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情手在不知觉中已经攥成了拳头,她低应了声,“我等你消息。”
这消息一等,顾晓情再无心思留意赛场上那些风驰电掣,速度与激情。
身边偶尔响起雷动的喝彩声,视线所及的赛场上,是急速之下扬起的纷纷扬扬的尘埃。
顾晓情的心走神到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地方,听着耳边引擎的轰鸣,看着那些阳光下显得格外明显的尘土,突然想起靳以尧和她说过。
他当初差点碾上了一只小狗,幸好果断又迅速的以飘移结尾,完美解决突发事件。
这样的男人,在那个岁数都又再危机时刻冷静自持的心态……
她应该相信靳以尧,不管宴会场上发生什么事,他都可以应对。
靳以尧……
的确可以应对。
但被一个人设计还好说,如果被一群人设计,还是一个接连一个陷阱,那么哪怕他有三头六臂也……
头昏欲裂,身体也处于一种非常不舒服的状态上,像是发泄过,但又觉得不舒爽,憋了一股不知名的气,心胸都在发闷。
身边有馨香萦绕,纤细、柔软却陌生的身躯。
靳以尧摁摁太阳穴,有个名字都已经到了嘴巴,又硬生生的忍住。
这一忍,他彻底清醒过来。
身边的女人醒的比他要早,胳膊落在他胸膛上,雪白的皮肤身上是青青紫紫的痕迹,昭示着昨晚到底经历过多么激烈的一场情事。
“靳大哥……”金秀盈脸红扑扑的,娇羞到了仿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靳以尧却冷着表情,都没看她一眼,转头看向酒店房间那没遮盖掩饰的窗户。
外面光线明亮,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早。
车赛肯定已经开始。
金秀盈娇羞半天没听到后续,胆怯又羞赧的抬头看他,小心的问:“靳大哥?”
“下去。”靳以尧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很平静,似乎并不意外第二天醒来遇到这样的事。
平静到,像是对于成年人上了床的事看得风轻云淡,家常便饭一样。
而床上的金秀盈听到他这话,嫣红的脸色瞬间苍白下来两分,很快就彻底的苍白成了纸“靳大哥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为什么在这里,你比我还清楚不是吗?”靳以尧反嘲,又懒得多说废话似得,见她不打算起身,自己掀被子。
某处半软,腿间还有些不可言说的白浊。
他就这么光着身子进入浴室。
门一关上,靳以尧脸上的冷静全无,狠狠一拳砸在了瓷砖墙上!
他的呼吸急促,双眸血丝密布,伸手一把掐住下身,修长的五指猛地一收,恨不得把那里直接给掐断了!
他记忆不多,可他还记得自己进酒店房间没一会儿,就听到了浴室里有水声。
浴室里有人。
他以为那人是顾晓情。
单单是这两点,就足够他在那样强烈药物下犯错。
“靳大哥!”金秀盈是不知道他在浴室里面做了什么的,披了件衣服下床,像是单纯被他的话吓到了,“你……我……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怎么……”靳以尧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冷笑,同时打开了浴室里的淋浴。
水声下,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无情和嘲讽,“你还想要和我结婚吗?”
他套上浴袍,打开浴室的门,对上金秀盈那红彤的眼睛。
“被我上过的女人那么多个,我就算要娶,你算老几?”靳以尧翘着嘴角,周身气势却危险至极,他撕下客气斯文的面具,露出最尖锐的内里,“还是你觉得昨晚很舒服?那多找个男人试试,都一样。毕竟对于我来说,女人也都一样。”
见金秀盈白着脸要说什么,他立刻又道:“哦,不对,不一样。”
“昨晚躺在我床上的如果是个鸡,我早上醒来可能还会给她一笔钱。”
靳以尧看着她,眼里是几乎恨不得把面前这个女人撕成碎片的疯狂!可他狠狠压住了,唇角嘲弄又讥诮,“但是你不一样,我看到你,只觉得恶心!”
“够了!”金秀盈红着眼打断他,可那似乎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接下来就是不断的流眼泪,“我走,靳大哥,求求你别说了,我可以走……”
“不许走!你还想走去哪里去!”
外面传来一身低喝,同时有好几个脚步声一齐走了进来。
邱婉玲,还有金家二老。
这场面……
靳以尧突然“哈”的朝天笑一声,那笑声像是藏着苦闷,又像是失望到了极点。
“以尧。”邱婉玲开口。
靳以尧却不等她说其他,凶狠的一拳砸在磨砂玻璃上!
骨骼响起清脆声,那厚重的玻璃竟然承受不住这一下重击,从中裂开无数裂痕。
他看着邱婉玲,什么话都没说,紧咬着牙关,凤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而那眼里的传出来的情绪,就已经骇得邱婉玲说不出后续了。
他……
在恨她?
她的儿子,在恨她?
这个认知让她心生颤抖。
金秀盈却发出一声尖叫,然后立刻跑到他身边,捧着他的手着急道:“靳大哥你受伤了,快,快来让包扎。”
靳以尧的视线不动,还是看着邱婉玲,却推开了金秀盈。
血肉模糊的手依旧捏成拳头,“受伤?”
“别担心。”他的表情像是坚冰三千尺下,寒冷彻骨又嘲弄至极,“真是费你们心思,摆这么大一盘局等我。”
他这话用的是“你们”不是单指着邱婉玲。
金家两位长辈听到了多多少少有些尴尬,走到女儿身边,关心她。
金秀盈不说话,只是不断的摇头,眼泪则像是断了线的珍珠。
那委屈和害怕的架势,看的金家老魏长辈心都揪成了一团!
可他们揪心归揪心,靳以尧和邱婉玲还在对峙。
就在双方气势绷到了极点,有一方必须得妥协的时候,金秀盈突然“噗通”一声,朝邱婉玲跪下!
她抓住邱婉玲的裤脚,神色凄切的哀求,“邱阿姨,邱阿姨您别骂靳大哥,昨晚是我自愿的,是我鬼迷心窍……我知道靳大哥喜欢的人是顾晓情,您别怪……”
态度方面刚有所松动的邱婉玲听到这话,表情顿时凌厉起来,她抿起唇道:“尽快举行婚礼。今天的事……”
她看向金家两位。
他们似乎接收到了她沉默传来的消息,却都摇了摇头。
金老说:“这件事,还是想想其他办法。”
“大家是成年人,成年人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既然以尧欺负了盈盈,他就得负责。”邱婉玲的态度非常坚定,只是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自己的儿子。
靳以尧嗤笑,转而走进浴室,让冷彻骨的凉水从头浇下。
从天灵盖冷到脚底板。
他冷静了。
可冷的,并不仅仅是心情。
浴室出来,靳以尧身边始终萦绕着让人难以接近的低气压,仿佛如果谁不自量力的想要靠近,就绝对会被冻伤。
离开酒店,去金家的路上,谁都没敢和他说话,包括态度非常强硬的邱婉玲。
邱婉玲觉得自己应该和他解释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没必要,他自己大意栽了,难道什么都要推卸到她这个做长辈头上来吗?
这么想着,邱婉玲到底是转过头去看自己儿子。
靳以尧面无表情,那眸中晕开了墨一样,让人完全看不到他的真实情绪。
时间逼近中午十一点。
靳贺终于也赶到了,两家人坐在一起商量婚事。
靳以尧坐在最角落,虽然是主人公,但几人商讨的婚礼前前后后的所有准备,都不需要经过他这个当事人同意。
他抬头扫向金秀盈,金秀盈正低着头,脸颊和耳廓都弥漫着嫣红和笑意,像一个非常容易害羞的小姑娘。
焦躁就像是一把无名火,吞噬着靳以尧所有的耐性。
他摸过桌上的香烟点了一支。
邱婉玲扫了他一眼,语气和寻常无二,“出去抽。”
靳以尧回看她,勾起薄薄的唇角,不仅对于她的话置若罔闻,还故意在她视线下吐出一口浓浓白烟,“随便你们怎么来,一个名分而已,我靳以尧也不是给不起。”
靳贺压下声音,“你给我注意点语气。”
“注意?”靳以尧薄唇嘲弄的弧度更加大了一些,带着和身上严肃西装完全不符合的痞意,“这就受不了吗?那以后我夜不归宿,光明正大养女人,不得寻死觅活?”
“啪!”邱婉玲拍着桌子起身!
她优雅端庄的脸上绷出一个冷漠的表情,“我不想做过分的事,但你也别逼我。”
“逼?”靳以尧像是被逗笑了,他玩味的抬头,和自己母亲对视,“你现在难道不是在逼我?还是说,对于你来说,把我的女人和女儿捉起来要挟我才算逼?”
“靳以尧!”靳贺从来好脾气,此时也忍不住,踹了儿子一脚,怒喝:“你给我滚出去!”
那一脚力道不轻,靳以尧却极其不在意似得看了眼他。
“外面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都给我去断了!”靳贺把自己手机摔他身上,冷着脸,一字一句说的严重,“不然我不对付他们,我打断你的腿!”
靳以尧接住手机,冷笑,那轻蔑的视线从各人表情不同的脸上意义扫过,最后落在了娇羞褪去、一脸苍白的金秀盈身上。
“昨晚怎么回事,我会调查。”他的声音冷的仿佛混着冰渣子,眼神也带着几分阴鸷,“要是我好端端种马一样胡乱找人发生关系,那以后同样情况控制不住,希望大家能‘体谅’。而如果谁在我吃的喝的里面加了东西,那很抱歉,我这人向来记仇,小心眼的很。”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反应,靳以尧拿着手机转身离开了。
靳贺瞧见妻子那了然又夹杂着不满和恼意的眼神,立刻走过去和她站一起,搂住她哄道:“不气不气,千万别把自己的身子骨气坏了,不然我真把那小畜生的腿给打断。”
还装傻!邱婉玲瞪他一眼。
她还能不知道他什么主意?
明着说的好听,是让靳以尧去断了关系,其实根本就是扔手机让他去通知“某人”再找联系人调查昨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