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情就是逞口舌之快,这个世界上有个成语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现在就这样。
看着靳以尧越痛越难受,她心里也跟着痛并快乐。
“可以松手了,靳总。”顾晓情轻翻了个白眼,以为靳以尧肯定不会再自讨没趣的抓着她,却没想到,还真就是!
一抽抽不开,顾晓情恼了,“靳……”
“我愿意。”
顾晓情身子一僵。
靳以尧的声音像是沙子一样,那三个字他却没有办法说第二次,只是喑哑的说:“顾晓情,如果你践踏我,报复我,用这样的方式会让你觉得好过点,你就来吧。”
顾晓情心里已经惊涛拍浪了,面上还能保持着表面的不动如山。
“但不管如何,我要和你说……”靳以尧看着她,苍白的薄唇干裂起来,他似乎想要牵强的笑一下,但是脸部肌肉不配合,所以看上去反倒像是要哭一样,“我没有和金秀盈做过,一次都没有。”
顾晓情没有对他任何一个字表态,只是想要抽手,却还是被对方铁箍一样,死死的箍住。
原本胸有成竹,原本哪怕知道自己肯定还会舍不得,肯定还会痛,她都已经预料到了,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靳以尧竟然会这样反应,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所以她的心乱了,那棵竹子被靳以尧这有意无意中不知道砍成多少断。
“你先松手。”
“你喜欢陈瑾淮吗?”
两人同时开口,一个故作不耐烦至极实则毫无头绪,一个故作风轻云淡实则小心翼翼。
“我已经嫁给他了。”顾晓情始终没有提及假结婚的事,而靳以尧明明一个逻辑那么严谨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身在其中不知,所以很是深信不疑。
“你在逃避话题。”靳以尧手下用力几分,脚步也跟着往她那个方向逼去一分,得出一个让他稍觉得宽慰,又痛心疾首的结论,“你不喜欢他!”
顾晓情用力去掰他的手,“你弄痛我了!”
靳以尧看到她眼里的水光,吓得下意识松手,随即让顾晓情逃到几米远,像是他身上带着什么致命病毒一样,只恨不得逃得越远越好。
顾晓情深呼吸,一边揉着自己那仿佛要被捏断的手腕,“靳以尧你是在说笑话吗?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乡下人了,现在这个身份,和别人联姻难道还需要感情吗?”
“各自玩各自的不是很好?”
靳以尧信了,咄咄逼问:“陈瑾淮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顾晓情随口胡诌,“至少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用去陪什么未婚妻妻,或者应付什么烂桃花。而且,他有个儿子,我有个女孩儿,我们的小孩很合得来,对了……”
她抬头看他,勾起极其报复性的一个笑容,“我们还挺有缘的,当初第一次相亲遇到的就是对方,这不就是命中注定吗?”
靳以尧一双拳头倏地捏紧!
顾晓情余光不动声色的把这个恐怕连靳以尧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小动作,纳入眼底,然后继续说:“如果你脑子里还有一些不正经的念头,那么我还是劝你收一收,你今天把我关在这里,明天林庆英就会两人把你靳家掀了。”
靳以尧没有说话,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只是才迈开步子,高大的身子晃了一晃。
他很快稳住,然后一步一步走到床榻边,坐下。
顾晓情知道他身体不好,也没有继续和他瞎扯其他,“我会在靳家住几天,等你身体好一点了,我让楠楠再选一次,是跟你还是跟我。”
“我也会搬出去。”靳以尧声音压抑,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捂住哪一个痛的地方,可那个地方到底是胸口还是头,又或者某一个受伤的地方,不得而知。
顾晓情对这样的话题并不感兴趣,她住在这里是为了楠楠,并不是为了靳以尧。
靳以尧是要留在靳家养伤,还是要出去,那都不关她的事。
但这念头才落下,顾晓情就想到了什么!
“我会带楠楠回南府住。”
果然!
顾晓情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他,“有意思吗?”
靳以尧抬眼看她,苍白的脸上勾着个笑,似乎无害至极,又像是已经放弃挣扎,“那栋房子是你名下,也算是你包养我,金屋藏娇不是吗?”
顾晓情狠狠瞪他,“我一定会带楠楠走,你们玩不了任何花样!”
“拭目以待。”靳以尧牵动了一下唇角,又说:“你回来是仗着林家,林庆英一倒台,你想过自己的处境吗?”
“这个就不劳靳总操心了,我还有丈夫陈瑾淮。”
每次听到陈瑾淮这名字,靳以尧的心里就会条件反射一样的紧一下!
乱得他头晕脑胀。
片刻后,他还是让自己不要去搭理顾晓情那故意激自己的话,顺着自己一开始的目的说:“林家产业前景好,林庆英旗下没有孩子,大家都盯着这一块大蛋糕,他现在身体健朗,但‘意外’从来不分年龄。”
原本要装作很不耐烦的样子,可顾晓情听到他这话,却没忍住微微一顿。
下一刻,她语气不敢置信的尖锐起来,“你要对付他?”
说得好听是对付,这话要是放在其他人耳朵里,根本就是在威胁,想要对林庆英下杀手!
林家的产业倒不了,但林庆英是个人,人终有一死,早点死晚点死的差别。
而林庆英现在身子骨还好……
“我怎么会。”靳以尧苦笑一声,已经实在没有多少力气一样,长长的喘了两口气,目露一点悲哀的看着她,“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伤害你,从来没有想过。”
顾晓情僵在原地,心如擂鼓。
可和靳以尧对视片刻后,到底是心硬的别开眼,再看过去的时候,已经收拾好心情,“不是你,那你那句话什么意思,别人?金秀盈那一家?”
也只有后面那个可能性了。
金秀盈深知林家肯定是得罪了,再怎么求情或者挽回都没有用,既然正面怼不过刚不过,那么就来阴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如果靳以尧不是在吓唬她,那么金秀盈难道真的……
“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顾晓情看向靳以尧,目光严肃而森冷。
室内的气氛截然转换,冷上了不止一点半点。
靳以尧的脸色已经非常糟糕,白的就像是纸张,他已经有点坐不住,轻喘了一口气,在床榻上半躺靠下,“你过来,我和你慢慢说。”
顾晓情站在原地没有动。
靳以尧苦笑,“我还能对你怎么样?”
“难道现在我不应该去给你找个医生来?”顾晓情柳眉间已经起了一个不小的褶,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心里不安的跳,“你身体哪里还不舒服?”
“你在关心我吗?”靳以尧苦笑换下,倒是多了两份真切来,看着她,薄薄的唇角带着点略开心的弧度。
顾晓情觉得他简直有病!
都现在这样了,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想的什么,她走到床榻边,僵硬着表情没有回应他半个笑容,“起来,躺在上面不会不舒服?”
上面全是他们刚刚胡乱来留下的东西,还没整理过。
说起来,他现在变成这么个病秧子了,怎么还能对她生出那样的念头,还做的那么凶,就不怕半途出事吗?
想到这顾晓情没忍住又看了他一眼,心里莫名的烦躁。
担心他干什么。
这一切又不是她造成的,什么胸口的伤口是她做的,狗屁不通,百分之八十是他自己钻牛角尖,不知道想到什么事情去了,然后傻乎乎的试试看自己身体是不是金刚不坏。
顾晓情动作没怎么客气的扶起他下床,“这里我简单收拾一下,你回主卧去等着我。”
不管是靳以尧的身体,还是金家的反击以及对林庆英的一系列阴谋,都得从头开始好好聊。
“让佣人来就好。”靳以尧被她握着手,心里有点小开心,垂眼看着她近在眼前的侧脸,又觉得好像濒死的感觉褪去,自己很快就会获得重生一般,“我叫佣人……”
“行了,省省吧,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见她这怼人的话,精靳以尧勾了勾唇角,这一次的笑容不显得半分虚弱,尽管脸色病态浓重,却颇有几分春暖花开的模样。
见顾晓情真的要开始整理,靳以尧那句“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堵在喉咙里,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简单收拾一下无非就是把几样弄脏的床上用品摘下,丢进洗衣……
画室里没有洗衣机,卧室里也……没有。
“佣人会洗的。”靳以尧适时的又说一句。
顾晓情两头跑都是扑个空,没好气的瞪了看似心情好了不少的靳以尧一眼,“你不早点说!”
靳以尧收了那个外露的笑容,抿唇,“我早说了。”
接着,顾晓情把换下的被单床单扔进桶里,目送佣人拎着桶离开。
“你……”她转头看靳以尧。
“我主卧在那里。”靳以尧往房间指了一下。
顾晓情摇了下头,很不耐烦似得,“身体好点了?”
靳以尧一顿,看着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很久后,才轻轻的笑了下,“好了。”
顾晓情莫名的别扭,别开眼,“你早点睡吧,我爸的事我会让人调查。”说完,又补充道:“他树敌多,如果随随便便谁想要动手都能得逞,也不至于平安到现在。”
“我去看看楠楠,你自己……”
其他话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顾晓情都没有再看他,回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