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涛的面色也很不好看,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秦氏到现在还没开腔呢,可以想象,自己若是开口帮红叶掩饰,只怕那边刀子似的话语就递过来了。
洛槿初见好就收,将针囊重新收回袖里,站起身甜甜笑道:“虽然有悖常理,但这世上总有奇迹发生,是也不是?既然红叶醒了,那我和娘亲继续吃饭。”
洛涛瞪了她一眼,咳了一声咬牙道:“快点儿吃吧,再这么吃下去,只怕不到片刻,菜就冷了。”
从红叶倒地到现在,秦氏始终坐在桌旁看着,此时微笑开口道:“怕什么?桌上还有几个冷盘呢。”
洛涛一口老血在心里喷射而出。
来到这庄子里仅仅半天,洛三爷便感到了大山般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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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心里可痛快些了?”
一顿晚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还多,只把几位姨娘小妾站的个个瓜子小脸惨白,秦氏这才“意犹未尽”的吩咐下人们收拾桌子,又命把菜拿去厨房热了,然后分发给几位姨娘妾侍“享用”。
“痛快了,看着她们一个个的苦瓜脸,娘亲这些年的气都出去了。”
秦氏知道这是女儿用这种方式在帮自己“复仇”,她心里也清楚自己和丈夫之间的问题其实全是这些人煽风点火闹的。只是有什么办法?她注定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女人,丈夫也不是那种惯会伏低做小的,一来二去,闹到今日地步也没什么意外的,只可恨那些渔翁得利的狐狸精,一个个表面上恭敬,心底里却在偷笑鄙视自己。
“这还只是个开始呢。”洛槿初冷哼一声,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又对秦氏道:“是了娘亲,今日到最后,女儿冷眼看着那些女人,即使芳姨娘,表面上恭谨的很,眼中也都现出怨色,倒是有一个,打扮的不张扬,从始至终都是恭恭敬敬的。但不知她是真的懂事,还是心机更深沉,女儿刚刚问了秋香,说她姓梅叫如玉,是爹爹今年新纳的小妾,也是个清白女孩儿,很得爹爹欢心,怕是过几天要抬了做姨娘呢。”
秦氏淡淡道:“真懂事也好,包藏祸心也好,和咱们都没有什么关系。”她抚了抚洛槿初的头发,柔声道:“时候不早了,今晚别做功课,早些睡吧。明早去柳先生那里辞别,娘给你安排一份厚礼,这些年柳先生待你也是尽心尽力,如今你因为身份所限,不能继续学习了,也该对人家有些交代。”
洛槿初答应了,于是和母亲行了礼,便回自己房间歇下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她便起来了,梳洗完毕后来到秦氏房里请安,接着用了早饭,仍带着香草往柳先生家去,因为洛涛的吩咐,这一次还多带了两个小厮。
到了柳先生家里,说明来意,柳先生也不意外,反而点头道:“我原先还对你那父亲颇多怨言,竟似将你和你母亲放在这里不管了似的,如今看来,他总算还有点男儿担当,知道为你着想,这不是什么坏事,你的医术也已经很高明了,只是还没有怎么锻炼过,若是真有机会,必然也可以成为一代杏林国手,可惜了,你在这方面的天分着实让我惊叹,可为什么偏偏是女孩子?唉!可惜了。”
洛槿初红着眼圈道:“这么多年,徒儿多蒙师父悉心教导,如今分别在即,实在难过……家父嘱我学针织女红之外,亦要学习琴棋书画,素日徒儿也见识过师父在这方面的技艺,不如就请师父看在和徒儿的几年情分上,移步去徒儿家里再担任西席一职可好?”
此话一出,柳先生不由得就微微吃了一惊,洛槿初身后的香草也是恍然大悟,忍不住笑道:“我说我们姑娘昨儿怎么那么痛快便答应了三爷,原来却是打好了这样的主意呢。姑娘,您这智计可当真是了不得,奴婢佩服得紧。”
洛槿初哼了一声道:“这算什么智计?不过是略作变通罢了。”说完又拉着柳先生的袖子软语央求道:“师父,您就答应了人家吧,难道您忍心看徒儿就从此困在庄子里,被那些浓妆艳抹心机深沉的女人欺负吗?师父……”
柳先生用袖子擦擦头上冷汗,呐呐道:“欺负你?老天,你不欺负别人就该谢天谢地了。你那爹爹当真是勇气可嘉,他这哪里是来接女儿,根本是闯龙潭虎穴吧?也不知道他带了那么多姨娘小妾,回去的时候还能剩下几个。”
“师父……您这说的什么话?”
洛槿初撅起嘴巴,委屈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若不是深深了解她的性子,柳先生还真会被她给迷惑了。
眼见自己说的师父意动,洛槿初正要再接再厉的游说,忽听门外有人呼唤。柳先生忙命童子出外查看,不一会儿,只见童儿带了几个人鱼贯而入,当先一名少年丰神俊朗器宇轩昂,正是秦锋。
☆、第十四章
“你怎么会过来?”
洛槿初猛然站起身,暗道这混蛋是不是搅屎棍啊?怎么专门会在这种重要时刻跑出来?我这眼看都要说服师父了,让他这一打岔,万一师父不肯答应怎么办?
秦锋也愣了一下,但旋即就回过神来,暗道是了,这女孩儿听说是柳先生的弟子,既然能出入药林,在这里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因也不理会洛槿初的质问,只是对柳先生长揖到地,朗声道:“柳先生,小子这里有一封书信奉上,请先生面阅。”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递给柳先生。”
柳先生展开信看了一遍,面上便露出奇怪神色,看向秦锋疑惑道:“你竟是那老小子的徒弟?奇怪,他的武功什么时候竟精进到这个地步了?还是你这徒弟小小年纪就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秦锋连忙道:“回禀先生,小子并非天奇先生的徒弟,先生只是受人所托,教授小子一些阵法,除此之外,并无师徒名分。小子的武功,乃是师从别人。”
柳先生点点头,想了想道:“既然是老东西亲自来信,也罢,只是有一条,药林中的药物,你若是急需,可来禀明我,只要是不违反天理良心,我自可助你,不然的话,若是自己起了贪心肆意攫取,后果想必那老东西也和你说过了吧?”
“是,请柳先生放心,小子绝非贪婪之人。此番入药林,只研究破阵,绝不动药林内一草一木。”
洛槿初在旁边眼看柳先生就要点头,不由得大急,却又不好明着阻止,只好咳嗽了两声。见柳先生向这里看了两眼,没啥表示,她又使劲儿咳了两声。
这回秦锋也回过头来了,微笑道:“洛姑娘怎么了?可是嗓子不舒服?我这里正好有止咳的丸药,您要来一颗么?”
洛槿初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不言语。柳先生微微一笑,对秦锋道;“天罗大阵非同小可,虽说医者父母心,那阵势未必会要了你的性命去,但也要时时谨慎,你能不拜入天奇门下就得他悉心教导,想来身份不简单,我可不愿意你在药林中有闪失。”
秦锋连忙施礼道:“如此多谢柳先生,小子定会谨慎从事。”药林的天罗大阵虽然厉害无比,但毕竟是医者所设,也凑巧,那医者天赋聪明,将真正的天罗阵稍加修改,误入阵中之人只要不贪药林内的药材,从容退却,自会平安无事,若有樵子进去,触动了阵势,也会惊退而出。这附近的人都将那座宝山私下里称为鬼山,便是因为这个缘由。
这些洛槿初却不知道,此时听柳先生这样说,才明白上次自己对秦锋并不是什么救命之恩。只不过是这小子主动说欠自己人情的,哼!早晚有一天要让他还这个人情。
洛槿初心里现在有个懵懵懂懂的想法,只是一来还不怎么确定,二来时机也没成熟,因此这想法还仅仅只是个朦朦胧胧的概念,远不到成形的时候,但毫无疑问,一旦需要实施,秦锋简直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个最好人选。
秦锋并没有其他事情,得到柳先生允许他在药林内练习破阵的答复之后,便随即离开了,这里洛槿初又缠上来,撅着嘴巴问道:“师父,你为什么要让这小子去药林啊?”
柳先生微笑道:“为什么不允许?他若想破阵,其实都不需要来问我的。但人家还是这样做了,难道我倒要拿乔?他是去练习破阵,又不是挖掘药材,你看看你这苦大仇深的模样。有很多事,不是你我能明白的,这孩子的来头只怕不小,你莫要小气冲撞了他。”
洛槿初哼了一声:“谁要冲撞他啊?我才懒得理他呢。刚刚说的事情,师父到底答不答应啊?”虽是询问,言辞之间却大有“你不答应我就在这里一直磨下去”的意思。
柳先生面上现出犹豫之色,洛槿初一看,师父这明显是在为难,只要再加一把劲儿,大概就搞定了。
于是再接再厉道:“师父,难道你不想看看涕零树吗?它现在就在我家东边的园子里哦,为了掩人耳目,娘亲已经将那园子开成了菜园,围上篱笆,只等着到时候种上菜蔬,就更没人发现了,师父最精研药物,也许您去了之后,能把涕零树养得更好,原本三年才会结出来的果实,最后两年就能结出来呢。”
柳先生无奈摇头道:“你啊你啊……就没听说涕零树还能提前结果子的。好了好了,我去,我去还不成吗?”他本来的确十分犹豫,但此时明显被涕零树打动了,点点头,终是答应了洛槿初的请求。
“诡计”得逞的洛槿初回到家中,向洛三爷和秦氏汇报了自己在柳先生家辞行的情况,洛涛一听说她果然从此后不必再去柳家学习医术,心中十分高兴,暗道无论如何,这个女儿还是很听话的。因也就咳了一声,和颜悦色地道:“既如此,爹爹立刻为你请一个西席先生,每日上午教你琴棋书画。”
洛槿初微微一笑,起身垂首笑道:“女儿多谢爹爹关心,不过不用费心了,女儿已经找好了西席先生,此人才高八斗,琴棋书画无不精通。”说完见洛三爷满面惊奇地问是谁,她便笑答道:“还能有谁?自然是柳先生了。”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洛三爷“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好半晌才压下心中火气,冷冷问了一句。
“爹爹没听清楚吗?女儿刚才说的不模糊吧?女儿从此不会再去柳先生那里,但是柳先生会来庄上亲自教导女儿琴棋书画。”洛槿初抬眼看着洛涛,丝毫不惧他的气势。
秦氏也愣住了,万万没想到女儿竟然会用这种办法来和丈夫作对,刚要说什么,便听洛涛咬牙道:“好啊,好,真好,如今你小小年纪,竟是连阳奉阴违都学会了。你是故意在和我作对啊。”
洛槿初垂下视线,淡然道:“爹爹言重了。女儿从和娘亲来到庄上,多得柳先生照拂,若不是他,娘亲现在只怕早已被偏头痛生生折磨死了。这些年,柳先生将一身医术倾囊传授,对我关怀备至,女儿心里,是将他当做爹爹一般待的。如今请他来教女儿琴棋书画,再合适不过。爹爹以为呢?”
洛三爷又差点儿吐血了:女儿这是在旁敲侧击啊,什么将他当爹爹一样对待?这不就是影射自己这个父亲不称职吗?那当初是谁哭着喊着要跟秦氏一起来乡下的?可不是他这个爹把她撵走的啊。又是谁在马车前放刁撒泼,不肯跟自己回侯府的?现在来怨他不称职?洛三爷简直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枉。
“爹爹……”
洛槿初又叫了一声,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儿,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来,一字一字道:“我就要柳先生教我琴棋书画,若是别人来,女儿……”说到这里,泪水终于“吧嗒”一下滚出来落在地上,声音也变得哽咽难言。
“柳先生,就让柳先生教,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妞妞别哭,多大点子事情?也值得掉眼泪?”
秦氏心疼女儿,立刻拍板下了定论。然后一把将洛槿初拉过来,用帕子给她擦眼泪,又对洛涛淡然道:“女孩子学琴棋书画,无非陶冶情操,还指望着成个国手进皇家乐队怎么着?柳先生也是素有才名,和妞妞也是熟悉了的,叫我说,这安排很好,老爷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一点儿也不好。
洛三爷额头上的青筋突突乱跳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说什么啊?人家娘俩儿现在摆明了是要联合起来,表面上问他的意见,可他有什么意见有用吗?瞧瞧女儿那模样,大概自己在她心中已经和大灰狼的形象差不多了,这要是横加阻拦,还不得立马从灰狼升格为豺狼啊?
形势比人强啊!
洛三爷长叹一声,阴沉着脸点点头,表示同意了,于是这事儿便盖棺定论,再无异议。
“姑娘您可真神了,奴婢还以为这事儿有的闹呢,不知道要如何收场,谁知竟这样容易。姑娘您莫非是神仙,能掐会算?”回到房中,香草一脸崇拜地看着主子,一边给洛槿初倒茶一边问她。
“也不是能掐会算。”洛槿初捧过茶杯,微微一笑:“说到底,爹爹对我和娘还是有些愧疚,不然我那柔情攻势也不能打动他。也幸亏娘帮我说话,不然这事儿倒是有些难办。”
香草笑道:“正是呢,也难怪三爷听了奶奶的话,奴婢在旁边听着,从三爷过来,奶奶竟没有这般和颜悦色的时候儿。”
洛槿初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摇头笑道:“你以为娘喜欢当夜叉呢?也不过是被逼的。她骨子里终究是千金名媛,如今爹爹要在这里长住,难道还每次见面都要针尖对麦芒吗?那这日子怎么过?放心吧,只要爹爹不做出格的事情,娘就是装,也总会端一端正房奶奶的作派。”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嘤周末难道都没人看文吗?好吧虽然现在还没有小红花,但我坚持保持日更,梅子是好人来的。喜欢的打分留言收藏吧。吼吼吼
☆、第十五章
洛涛这回是铁了心要在庄子里长住了。
本来秦氏和洛槿初都有些不相信,以为他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跑过来没几天,就会觉着又受气又没有好玩儿的,然后带着这些姨娘小妾回去。
谁知这一次母女两个竟然都猜错了,洛三爷这一住便是小半个月。最后还是芳姨娘故意向秦氏示好,解了谜底。
原来洛涛这回来乡下,固然有洛槿初的原因,但最大的原因却是:他是来躲人的。
说起来其实也是洛涛活该。前文交代过,这位洛三爷仗着有些才情,是眠花宿柳自诩风流,再加上一些酒肉朋友乱捧一气,配着天生的纨绔习性,他就觉着自己真是才高八斗了,到青楼中,那些故作清高的花魁也愿意和他这样的人物结交,回府后没有妻子管着,更逞的他不知天高地厚。
上次从龙湖村回去后,他就听说醉月楼里从秦淮请来了一位清倌儿花魁,乃是名扬天下的羡雪儿。洛三爷一得几位朋友告知,便携众匆匆赶去,却在羡雪儿的闺阁外,被另一位不知从何处来的公子拦了去路。
两人都要见羡雪儿,眼看一触即发,羡雪儿却在闺阁中出了声,言说自己平生最爱诗词歌赋,两位也都是天下闻名的才子,不如各作一首诗,谁的诗好,便让谁进去一叙。
这种做法其实是很得罪人的,毕竟两方面都很有势力。然而羡雪儿也是盛名之下,仗着年轻貌美才比薛涛,自是目无下尘,毫不在意得罪人。
这建议大家都觉着对洛三爷有利,京城中素日里交往的那些纨绔,论起诗词文章确是谁也比不过他,若不是和宝玉一个德性,深厌八股,也不至于连年科举不中。
当下便得意洋洋做了一首诗,谁知向来在这方面“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洛涛此次却踢了铁板,对方做的诗竟高明过他十倍。都不用羡雪儿评判,他自己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过后一打听,才知对方乃是江淮总督的儿子,真正天下闻名的大才子许悠然,人家可不像洛三爷,身上只有个秀才功名,人是正儿八经的举子,后来因为母亲逝去,错过了上一届的科考,今年恰逢父亲进京述职,为了儿子两年后的科考,那许大人宁愿在京中做了个二品的侍郎,然而虽不是一品大员,但是人脉势力,可也毫不比侯府这个闲散的勋贵差。
洛三爷这一回可说是弄得灰头土脸,从前因此被他挤兑的那些纨绔都拍手叫好,他也知道自己若留在京中,就算不出门,怕也是有人上门嘲笑的,因连忙带了姨娘小妾,就以教育洛槿初为名,急匆匆避到乡下来了。
洛槿初知道这件事情后,只在心中冷笑,暗道真是纨绔习气,这样的人怎么偏偏就成了我的爹呢?真要是遇到什么天灾人祸,他做几首歪诗就有饭吃了?这才是典型的不求上进,还偏偏摆出一副清高无尘的样子。呸!活该他得这一次教训。
芳姨娘将这件事情说给秦氏听,自是不怀好意,她们来了这庄子小半个月,这一回秦氏不知为什么,竟然能压得住火爆脾气,夫妻两个除了在刚来那天听说在堂屋里吵了一场之后,这么些天竟相安无事。
这些日子洛三爷也没进她们的房,这让几个人都有些惴惴不安,尤其是芳姨娘,看着这架势,若是这次爷回京后,奶奶或许也要随行回去了,这可是大大不妙。
对于她的险恶用心,洛槿初哪有不明白的,因等芳姨娘一走,她看见秦氏放下了针线,脸罩寒霜,便微笑道:“娘又被挑拨了不是?芳姨娘是什么样人,难道您不清楚?压了这么多日子火气,才让她们慌了神儿,主动过来漏出些事情,若娘沉不住这个气,这些日子的隐忍可就全都白熬了。”
秦氏听见女儿的话,长叹一口气,才重新拿起针线来做,一边道:“让我怎么压得住火气,你刚才也听见了,你爹做下的这丢人事。”
洛槿初抬头看了她一眼,微笑道:“爹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只不过是这回踢到铁板上罢了。娘素日总说就当他是个无关的人,既是无关的,您何必又露出这副心疼痛恨的样子来?”
“胡说什么?谁心疼痛恨了?”
秦氏瞪了女儿一眼,总感觉自从丈夫过来之后,女儿和从前就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但从前自己和丈夫只要一见面,必然闹不痛快。这一回却是难得半个月相安无事,虽然见面不多,也没怎么说话,可总归是风平浪静的。日常里细细思想,倒觉着这不大的女儿竟是自己的定心骨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