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小问送至幼儿园回来的途中,黎今的脑海中仍然浮现着他提起“妈妈”两个字时的模样。
明明心里紧张在意的要命,还故作淡定的模样,跟那个女人真是如出一辙。
他更小一些的时候,经常会问起关于妈妈的话题,比如自己是不是像孙悟空一样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否则为什么别人都有母亲而自己就没有呢?
后来,幼儿园布置了母亲节的家庭作业,他辛辛苦苦做好的纸康乃馨却没有可以赠送的人,最后还是自己这个又当爹又当妈的给收了。
渐渐的,小问很少提起这个字眼了。
但他知道,每年母亲节和生日的时候,他都会自己做一张贺卡,悄悄的藏在抽屉的深处,如果不是偶然,连黎今都未曾察觉。
没有写上收件人,但那都是不言而喻的。
他非常在意这些,因此今天才会鼓起勇气再一次问他,究竟要选择谁来做他的“妈妈”。
黎今其实从未想过结婚的问题,邓思安不是没催过他,没逼过他,但见毫无效果,提的也就少了,只是偶尔会介绍两个家世出众的女孩子作为相亲对象,他只需要客气的应付一番。
他这样的出身,能有如今的权利、地位、金钱就已经不易了,更何况老天还给了他血脉,何必要再去祸害一个无辜的女人。
至于她……另当别论。
车子在林荫大道上绕了个弯,方向变了变,既没有要回家的意思,也不像是要去环亚。
最后,他越开路两边的景色就越发的荒凉,行人逐渐从三两个至完全不见,终于到达了郊区的一栋小别墅。
小别墅有些年头了,墙外是发黄萎靡的爬山虎,门口守着条两眼放光的大黄狗。
大黄狗见了他却没叫,反而伸着舌头吭哧吭哧的喘气,爪子乖乖的放在身前。
黎今朝着里头走进去,门也没关,里头正有一个男人穿着条大褂子在抽水烟,弄茶。
男人看到黎今来了,立刻站起来迎上前,“黎总,你到啦,我说了我可以去找你,寒舍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白茶还是铁观音?”
这男人叫大梁,正是前阵子黎今委托调查一些事情的那人。
黎今挥了挥手:“不要紧。”又反问他:“事情查的怎么样?”
大梁的功夫茶有一手,干脆坐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就给黎今斟了一杯。
“黎总,当年帮凶有三个,其中一个之前一直没了线索,这阶段我回了溪城又摸到了他的老窝,这人啊,后来偷渡去了墨西哥,结果第二年就因为鼠疫死了,因为是黑户,尸体都不知道去了哪儿。”
大梁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黎今的脸。
这位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黎先生,此时的脸色不好看,他慢慢的拿起杯子,将功夫茶一饮而尽。
大梁低下头,他做这行几十年,打探消息的人,只管为雇主拿到他们想要的消息和资料,别的不该过问,更不该好奇,否则后患无穷,这点他比谁都要清楚。这世道谁又不是在揣着明白当糊涂呢?
他又将手中一个u盘递给了黎今,随后说道:“我明天就要回老家了,两个女儿还在家里等我,黎总有机会来做客。”
听到他这样说,黎今果然点点头,表情似有松动,“钱我会打在原来的那个账户上,好好过日子,有什么需要可以再说。”
大梁是聪明人,两人又随意的说道了几句,才将这匆匆赶来的男人又送走了。
男人的背影高大挺直,如同松柏,微微弯腰,进了车子,很快绝尘而去。
那事情发生在大约三十几年前,对于那个年代来说,是不能对外人道也的丑事,因此才有人逍遥法外了这么多年,活了这么多年。
现在,四个人死了三个,还剩一个,想到所有的怒气都将由这一个人代为承受,风吹起来,大梁有些不寒而栗,他关上门,幸好明天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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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岑宵因为昨晚的折腾睡到了日上三竿,起床的时候双腿还有些打颤。
女人在力气上总是难以与男人抗衡,更不要提男人憋足了劲要让她臣服,她这小身板哪里是他的对手。
也不知道最后的那一声尖叫有没有被小朋友听到,她从没那么希望这房子的隔音好一点,再好一点。
骆嫂告诉她,先生去上班,小问去幼儿园了,因此她不用一起床就面对小问天真的脸蛋,否则她会更加的无地自容。
得知家中白天没有人后,罗岑宵独自吃了点东西,又打开手机看工作信息。
回来以后,工作渐渐的排上日程,原本为乘风破浪空出来的时间又要被塞满,阎娜为她接了一支宣传片,是某奢侈品旗下的副线,于她而言是一个很不错的提升逼格的方式,还有一些商场的站台活动,微博推广……等等。
罗岑宵一一确认后,阎娜才向她提出要求:我想你需要在这两天稍微减下重,宣传片是深度合作的前菜,时尚圈是对艺人最苛刻和势利的地方,希望你上镜有个好状态。
阎娜说话毫不留情,简而言之就是她太胖了,必须立刻减肥。
她连忙应了,觉得很不好意思,也许是因为在乌篷船的伙食太好,她身上的确胖了些,但她一向是藏得住肉的人,脸始终尖尖的,结果没想到阎娜的眼睛那么毒。
罗岑宵当即调出手机上下载的一款健身软件——时间太短,唯有靠节食和有氧运动来达成目标了。
说做就做,换了一身运动服下来,热火朝天的在地板上做了几个拉伸动作,就连骆嫂是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发现。
跟随着有节奏的音乐和口令,罗岑宵满头大汗,拿了毛巾打算休息一下,就听到了绵延不绝的门铃声。
她一怔,黎今有钥匙,而骆嫂一向细心谨慎也不可能是她,这个时候会来这里的人是谁呢?
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她走到玄关处打开屏幕,果然,门口站着一个女人,来者不善的女人。
……
罗岑宵双肩上搭着毛巾,跟女人面对面坐着,心里打鼓,手足无措
眼前的女人每一次见面,都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现在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