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顾林氏看着杨陈氏的神色，心中倒是微微定了定，又是笑道：“我这人，你也是知道什么性子，若是蓁蓁嫁到我顾家来，我定然是将那孩子当成自己亲生女儿来看待，但凡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的，到时候你也只管上门来替蓁蓁做主。”
顾林氏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杨陈氏哪里会不愿意，她只觉得受宠若惊。
如今的顾清明对于杨蓁蓁而言，的确是有些齐大非偶，可是……顾林氏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又愿意放低姿态主动求娶。
顾家能图蓁蓁什么，说到底在杨蓁蓁都是这般境地之下，还愿意求娶，求的也只是她这个人罢了。
杨陈氏在这一刻觉得，便是往后有再好的男人可以让杨蓁蓁来挑选，都不会比这一桩亲事再好了。
从杨陈氏嘴里得了准信，顾林氏倒是没有耽搁，便去杨嘉言的屋子里找到了正坐在书桌上看书的顾清明。
顾清明这会儿心中其实也是如同一锅热油里递进了一滴水，乱得紧。
杨蓁蓁方才的话，让他原本都已经死寂了的心再次沸腾了起来，他原本以为端亲王会更合适杨蓁蓁，却没有想到，杨蓁蓁竟然拒绝了端亲王。
顾清明原本心中便已经变得火热，而顾林氏带来的消息，更是让他心中久久不能够平静。
他看着顾林氏，面上的神色有些喜形于色。
顾林氏也是很久没有看到过顾清明这般样子了，她心里微微有些好笑，也有一些感慨，但更多的却是觉得，或许自己真的是做对了。她并非不开明的父母，顾清明若是能够娶到别的豪门贵女以铺就日后前程的光明大道，这自然是极好。
所以在当初姚家表现出这份意思的时候，顾林氏也的确是有些心动。
可是再好的前程，其实也比不得让孩子自己高兴。
前程可以再挣，但若是为了前程而搭进以后的人生，却仿佛得不偿失了。
作为一个母亲，顾林氏的确是不愿意杨蓁蓁和顾清明再在一起，一则杨家当初拒绝之事，她心中若说没有芥蒂，那绝对是假的。而其二则是杨蓁蓁嫁过人生过子，这虽不是她的错，可和顾清明在一起，顾清明会因此受到弊病，也是无可奈何。
但说到底，还是都为了顾清明，只要顾清明高兴，顾林氏便愿意成全。
顾林氏看着顾清明这副神色，面上也不觉露出了笑容。
她点了点头，轻声道：“既然你也愿意，那这事儿，便这般定下了，娘立刻便去筹备物件，找官谋来杨家提亲。”
说着，顾林氏便打算离开杨嘉言的房间。
顾清明却是抓住了顾林氏，嘴里阻止道：“娘，你等等……”
“……”
顾林氏有些疑惑的看向了顾清明，方才顾清明那神色，分明便是希望此事越快越好，怎么如今反倒是犹豫上了。
“娘……我想先和蓁蓁说一下，等到她答应了，您再去……好不好？”
顾清明说的有些结结巴巴，也有一些急迫忐忑，他唯恐因为自己这般说了，顾林氏会不高兴而将此事作罢。
顾林氏看着顾清明这副难得孩子气的样子，面上忍不住又笑着点了点头。
“好，都听你的，娘不懂你们年轻人心里想什么，但既然你这般说了，娘便听你的，等你和蓁蓁商量好了，娘便去筹办了。”
顾林氏说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比她高了一个脑袋的顾清明的头，神色慈祥。
她也是很久没有看到向来都是少年老成的顾清明与她这般亲密的说话了。
顾清明顺着顾林氏的意思，弯腰低下了头，由着顾林氏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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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九十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 搞定睡觉觉，困困困
等到送走顾林氏后，顾清明原本是想等一等再去找杨蓁蓁，好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的急迫。
可是重新坐回书桌后的顾清明，却是比方才更加的心不在焉，他满心只想着该如何与杨蓁蓁说这件事情，也忍不住幻想着日后他娶了杨蓁蓁以后的日子，更是忍不住想要马上见到杨蓁蓁。
顾清明向来沉着冷静，可是在这一刻，他却是控制不住心中的冲动，最终将手上的书合上，走出了房间，一路走到了杨蓁蓁的房间门口。
他举起手下意识便想要敲门进去，但是突然想到方才杨蓁蓁提醒过他，太子殿下如今还睡着，他又怕惊动了屋里的人，又收回了手。
他准备就这样站在门口等着门开的时候，突然屋里却是传来了一些声音，顾清明做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举动，竟然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了门上听着。
屋内说话的声音并不重，顾清明立刻便听出了杨蓁蓁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小环的声音，等到听到太子稚嫩的声音传出的时候，顾清明心头一跳。
太子醒了。
顾清明伸出了自己的手，轻轻的敲在了门上。
然后，由远及近，传来了脚步声，还有小环的问询声：“谁啊？”
顾清明并没有回答，小环也只问了一句，没有继续问，很快便走到了门口打开了房门，待小环看到屋外站着的顾清明时，愣了一下，嘴里诧异开口：“顾大人？”
小环说完这话，倒是立刻反应过来，冲着顾清明行了一礼。
倒不是小环没事儿惊讶，而是因为这顾清明虽然如今也住在杨家，却甚少与杨蓁蓁碰面，更是极少主动来敲杨蓁蓁的房门。
小环行过礼后，犹豫着轻声询问道：“顾大人，您是来找我们家夫人吗，您找她可有事？”
顾清明点了点头，目光望向了屋内坐在床边的杨蓁蓁。
杨蓁蓁的房间并不大，站在门口，屋内的情形便可一目了然，而坐在床边，也能够将门口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杨蓁蓁看到顾清明的时候，心中其实也是有些惊疑不定，她记得，就在不久之前，顾清明分明便是已经与她说过话了，现在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杨蓁蓁抱着穿好了衣裳的太子从床上站了起来，也没有走到门口，只是保持着这样的距离开口问道：“师兄，您找我有事？”
顾清明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温声开口道：“师兄，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
杨蓁蓁闻言，面上又是一愣，她看向了顾清明，只看到顾清明面上温柔的笑容，她抱着太子的手，不觉紧了一些，心中微微犹豫了一下，却是下了决心，点了点头。
她看着小环开口吩咐道：“小环，你去院子里瞧瞧，太子殿下昨日洗了的衣服可是干了，若是干了，便叠好带回来。”
“是。”
小环虽然心中有些好奇，但并没有多想，冲着杨蓁蓁和顾清明行了一礼，从屋里退了出去。
走在门口的时候，她也像先时那般，正打算伸手将房门合上。
杨蓁蓁却是开口阻止了：“无事，门开着通风便好。”
说完这话，她又仿佛是解释一般，笑着道：“方才太子殿下睡着的时候，我怕风吹进来，冻到殿下，就一直关着门窗，怕是有些时辰了。”
“是。”
小环依然没有任何异议，松开了原本打算拉门的手，就这么退下了。
顾清明看了一眼离去的小环，慢慢的走入了屋内，然后走到了床边。
他到底是个含蓄的人，或许来时有着一股的冲动，可真的到了杨蓁蓁面前，让他开口，却又是有些为难了。
杨蓁蓁看着这样的顾清明，心中隐隐有了一些预感。
可是她也是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出口。
所以谁都没有想到，就这样，二人竟然诡异的沉默了许久。直到被杨蓁蓁抱在怀中的太子殿下有些不甘寂寞的啊啊啊叫了起来，小手儿胡乱摸着杨蓁蓁的面容时，顾清明方才从沉默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杨蓁蓁面上微微犹豫，开口轻声道：“蓁蓁……”
可能是太久没有这般亲热的叫她，顾清明微微顿了一下，有些不适应，但很快他又接口说了下去：“我娘他方才来找过我，说和师娘已经讲好……”
顾清明的话依然只说了一半便停下，但这一回，却并非是顾清明的缘故。
而是杨蓁蓁声音有些突兀的叫了顾清明一声“师兄”，打断了他说了一半的话。
杨蓁蓁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顾清明轻声开口道：“师兄，有件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和大家说，不如你让我先说吧！”
顾清明心微微沉了下去。他虽然不知道杨蓁蓁要说什么，可他的心里，却是有一份不太好的预感。
可……顾清明却不知道该如何去阻止杨蓁蓁，或者说他从来都不会拒绝杨蓁蓁。
杨蓁蓁面上噙着一抹微微的笑容，轻声开口道：“我已经决定了，再过些时日，若是妞妞还没有消息，我便进宫去继续照顾太子殿下。毕竟殿下一直住在杨家，也不是个事儿。”
“……”
顾清明面色有些难看。
但杨蓁蓁却仿佛没有看到似得，只是继续抬着头笑道：“师兄，妞妞没了之后，我想了许多，现在也已经想清楚了，不管如何，我的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太子殿下依赖我，这是好事，便是不为了妞妞，为了我自己，为了嘉言和娘，我也要好好照顾太子殿下。”
“……可你当初不是已经出宫了？”
顾清明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过了许久，他方才吐出这么一句话来，奈何语气也有些微弱。
杨蓁蓁继续笑着，摸了摸怀中太子的小手，轻声道：“先时太后娘娘他们的确是说我不再适合继续呆在宫中照顾太子殿下，不过幸亏太子殿下依赖我，皇上也允许我继续回宫照顾太子殿下了，所以我还是能够回去的。”
说完这话，杨蓁蓁又是轻声道：“原本妞妞走了，我以为自己也就这样了，可是太子殿下，却让我突然觉得人生还是有希望的。师兄，你也会同意我回去的，对吗？”
杨蓁蓁说这话的时候，头微微抬起，目光对视着顾清明的眼神。
杨蓁蓁的双目本就生的十分有神采，而她这般盯着人的时候，更是让人难以拒绝。至少，自小到大都由着杨蓁蓁的顾清明，便是心中再不愿意，也没有出口反对。
看着杨蓁蓁因为自己同意而露出的灿烂笑容，顾清明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制自己压抑下心中的渴求，没有说话。
杨蓁蓁却是不愿意放过他，在说完方才那些话后，她又是轻笑道：“师兄，你如今金榜题目，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找个好妻子了，我听说，姚家二小姐对你一见钟情，你是不是该考虑……”
“不必了！”
顾清明面无表情拒绝，他看着杨蓁蓁的目光之中有一丝悲哀，仿佛是在控诉着杨蓁蓁的狠心。
杨蓁蓁目光闪烁的避开了他的目光，顾清明的一颗心，早已经沉入了深渊。
他轻声开口道：“师妹只怕是听到了谣言，姚家二小姐是大家闺秀，这般传言对她，对我都不好，师妹日后莫提了。”
说罢这话，顾清明又沉着声音慢慢道：“我这辈子，只娶自己喜欢的女人，不愿意将就。”
杨蓁蓁面上的笑容开始变得勉强，虽然顾清明没有说过一句重话，也没有直接将话说出来。
可是……她却觉得忍不住心虚，甚至觉得自己卑劣阴暗的不行。
无知无觉之间，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师兄要求向来高，师妹祝师兄早日遇到喜欢的女人……”
杨蓁蓁不知道顾清明回去之后，是如何与顾林氏说的。
但顾林氏看着她的目光中，只有惋惜，并没有怨恨，杨蓁蓁便知道顾清明绝对没有将实话告诉顾林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