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菜肴里有几道是可口的江南菜式。不然的话,她恐怕连一箸饭食都咽不下去。
郦家女儿们离去的时候,梁氏看似不偏不倚给了每人一个赤金镯子,但细究的话,这赤金镯子之间也略有不同。比如六姑娘的绞丝镯子分量最轻,而五姑娘那个嵌了一颗红宝石的看上去较为贵重。
四姑娘初时有些黯然,不过很快她就恢复如常,与郦南溪正常说笑起来。
六姑娘脸色颇为苍白,静静走在姐妹们旁边,不言不语。
五姑娘却是有些喜出望外了。即便她那么沉静的性子,这个时候也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感叹道:“重大太太当真是平易近人,和善又慈爱。”
一次两次就也罢了,十几次下来,谁都忍受不住。
郦南溪和四姑娘在旁侧首说话,六姑娘落了单,自是耐不住心里头的那团火气,冷哼一声与五姑娘道:“你的好就好了罢,何苦一再显摆?像是没见过好东西似的,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这个时候四人正往府外行去,因着不远处有国公府的丫鬟在引路,所以六姑娘也不敢将声音放的太开引人注意,仅仅她们姐妹几个能够听到。
五姑娘委屈的红了眼眶,当即落了泪,“六妹妹你这是何苦来哉?我知我处处不如你,可也不能我得的镯子比你多了颗宝石你就这样瞧不起我。”
她这话说的时候未曾压低声量,周围许多人都听见了。就连在路两侧正捡拾落叶的婆子也抬头往这边看来。
六姑娘脸一阵红一阵白,羞恼的差点提了裙子逃走,又不愿被五姑娘这样简简单单的就占了上风,便露出个微笑来,大声与五姑娘道:“我不过是说重伯母送姐姐的那个镯子十分漂亮罢了,姐姐想到哪里去了?莫不是我赞两句,姐姐就以为我是想要强要你的镯子了?这可是太冤枉我了。”
五姑娘赶忙辩解。
六姑娘却不等她开口,身子一扭,跑到前头挽住了郦南溪的手臂。
郦南溪身量娇小而六姑娘很高,这样一拉,郦南溪的手臂半悬在空中,好不难受。
四姑娘想要帮妹妹把手臂抽出来,就听六姑娘低声道:“刚才你那花是她扯坏的,你信是不信?”说着朝五姑娘扬了扬下巴。
四姑娘手指顿了顿,依然坚定的把郦南溪的手臂从六姑娘怀里抽出来,而后淡淡道:“信或不信,反正事实已经如此。又有何用?”
六姑娘有些不甘心,再接再厉道:“既然她这样本事,倒不如我们联手先把她挤下去。而后你我再一决高下。”说着又要去挽四姑娘的手臂。
郦南溪硬生生挤在了四姑娘和六姑娘中间,与六姑娘道:“姐姐行的端坐的正,素来对姐妹们仁爱,姐妹之间有何需要一决高下的?”
语毕,她和四姑娘紧紧的握了手,半点儿也不让人□□来,相携着往外行去。
六姑娘虽被她们姐妹俩拒了,却也没恼,只因四房这几个原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她早已习惯。
厌恶的回头瞥了四姑娘一眼,六姑娘紧紧的跟在了郦南溪她们旁边,宁愿和四房的讨厌鬼挨着,也再不愿与五姑娘离近了。
女孩儿们回到了家中后,一个个都浑身如同散了架似的疲累不堪。不过既是回到家中,自然要先给老太太去请安,因此大家再累也只能硬撑着,有气无力的往海棠苑去。
其实认真说来,这一早上连同中午她们并未作甚么十分劳苦的事情。可就是那样提着心神半点儿差错也不敢出的状态,使得她们即便只是说说话吃吃饭,也已经相当疲倦了。
只有郦南溪的精神尚可。
她见四姑娘很有些沮丧提不起干劲儿,连走路都有些虚浮无力了,便想了法子逗四姑娘笑。说说儿时两人的趣事,说说在江南的时候两人游玩的情形。
一来二去的,四姑娘倒是真的好了许多,笑道:“你无论到了哪里,都能得心应手吧。”
先前在国公府里,她们都如临大敌一般正襟危坐,唯有西西,一切如常。
郦南溪便道:“无所求自然无所畏惧。”
两人正说着话,便见顾妈妈朝她们行了过来。
杏梅原本正跟在郦南溪不远处,看到顾妈妈后就行了个礼,走在了顾妈妈的身后。
顾妈妈与五姑娘六姑娘说了几句话后,就和郦南溪姐妹俩说着话往海棠苑行。
五姑娘和六姑娘现在相看两相厌,自然走的分开很远。可她们又谁也不肯让谁,步履匆匆,倒是超过去郦南溪她们好一段路。
郦南溪看那两个堂姐听不到这边的说话声了,就问起顾妈妈那匣子的事情。
顾妈妈与老太太早已说好了托词,道:“老太太想着姑娘们都有做的女红送与重大太太,七姑娘若是没有,反倒是要失了礼数。老太太这才让杏梅带着了。”
虽然当时是有点相看的意思在,但这事儿终究没有点明。顾妈妈这个说法倒是也勉强说得过去。
郦南溪便未再多说此事,转而与顾妈妈道:“还请妈妈与祖母说一声。晚一些我有话要和祖母讲,要叨扰片刻。”
顾妈妈见郦南溪当着四姑娘的面竟是未曾点明是何事,就未多问,只说必然会将话带到,而后告一声罪,当先快步去了海棠苑。
杏梅有些了然,朝郦南溪看了一眼后,跟了顾妈妈当先往院子里行去。
四姑娘细问郦南溪是何事。郦南溪答得含糊,说道:“我想问一问那匣子的事情。”
这事儿虽然刚才顾妈妈提了句,可到底未曾弄清楚,仔细问问倒也应当。四姑娘便未再多管,转而说起了旁的。
几位太太之前刚巧正在海棠苑里陪老太太说话。
听闻女儿们来了,她们也不好即刻丢下老太太不管出去看女儿,只得陪了老太太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静等女孩儿们到来。
姑娘们依次进入。只五姑娘面带喜色,六姑娘愤愤不平。四姑娘虽在笑,可是笑容很淡。
大家看在眼中,心里有了数。离去的时候,大太太难得的昂首挺胸着。二太太郑氏不甘不愿,时常拿眼瞥着六姑娘,很显然意难平。
三太太与庄氏倒是尚可。四姑娘入得了国公府的眼,那便很好。若是不能成事,却也没什么,往后再给她择一门好亲事就是。
因着郦老太太留了郦南溪单独说话,庄氏叮嘱了她几句后想着安慰大女儿几句,便与心情不太好的四姑娘先行离去。
待到屋里没了旁人,郦老太太问起了耳坠之事。
刚才姑娘们刚刚回来的时候,她借了换衣裳的时候叫了杏梅过去伺候,顺便问起今日诸事。杏梅一一禀了,也将郦南溪借了她的口说的那番话讲与老太太听。
当时顾妈妈也在。因此郦老太太这番留下郦南溪的时候,便未让顾妈妈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