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句话,蕙娘顿时便知道权仲白只怕是压根没找他爹。要么就是悄悄从何家山出去了,要么就是根本没从何家山过。她压抑着心头的担忧,先冲良国公使了个眼色,方道,“就是一听说打仗,立刻就过来想要出力。我是追都追不上……没奈何只好过来寻您做主了!”
这千里寻夫,在任何时候都是一场好戏,几个下属虽没说话,但耳朵也是悄悄地拔尖了,良国公瞥了下人们一眼,道,“你是一路快马过来的?那可能还赶在了他头里!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走到哪里能少了饭辙,少了病人?没准现在,人还没到西安呢,你倒是和他错过了!”
他也没有责怪媳妇,一边说,一边就吩咐亲兵,“在帅帐附近给她收拾出一个下处来,安排几个人站岗——你也别着急,先去吃个早饭,等我散一散,回来了有什么委屈,再慢慢地说。”
蕙娘便冲几人点头为礼,自己戴上斗笠,一语不发地牵上墨玉,随着亲兵往回走去。良国公便若无其事地又扭过头迈开了步子,走了一半,不禁笑对那幕僚道,“今日脚步快了点,让先生见笑了。”
“哪里哪里,贵公子金枝玉叶,医术通神可称国宝,又是如此玉树临风,和少夫人郎才女貌、神仙眷侣。少夫人念兹在兹,也是情理之中。”那幕僚忙捻须笑道,“西北民风粗犷,这样的事并不稀奇。——国公爷请放心,此事,我也一定烂在肚子里,并不多提……您是不知道,就是现在小桂总督的太太,桂家十八房的主母,从前也在兵营里住过,也没见犯了什么忌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好容易把场面给圆了过来。脚步虽然比平时快,但到底也是把惯走的路线给巡了一遍,良国公见戏已做完,便拱手告辞,转身不紧不慢地回了自己的大帐——帘子才一放下来,他就变了脸色,快步进了平时议事进餐的斗篷里。一进屋便沉声道,“出了什么事了,连你都出京了!”
蕙娘其实还真是在吃早饭呢,一路紧赶慢赶的,她的确是很饿了。见良国公进来,她筷子一搁,站起身便道。“十天前,平国公府的杨七娘来寻我,她说她还是想做蒸汽船,觉得里头的利润非常丰厚……”
她只瞒去了两人合计要推动蒸汽船的根本目的,以钱财为掩饰而已,此外并无甚遮瞒,把事情说了一遍,方才急道。“这个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说得很明了,绝不许答应下来,他只当耳旁风,骗我去房山义诊。居然是背地里想溜到北戎去……”
事情很明显了:反正不论细节怎么回事,这一次权仲白是又逃家了……而且背地里,居然还有朝廷支持。这个消息,甚至没向前线将领们透露……
但良国公现在也顾不得计较这些了,他唰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太阳穴上,一根青筋突突地跳。咬着牙来回踱了半日的步,方才从牙齿缝里阴森森地道,“好哇!许家那位少夫人,实在是厉害得很,连仲白都敢于算计!若是仲白出事,我要她全家陪葬!”
现在放狠话、生大气有什么用?蕙娘根本不搭理良国公的话茬,直接道,“爹,现在最要紧就是在营地里建筑起障碍来,严查需要出城的百姓——”
见了良国公的表情,她慢慢地收住了声音,良国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疲惫地道,“没戏了,就是前儿,燕云卫有一支小队取道何家山去了北戎那里。走的都是暗探,按例是不露脸的。我哪想得到这么多?验看过印信就下令放行了。”
如果没有更大的巧合,那这一支暗探里肯定包含了权仲白。蕙娘心乱如麻,又是恼火又是担忧,一时间竟是完全乱了方寸,苍白着脸色在原地打了几转,忽道,“我也进草原去找他!”
权仲白如此胆大妄为,良国公心里肯定也不能好受,但他毕竟还维持了几分理智,喝道,“你疯了!深秋的大草原,你以为那是说进就进的?”
他缓了缓情绪,又道,“好了,你也不必如此担心。仲白还不至于无脑到白白过去送死,当年找罗春取药,权家和他是留有几分情分的。现在也许就是借着这个由头过去,陛下只是想要提早结束这场战争,并不至于把仲白折在里面吧。这里面的道理你也是明白的,关心则乱,你要把持得住才行!”
话虽如此,但话说完了,良国公毕竟还是紧跟着问了一句,“宝印现在京里,由谁看管?”
得知由太夫人亲自教养,他方才放下心来,沉吟了片刻,又道,“让你出关过去,那是送羊入虎口,但我们也不能完全信任朝廷……”
蕙娘瞅了良国公一眼,“您是说——”
良国公才要说话时,外头又有人进来道,“国公爷,那什么——咱们家二少爷回来了。现在戴了个斗篷,遮着脸,悄不蔫儿地往这儿走呢,就是打发我给您先报个信……”
347、要求
比起良国公,蕙娘的情绪是被吊起来更久,现在忽然来上这么一句,她一时还真有点反应不上来。倒是良国公没忧心那样久,虽说也愤怒,但到底还是以放松喜悦为主,因站起身道,“那还不快把他给接进来——悄悄儿的,别被人看见了!”
蕙娘就是心里有再多的怒火,当着良国公的面,也不好十分露出来,她咬了咬口腔内侧,用疼痛使自己稍微冷静了下来,在良国公身边坐立不安地等了一刻,便见到一个高挑的络腮胡子,头戴了一顶风帽,跟在卫兵身后,走进了营房。
出门在外,乔装打扮也是常见的事,蕙娘也不顾那人的抗议,上前要将络腮胡子撕下来。权仲白便一掀风帽,痛呼道,“很疼的,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个舀胶水沾了,得用特别的药水才洗得掉。”
一开腔,这声音就出来了,毫无疑问绝对是他。蕙娘真恨不得一巴掌抽上去,只碍于良国公在跟前,只好怒瞪了他一眼,道,“你是还没出去呢,还是已经回来了?”
权仲白看了看父亲和妻子,他是惯了离家出走的人,对这种无可奈何的怒火已是极为熟悉了,因此并不显得心虚,只是咧嘴一笑,道,“放心吧,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这就已经回来了?蕙娘和良国公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疑不定:她是知道权仲白离京的时间的。自己接到消息,第二天便亲自动身出来千里追夫了,中间顶多也就是五六天的时间差,按她所想,权仲白若脚程够快,现在应该是已经深入北戎境内了,正是最危险的时候——没想到现在居然已经走了一趟回来了!
不论如何,能平安回来,可以不必为他的安危操心,更不必去为了是否执行任务而争吵,总是让人省心,良国公虽也吃惊,但显然更多地还是松了口气,他冷冷地盯了权仲白一眼,哼道,“此处大营,不是你我父子争吵的地方,但你若以为这件事已经完了,那便是做梦!”
也许是因为权仲白面上的风尘之色,也许是因为他又一次轻而易举地从险地平安归来,多少触动了这位国公爷的柔软之处。国公爷顿了顿,又道,“用过早饭没有?若没有,快些去吃。我现在有事要忙,一会儿得了闲再来收拾你!”
离家出走这种事,只要人回来了,什么问题都好解决。蕙娘现在一头生权仲白的气,一头也不禁有几分好奇,想知道权仲白是用何等办法,如此轻而易举地进出敌境,更想知道福笀公主态度为何。
她咬着唇,冷冷地瞪着权仲白,良国公才起身出了帐子,她便上前几步,高抬起手,利索地来回扇了权仲白两个耳光——如非顾虑到旁人的看法,几乎就要下了死力。
见权仲白动也不动,直挺挺地受了这两记巴掌,蕙娘怒气稍解,她亦不是寻常妇人,知道在大营中争吵,的确并不得体——良国公此去,应该是在大帐中分派事务,若是自己两人尖声争吵,他这个主帅面子上,须过不去。她是硬生生地把自己的怒火给压制了下来,冷沉问道。“这么冒着风险,难道还是白跑了一趟,你接触到了福笀没有,难道她那边,丝毫没有动心?”
如果福笀动了心,权仲白肯定不会这么早回来。除非福笀愿意和罗春玉石俱焚,不然她怎么也要人把她接应回来的吧。权仲白也是深知其中道理,他嘿了一声,却先不回答,而是捧着肚子道,“真是饿晕了,有东西吃没有?”
蕙娘狠狠白了他一眼,道,“我真想再给你几个巴掌!”
虽说从前多半真就扇过去了,但到底年岁长大,柔和了不少,她还是令人端上早饭来,给权仲白吃过了。——正好那边营帐也收拾好了,遂带着权仲白回去,自己拧了毛巾来,递给他擦脸,又令亲兵从良国公的衣箱里翻出新衣,安排权仲白洁身换了衣服。权仲白也卸下了满面的络腮胡,问蕙娘,“你又如何到得这么快?我还打量着能瞒过爹呢。”
如果蕙娘不来,良国公倒真可能被糊弄过去,蕙娘道,“你有胆量再扯一句,我叫歪哥有爹变成没爹,你信不信?”
权仲白哈哈一笑,欣然道,“从前你这样说我还信,现在你这样说,怎么指望我去相信?”
蕙娘知道自己被他舀住了软肋,虽然仍是恼怒非常,但却反而冷静下来,情知此时权仲白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即使争吵,自己也占不到上风,便忍住不提,只是催促道,“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权仲白看来也知道不能太过分,他整肃了神色,先道,“其实,我是见到福笀了的。我们的运气,比想得要好很多。”
遂给蕙娘娓娓道来,原来他和燕云卫的几个密探一道,一路星夜兼程,连续换马,根本没从何家山走,而是取道大同出关,良国公所说的那批暗探,只是为了配合权仲白等人的行动才撒出去的。一入草原,他们就分开行事,权仲白扮作了一个关外游医,一路行医往北戎圣城过去,反正祭天圣典,各部族都要参与以外,还有闻风而来的各部商人和杂耍戏团、妓-女游车等等,在那里要见到福笀公主,只要她还是自由之身,又有人接应,就并非难事。
没想到才走了几天,他便正好撞上了福笀公主这个四哈屯,同大哈屯两人的车队,因为罗春有时在外征战,他的领地是由大哈屯和大将罗海一道管理,余下二哈屯、三哈屯都各有一块封地,唯独福笀没有封地,手下人口也不太多,便依附于大哈屯居住,两人要去圣城,自然结队。
草原上不比关内,很少有所谓的男女大防一说,大哈屯自己就是骑马领头,福笀虽然体弱,但也没有车坐,权仲白很轻松地就和她取得了联系——这个医生身份,真不知给了他多少便利。只是略施小计,便混进了这马队里。他昔年在草原上游历过很长一段时间,北戎话说得极好,又有一部丰茂的络腮胡子,举手投足间,丝毫破绽未露,就连告辞都是正大光明,推说要去采买一批药草,到圣城贩卖云云,还给回去圣城重新和福笀接触,打了一个伏笔。
蕙娘一听,也有点无语了,权仲白见是机会,便款款道,“不是我不舀自己的命当一回事,有些事,难者不会、会者不难。我自己心里是极有信心的,却知你难让步,其实,若战争早日结束,那也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更别说,还能兼着推蒸汽船一把——”
蕙娘横了权仲白一眼——权仲白现在也算是把她的性子给摸透了,就算他有十足的把握,她都不会答应的。更别说这次这么顺,只是纯粹出于运气罢了。
她没好气地道,“可以说了吧,关子卖了这么久,福笀本人的态度到底怎么样?”
“福笀早就想回京城了。”权仲白淡淡地道,“你若见过她在草原里的样子,便可知道她的想望也不算是非分。宫廷里的娇花,怎能在草原上的争斗中取胜?若非大哈屯还算有几分顾忌大秦的怒火,只怕早将她害死。只要能回去,她连儿子都不想带,你说她肯不肯去毒罗春?不过,她也不是没有提出条件……”
他的神色忽然流露出了几分古怪,犹豫了一下,还是徐徐道,“她要桂含春去圣城接应她,而且事前还要看桂含春一眼,不是如此,她不能放心。”
饶是蕙娘,一时也不由绝倒当地,为福笀公主的要求倾倒,她道,“为什么是桂含春,什么叫不能放心?”
一边说,一边自己也想明白了,“哦,她是怕朝廷虚言欺骗,以她为弃子,毒杀罗春……”
其实这种事,朝廷也未必做不出来。只是福笀为何要挑桂含春,真是令人费解。蕙娘想了半日,也没想到他们有什么接触,她道,“你肯定你没听错吧,为什么是桂含春,不是你啊?”
权仲白叹道,“福笀昔年虽对我有些倾慕,但却并非男女之情,她就是不想出嫁去塞外,任何一个能求娶她,改变这个窘境的人,都能成为她的心上人的。你看她明白过来以后,对你的态度,岂非也客气得多了?因我不肯帮她,在她心中,我已成为那种会背弃她的人,不值得她完全的信任。倒是桂含春,当年一路送嫁,把她送到了罗春那里,也许是一路上的点点滴滴,使得公主觉得,桂含春是那种不会丢弃信诺,不会背弃她的人吧。”
下毒,毕竟是要冒风险的事,福笀一旦犯起疑心,有什么要求都不离奇,如果她不信任权仲白,更信任桂含春,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但蕙娘却直觉并非如此简单,她蹙眉道,“福笀就这一个要求吗?”
权仲白看起来更不自在了,他几乎是有点不情愿地说,“她希望回国以后,还能再嫁。这一次的人选,由她自己挑定。”
若以权仲白的一贯逻辑来看,这也算是好事。但再结合之前的问题,福笀的意思,可以说是昭然若揭。如果朝廷答应,那桂含春的家庭该如何处置?虽说权仲白一直是鼓励人们去追求自身所愿的,但居中传递这种消息,多少有点间接破坏家庭的嫌疑,也是有点不道德的。再说,蕙娘也可以肯定,十之八.九,朝廷那面是肯定会答应下来的。她皱起眉头,又是惊骇,又有些难得的八卦兴奋,道,“这……福笀去了一次塞外,倒是大胆得多了!只不知桂家该如何是好啦。”
“朝廷没准会推波助澜也不一定。”权仲白皱眉道,“若是桂含春成了驸马……”
驸马,一般是不能掌握军权的,桂家元子不能乘位,最有出息的桂含沁根基全在海上,西北桂家,顿时就有点没那么高歌猛进了,而明面上,还得对朝廷感恩戴德,蕙娘顿时颖悟了过来,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叹了口气,道,“这几年,看来陛下是在走大运啊,只不知桂含春能否堪破这一层,顶住压力回绝要求了。”
“他爹就在前线呢,他顶得住吗?”权仲白吐了一口气,“顶得住顶不住,皇上都有借口收拾他们家……都是先不说了,我把消息传回去了,看那边怎么安排吧。这里毕竟是桂家的地盘,我们先别说这事了。”
蕙娘点头道,“也好,等我回京了,再好好和你算账——”
见权仲白神色奥妙,她动作一慢,“怎么,难道你还不能回京不成?”
权仲白多少有几分尴尬地微微一笑,“你也知道,桂含春贸然肯定是无法接近王帐的,福笀也就是要看他一眼罢了。这送药的活计,她还是指名要我来做。”
蕙娘眯起眼瞪着权仲白,见他虽心虚,但眼神澄明坚定,便知道自己缺乏足够的论据和魄力,去说服权仲白放弃这个计划,她心念电转之间,已有了决定,便站起身道。“好啊,你要去也成——这一次,我和你一起去!”
348、答应
权仲白这个人,着实是有几分双重标准的,自己跑去历险,轻描淡写的,好像是出门采个药扶个脉似的。蕙娘一说要去,他登时又是另一种态度了,缠着蕙娘,从各种角度来论证一个不会说北戎话的女性孤身前去北戎圣城有多危险。他道,“若以我游医的身份,你只能装作是我的婢女。在当地毫无地位可言,任何人都能把你随便买走——”
至于装扮成男性,这种事在北戎那种关外之地是不可行的。在那样的地方,男性随处便溺、赤.裸上身都是常见的事,就是蕙娘不介意看别人的,她自己身为男性到处去找厕所也很离奇。所以蕙娘势必只能装扮成年老女仆过去,根据权仲白的说法,这种人在北戎草原上是最为底层的存在,因为年老不能生产,如果无法依附子女生存,那就人人都能轻贱、使唤。
再说,蕙娘还不会说北戎话,到了当地沟通都成问题,而且还容易被有心人注意上,如此一来,只能给她和权仲白徒增危险云云。总之就是为了强调蕙娘过去,非但不能帮忙,反而还会坏事云云。
蕙娘不慌不忙,开口就是一长串北戎话,虽然不多流利,但口音居然十分纯正。她鄙视地看了权仲白一眼,道,“你忘了么,宜春号在北戎有个极大的票号,就是现在两边交战,都没有停止营业。多少商人现在都把货给放在那儿呢。我要过去那边还不简单?只看以什么身份过去而已,你说得对,没家没业的老额吉肯定是经常受人欺负的,是以我不如扮成你娘过去,你道如何?”
两人言语缠斗了半日,权仲白终于受不住了,告饶道,“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背着你先斩后奏了,如何?”
蕙娘其实也深知自己的北戎话虽然还可沟通,但除了最常用的几句以外,不过是三板斧,再说她虽有功夫,可毕竟还是女子,跟随在权仲白身后,难免有些碍手碍脚的,她和权仲白绕了半天,要的无非就是这句明确承诺。如今得了权仲白的准话,也就松口道,“罢了,那我再想想吧,横竖距离祭天圣典还有段时日,你也不必现在就跟着过去。”
也是,这个计划要不要继续推进,看的还是京城那边的态度。权仲白也就按下此事不提,又和蕙娘闲话了几句,便躺倒休息不提。
他这次过来,行程绝密,即使回到何家山,还不方便揭开身份,权仲白却是闲不住,得了一点空闲,宁可乔装打扮,也要过去帮忙军医看病。蕙娘得了闲也过去看看,不过现在休战期间,没什么重伤患,无非是风寒感冒等等。权仲白也开了药方,安排众人熬煮,给兵士们服用,提高他们的抗寒能力。偶然有些修葺工事时跌落的兵士,倒也都是骨伤而已,这都是军医拿手的活计,并算不上什么。
蕙娘本也可以回京了,只是没等到准话,依然心头惴惴,横竖现在京城虽说暗潮涌动,但良国公府不过是个看客。至于鸾台会那里,权世赟已亲自从东北赶回主持情报大局,他对权仲白随意外出的事也是大为恼怒,巴不得蕙娘亲自把他给拎回来。
蕙娘自忖接管鸾台会期间,萧规曹随,还没开始大肆排挤异己,也不怕权世赟查问,因此并不担心这个。倒是焦勋那面,现在和她多少是有点失去联系了,这亦是无法的事。现在军营,良国公眼皮子底下,她又没带什么下人,想要随意和关内送信,哪有这么简单?
两人在何家山住到了第七天上,这天早起,便觉得天色一片昏暗,权仲白道,“只怕是要下雪了。”
果然,到得下午,细雪飘飘洒洒,已是把地面都染了白色。权仲白望了望天色,道,“现在就下了雪,看来今年冬天肯定是打不起来了。”
下了雪,天气就要冷了,蕙娘道,“这我也是听说了,现在北边到了冬天,城墙都是大冰坨子,除非是没水的地儿,实在是没法子了,才不造冰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