色也青了些,乌发落在脸颊,衬得那张脸颇有些病态之美。
  楚云声挥退了殿内的宫人,拉过把椅子坐到榻边,凝视了陆凤楼片刻,旋即微微倾身,视线向下一滑,落在了陆凤楼发丝遮掩的枕边。
  枕下,有一角书页露出来了。
  略一抬眉,楚云声伸手将那书页往外一拽。
  没费什么力气,便拽出一本画满了龙阳爱癖的春宫图。巴掌大,制作倒是精良,人物表情绘得栩栩如生。
  楚云声随手翻了翻,便拎着这本春宫图走到火盆边,展开书页,嘶拉一声,一页一页将这图册撕了下来,丢进火盆里。他的动作优雅随意,慢条斯理,火舌争先恐后地舔舐着他的指尖与焦卷的书页。
  楚云声边撕边微微偏过头,淡声道:“你既有隐疾,床事无能为力,又何必看这些。”
  床上,陆凤楼安静闭着的眼蓦地睁开了。
  楚云声将春宫图册一股脑扔进火里,迎着陆凤楼的视线走到床边,俯身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陆凤楼坐起来,却没挣扎,而是略仰起头,注视着楚云声,笑了声:“老师,你说这样的话,可是欺君犯上。”
  第80章 暴君与帝师 5 老畜生欺负心上人嘛……
  炭盆内的火焰搅着银霜,哔剥燃烧,将一片片碎纸吞作盆底的新灰。
  窗外隐隐传来浩荡呼啸的风声,幽冷的寒意从盖了厚厚棉帘的殿门和并不严实的窗缝间渗入,与略带了些烫人的炙烤感的温暖冲撞在一起,融成了几分风火交织的刺骨寒冷。
  京城处北地,深冬雪降天寒。
  略烫的掌心裹着那截冷得透出几分苍白清濯的手腕,楚云声能清晰地感受到陆凤楼细微颤抖的脉搏。
  “肾虚体寒……”
  楚云声垂眼注视着陆凤楼那双黑沉幽凉、仿佛融了漫天飞雪的眼睛,手指微滑,按过脉,暖着那片冰凉的肌肤:“夜里蹬被子?”
  陆凤楼略红的眼尾微微一挑,像是有点不太懂楚云声这话语的突然转变。
  “老师究竟想说什么?”陆凤楼眨了眨眼。
  楚云声看着陆凤楼,视线从那双漂亮却琢磨不透的眼移开,慢慢向下滑动。
  两人相距极近,楚云声唇齿间呼出的轻薄雾气丝丝缕缕地扑缠在陆凤楼的颊侧唇边,让那张苍白如冷玉的面孔如被热汽熏染,氤氲透出绯红。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楚云声的目光落在陆凤楼唇上时,陆凤楼的唇角轻轻泯了一下,湿红的舌尖从唇缝间探出,略微一舔,在那两片有些干燥泛白的唇瓣上留下了一片艳色的水渍。
  楚云声倏地闭了下眼,手中顺势松开了陆凤楼的手腕。
  “臣无意冒犯陛下。”
  楚云声从容退了半步,返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神色清冷,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陛下脉搏似强实弱,乃胎里带来的病症,少时畏寒羸弱,成年便力不从心——”
  “讳疾忌医并非好事。”
  任何男人被人揭出自己的隐疾,想必都会极不痛快,乃至勃然大怒,尤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之尊。但陆凤楼却没有。
  他好像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力不从心。
  楚云声从压制着他的姿态撤离,床帐外被隔绝的幽冷微风便瞬间渗入席卷过来。
  陆凤楼状似不经意地扫了眼自己被楚云声攥得发烫的那截手腕,声音微微压低:“朕竟不知老师还懂医术?”
  “你不懂的事还有很多。”楚云声从袖口内掏出一张药方,“这药方寻常太医看不出是何病症,你可以放心交给太医院。此药煎服,晨昏各一次。”
  白纸墨字的药方被楚云声修长的手指压在了桌面上。
  楚云声从剧情和原身的记忆中寻到了些蛛丝马迹,猜到陆凤楼极可能先天不足,有隐疾,所以这两天思虑很久,才写出了这张比较偏门的药方。别的都可以不急,都可以慢慢教给小皇帝,但这身体上的毛病,楚云声还是不愿陆凤楼继续受苦。
  哪怕他这样做,会因此暴露出些什么。
  陆凤楼坐在床上,目光扫了眼那张药方,又看向楚云声,轻轻笑了笑:“老师这药,吃不死人吧?”
  楚云声懒得去接这试探,简单道:“臣会看着陛下吃。”
  陆凤楼从龙床上下来,也不好好穿上鞋,就踩着双月白的丝帛袜子走了过来,拿起那张药方展开看了看。
  “老师想治好朕?”陆凤楼捏着那张药方,偏头看着椅子上的楚云声,嘴角噙着丝若有似无的笑,“朕无后,老师不是该高兴才对吗?”
  有一道清凉的气息迫近鼻息,缠着慵懒靡丽的幽香。
  这香气很凉,像一线绕颈的冰冷刀丝。
  楚云声缓缓抬眉:“比起登基为帝,本王更喜欢挟天子以令诸侯。”
  寒风卷着飞雪,呼的一声撞在窗上。
  一连片吱呀轻响,炭盆里的火倏地一下烈了起来。
  沉静片刻,面对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陆凤楼却弯起眼睛,朝着楚云声笑了起来:“老师又与朕说笑。”
  他收起药方:“这药方既然是老师送来的,那朕定然相信老师。”
  “穿上鞋,或者回床上去。”楚云声看了眼他裹着袜子的双脚。
  陆凤楼眼神微动,却没说什么,难得乖顺地坐回了床边。
  看着陆凤楼脱了袜子,裸足围上了床被,楚云声才想起今天来找陆凤楼的主要目的。
  他来找陆凤楼,担心小皇帝是一回事,想给他药方是一回事,而另一回事就是陆凤楼的后宫得安排一下了。
  在原剧情中,慕清嘉被迫入宫,又被皇帝厌恶丢进了冷宫,后来和北寒锋相识相知,两人之间前半部分的分分合合,都是因为陆凤楼这个恶霸皇帝的存在——慕清嘉顾虑自己皇帝侍子的身份,对北寒锋欲迎还拒,北寒锋因此有了动力,筹谋到了虎符,和世家合作,掀翻了陆凤楼的帝位。
  如果单从北寒锋和慕清嘉的角度看,陆凤楼是个不折不扣的感情阻碍,换句话说,也是两人感情的磨刀石,催化剂。
  楚云声这次要做的,就是直接帮这两位主角解决这个阻碍。
  他决定放慕清嘉出宫。
  他想看看,若是没了所谓的身份相隔的虐恋阻挠,慕清嘉这个敌国皇子和北寒锋这个镇北将军,还能不能如原剧情中一样走到一起,情比金坚。要知道,在某些立场和身份下,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可远不止是情爱这么简单。
  尤其是两个同样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人。
  “遣散后宫?”
  楚云声把所思所想一说出口,坐在床边的陆凤楼立刻就好笑地眯起了眼,直接拒绝道:“老师,今日的笑话便够多了,不必再同朕说笑了。”
  他眉峰微扬,带出一线似笑非笑的凌厉:“朕是在床事上不行,也碰不得那些后宫招来的秀男侍子。但碰不碰是一回事,有没有又是另一回事。无缘无故就遣散后宫,哪怕外人都是傻子,哪怕这药方太医看不懂,也不妨有许多人会去想些什么。”
  陆凤楼懒散地趴在靠枕上,乌黑的发丝掠过流动的光,铺满了他的肩背。
  “香火延续,可是动摇社稷之本的事。虽说那些侍子不能生育,但只要朕对人还有兴致,那许多人便都能安心。这一点,老师不会不懂吧。”
  “没有后宫的皇帝,岂不是个笑话?”
  楚云声沉默了片刻,冷淡道:“陛下以为,你现在不是个笑话?”
  陆凤楼微抬的脊背似乎僵了一瞬。
  过了许久,他的下巴慢慢陷进暖融融的靠枕里,发丝滑落,正好遮住了他微沉的嘴角:“老师说得对。就按老师说得办吧。”
  这句话他说起来尤为顺口,盖因往常的许多年里,他只被教会了这句话。
  楚云声的心头有些发沉,但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抬高声音,唤来了殿外的问德,将遣散后宫的安排一条一条吩咐下去。
  “王、王爷,这可是件大事!”
  问德听得有些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瞧被床帐遮掩的皇帝的身影。
  但小皇帝似乎睡着了,并没有动静。
  楚云声道:“陛下年纪尚小,分不清喜爱与否,当初要选秀男,也不过是一时兴致,不可当真。后宫里的那些男子陛下都尊重着,未曾动过。当时的秀男们大多是大家公子,因一时玩笑被困于宫墙一隅,已有些年月了,不成样子。陛下醒悟后心生怜恤,便下旨遣散后宫侍子,令众人各归其家,婚爱嫁娶各不耽误——”
  “若有人问起,便用这套说辞,记住了。”
  问德一边应着记着摄政王这段话,一边琢磨,竟然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