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凤璎说他:“也不知道省点绷带。”
孙书璈:……
因为今晚做了一条糖醋鱼,吃鱼的时候也不能将鱼切成两半分开吃,孙书璈的手又受伤了,蒋凤璎便请他进屋一起吃饭了,孙书璈进了屋还夸她:“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啊,真是爱干净的女孩。”
蒋凤璎警惕的看他一眼,说:“我不会给你收拾房间的,你就省省力气,别夸我了。”
孙书璈觉得自己特别冤:“现在连夸你一句,你都这么想我了,我这真是比窦娥还冤啊!”说完还唱了一句:“我这真是六月飞雪千古冤呐!!”
蒋凤璎说他:“要不你别吃饭了,就在旁边唱吧,我边听边吃,听你这唱功,想必也是一位票友了。”
孙书璈赶紧吃了两口饭,又夹了两块鱼放碗里,左手受伤了也不耽误他灵巧的吃饭,他这才放心的说话:“票友还谈不上,捧角儿的钱我可花不起,去戏院看戏的钱倒还是能花起的,上次优伶大王崇先生来连唱十八场,我是场场不落,真是好听啊,行家一出手就是不凡啊,听得都好像要融在那个剧情里了一般。”
蒋凤璎说:“我也去看了一场,朋友给的票呢。”
孙书璈说:“当时简直一票难求啊,你朋友能要到票,也是不凡。”
蒋凤璎抿嘴乐,说:“还是崇先生去专门给她送的票呢。”
孙书璈一听,想了一下,“莫不是那位花国总统韩小姐?早就听说她曾经与崇先生师出同门的。”
蒋凤璎道:“她还一直管崇先生叫小师兄的。”
孙书璈说:“那改日我若是跟韩小姐套关系,求她要一张崇先生的签名照片,是不是可以?”
蒋凤璎白他一眼:“吃饭吧。”
俩人就这么闲聊着,蒋凤璎是平民出身,蒋家人没有讲究食不语的规矩,孙书璈出了孙家的大门,过得越发随意,也早就忘了原来那套规矩了。
吃完了饭,孙书璈还帮她收拾了桌子,然后才规规矩矩的离开了。
蒋凤璎收拾了一番,洗完澡之后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报纸一边晾头发,因着工作忙碌,几日没有看报纸了,今天出门也买了几张最近的报纸看,结果在一张报纸上看到了:“悬赏暗杀大王纪亚夫,赏金一万大洋。”标题非常显眼。
蒋凤璎想,去年豫鲁大旱,社会各界捐款的善款也只有几万块大洋而已,纯钧哥一人就顶一万块了,难怪他平日里行事这么谨慎。
想到纪亚夫,又想到最近他一直没有出现,也不知道他是否安全?转而想到报纸上既然还在悬赏,那就说明还是没有抓到人。这对蒋凤璎而言,也是好事。
看完了社会版,又翻到最想看的小说版面,雁山先生的《天涯花卿》正连载到□□,上周雁山先生就没有登载稿子,说是压力太大,社会各界读者纷纷给他写信,求他不要写死花卿,雁山先生一着急,这稿子就没写出来。
蒋凤璎迫不及待的看了最新的连载,结果看完之后就很伤心,“唉,这花卿到底还是死了,她和杨廷山到底还是阴阳两隔了,花卿那么贴心可爱,杨先生与她之间的感情那么真挚,为什么杨先生非要在那个关键的时候离开呢?赶回来的时候还错过了一班火车,第二天再回去,花卿便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雁山先生也是太狠了,怎么能让一对有情人就这样抱有终身的遗憾呢?”
因着挚爱的小说主人公生死分别,蒋凤璎第二天都情绪不太高,早上煮了稀粥,弄了点咸菜吃,孙书璈见她这样还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还问她:“你怎么了?”
蒋凤璎就指着《平城日报》说:“你知不知道雁山先生?”
孙书璈说:“知道,《天涯花卿》嘛,我也看过一些。”
蒋凤璎便说:“最新一期,雁山先生将花卿写死了,死之前竟然都没有见到杨廷山一面,这是死不瞑目,想到这里,我就难受。”
孙书璈说了句:“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一个小说情节,值得你这样嘛!”
蒋凤璎不搭理他,将报纸从他手里抢过来,说:“你既然看了这部小说,怎么能不理解杨廷山和花卿之间的爱情呢?”
孙书璈说:“这种缠绵悱恻的爱情,也就骗骗你们这些爱做梦的痴人罢了。”
蒋凤璎道:“谁不知道这是假的,可是忍不住为雁山先生创造出来的世界所痴迷,觉得也许这个世界上会有人是那般相爱的。”她自己是不会考虑情情爱爱的了,可是沉浸在雁山先生的小说里,真真的令人痴迷。
孙书璈说:“你也别太多想了,等下一期再登出来,说不定又变成什么样了。”
过了几日,蒋凤璎开始正式进入尹思道的剧组了,孙书璈也在一部电影里演了个男三号,他在里面演男主角的同学,是诗社里的诗人,总是喜欢给同学们作诗的,因他高大阳光的形象受到导演喜欢,觉得他是大学生,有那种激昂的气质,便选了他。
孙书璈还说:“导演真有慧眼!”美滋滋的进了剧组。
蒋凤璎这边进了剧组之后发现,女一号确实是唐芸芸,但没想到男一号竟然真的是李凌!虽然当初在演艺学校的时候,李凌说他要演尹导演的男一号,但蒋凤璎当时觉得他说的话不像真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是李凌!
李凌也见到了蒋凤璎,显然也没想到这个得罪了他的女生竟然会演尹导演的女二号,第一部戏就上尹导演的戏,还是女二号,在学校的时候,蒋凤璎连提都没提过,真是人不可貌相!
可是,她遇到他李凌,想继续演这部戏,及得看他的心情了!
李凌在里面演的是一个风流倜傥的革命人士,在学校里与同学唐芸芸相爱了,第一场戏拍的就是俩人互相认识的场面,蒋凤璎虽然在演艺学校里学了演戏,但实际上场还是第一次实际上场,对于演戏知识如饥似渴,别人演戏她也在旁边观摩着。
等李凌下了戏休息的时候,见到站在旁边的蒋凤璎,上来跟她说:“没想到你上了尹导演的戏,还是女二号,蒋同学,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蒋凤璎心里烦他,嘴上却说:“多亏了尹导演赏识,才给我这个机会。”
李凌说:“既然我们这么有缘分能一起演尹导演的戏,那我们在学校时的不愉快就都忘了吧?我们毕竟还是同学嘛!”
蒋凤璎应了声“好”,又说:“有过同窗情谊,总还是比旁人好的。”
李凌听了这话,心里还觉得舒服一点,这时导演喊女二号上场演戏了,导演照顾蒋凤璎第一次演戏,还特意又重新给她讲戏,为她营造入戏的环境。
李凌站在旁边看蒋凤璎和唐芸芸一起演戏,见蒋凤璎放松了身体,将自己沉浸在唐小妹的角色里,她穿着一身文明新装,脸上笑得纯真可爱,让人恨不得想将她搂进怀里亲近。
蒋凤璎从后面搂住唐芸芸,与唐芸芸躲猫猫的玩闹了起来,唐芸芸终于逮到她之后,两姐妹笑作一团,蒋凤璎将一个女学生的样子都演了出来,十分之可爱。
导演一声:“卡!”
唐芸芸下了戏,夸说:“小妹妹很聪明啊。”
蒋凤璎向她道了声谢,导演让她们准备下一场,李凌见她下戏了,凑上去与她说话:“还有一场戏就收工了,晚上我们一起吃顿饭,聊一聊对这部戏的感想怎么样啊?我想,这次你不应该拒绝我了吧?”
蒋凤璎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再拒绝就是当场撕破脸了,但是她还是不愿意,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就差点与他撕开,现在也不差什么了。
虽是拒绝,也是笑呵呵说的:“怎么,人家晚上不吃饭,想上镜的时候显得瘦一些,你还逼着我去吃啊?”
李凌说:“不吃饭可以喝点咖啡啊?给我个机会吧,蒋同学?”
蒋凤璎觉得一阵腻歪,说:“抱歉呢,我家里对这方面管得严,不让我跟男同学单独出去,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带着朋友跟你一起喝咖啡的。”
李凌这时看着蒋凤璎,虽然是在笑,但是说出的话特别冷:“蒋同学,看来你就是一直打算这么不识抬举了?”
蒋凤璎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一个女生不乐意跟你单独出去吃饭,就是不识抬举了?李同学,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李凌冷冷道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奉上,明天见
☆、第46章
李凌这个狠话放了出来,蒋凤璎本来并没有放在心上的,因为她在学校的时候就觉得他很爱说大话,这种爱说大话的人放出来的狠话都要大打折扣。
结果他俩第一场对手戏,李凌被尹导演喊卡了好几次,后来导演爱惜有限的胶片,便让李凌在旁边好好找找感觉,让蒋凤璎也休息一下。
蒋凤璎坐在旁边正在喝水,就见李凌去找尹导演说什么,因为离得远听不太清楚。
结果俩人说了两句,尹导演就似乎有些生气了,音量也高了几分,说:“戏都拍这么多天了,你想换人?”
蒋凤璎听这话就知道肯定是李凌到导演那里告她黑状去了,显然不止她自己这么认为的,剧组里的其他人也都这么觉得,因为他们都将视线照到她身上,在这种情况下,蒋凤璎只得面上镇定自若的,低头喝水。
尹导演似乎也发现自己音量大了,又低了几度说;“这种事你就不要想了,现在你好好找找你自己的感觉吧,我们的胶卷是有限的,不能一次又一次的浪费。”
李凌见导演说不通,便不再说其他了,下午继续拍戏,虽然又卡了两次,可也总算过去了。
蒋凤璎心想,听说公司内部在培养几位新人男小生,现在公司缺能挑梁的年轻男小生,年轻女演员也是青黄不接,所以各大电影公司才开演艺学校,向社会招生报考明星学校,也算是给社会大众开了进入影视界的大门。
问题是,像李凌这样,因为她不想单独跟他喝咖啡就找导演要开除她,是不是太幼稚了?想到孙书璈之前说他那句话:“以为自己是公司太子,还是总统家的公子。”竟觉得十分贴切。
结果,等第二天早上到剧组,导演就十分惭愧的通知她可以先回家休息了,还跟她解释:“你是新人,戏份排在后面,先给男女一号拍完再拍你的戏份好了。”尹导演显然不是很擅长说谎话,一听就不真实。
蒋凤璎看到李凌得意洋洋的翘着二郎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还在想,莫非他真的是公司的太子?
她到没有把被开除这件事放在心上,演戏对她而言就像是玩票,并不是她唯一的出路,本身拍一部戏只挣90块对她而言就不如踏踏实实的翻译电影挣得多,而且还碰上李凌这种总想乱搞关系的,也是够糟心的,既然辞了她,那她就回去继续翻译电影好了。
虽然有点遗憾这么多天的努力白费了,但是也并不觉得损失太多。蒋凤璎利索的离开了剧组,留下得意洋洋的李凌,他心想:让你这个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知道教训了吧!
但是这件事之后,尹导演对李凌的印象就十分之不好,不仅不怎么给他讲戏了,还对他很苛刻,现场总是斥责他。
唐芸芸私下里还劝导演:“尹导演,我们私交好才跟你说的,那个李公子的家里好像有人跟我们陆老板关系很好的,你这样不给他留情面,回头他又说起什么来,想想那个姓蒋的小姑娘,这不是得不偿失嘛?”
尹思道因为自己女二号被开了这件事,早就满脸不乐意,还说:“最好陆老板连我也一起开除算了!”
蒋凤璎忽然得了闲,手头又没有领到新的翻译工作,一时之间倒不知道干什么了,想着好几日没有见韩清露和何令昔了,便约她俩一起看电影逛街,也是蛮惬意的。
自从上次何令昔生日派对就没有见面了,三人见了面好一顿大吐苦水,都讲起了最近的情况。何令昔和韩清露是一起出现的,下车的时候,何令昔还拉着韩清露的手的,蒋凤璎见韩清露脸上并没有不太愉快的样子,想来那个冯增年也没有在她们之间造成误会吧?
韩清露讲起了教育弟弟妹妹的过程,说:“孩子这么大了,想掰过来太难了,我现在就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把他俩接到身边来养,就算是我自己给养歪了,我也知道哪里有问题,哪里像现在?之前都没有住在一起过,忽然住在一起了,问题丛生。”
想到打妹妹手板的时候,妹妹那样的眼神,韩清露心里一阵累,说:“有时候觉得自己不是二十多岁,是四十多岁,教养两个孩子,甚至比之前当花国总统还累。”
蒋凤璎劝她:“孩子毕竟还小,他们是你的亲弟、妹,长大了是知道你的苦心的,现在不懂事,但在你言传身教之下,会变好的,你对他们是真心的,他们分辨得出来的。”
韩清露其实也就是抱怨一下,哪里能真正的放手呢?只是她的心觉得很疲倦罢了。
等何令昔去洗手间的时候,蒋凤璎问韩清露:“那个冯增年……”
提到这个事,韩清露的眼神才真正的暗了下去,微微苦笑:“他最近在追求令昔呢,攻势很热情的,好像要把他们曾经的错过都补回来一样。”
蒋凤璎说:“那令昔她怎么想的?”
韩清露说:“我没有问,现在我们之间不谈这件事的。”又说:“我能说这件事的,也就跟你一个了,跟你说一说,我还能觉得轻松一点。”
蒋凤璎握了握她的手,韩清露微微一笑,似乎也在安慰蒋凤璎,她说:“我这些天都想通了,不管怎样,我是希望她幸福的,不管是以哪一种形式,只要她开心了,觉得幸福了,那我都是可以的。”
说这句话的韩清露似乎很豁达,似乎放下了,但她对何令昔,闺蜜和倾慕混在一起的复杂感情,不管怎样,她都是最希望她幸福的那个人。
蒋凤璎也因为韩清露,心里有点微微的难过,但转而想到,真正的喜欢就是这样吧?希望心里的那个人不管怎样都要幸福,即使自己不开心,那也不重要吧……
晚上看过电影之后,何令昔才想起来,问她:“你不是前几日进剧组拍戏了吗?这是难得的休息时间吗?”
蒋凤璎想了一下,简单的说:“那个电影的男一号想约我单独吃饭、聊一聊,我拒绝了,他就找关系让导演给我‘放假’了,说是‘放假’,其实就是辞了我吧。”
何令昔一听,立刻问她:“男一号是谁啊?你们公司的老板我没记错的话仿佛是姓陆的?”
蒋凤璎说:“男一号叫做李凌。”
何令昔说:“没听过,也是没什么名气,还敢这么踩人?”
蒋凤璎知道她的意思,知道她是要帮忙了,说:“算了,其实拍电影挣得也不多,还不如我翻译电影挣钱快呢,我也不想拍了。”
何令昔只说:“明天我问问有没有认识这位陆老板的朋友。”她已经在想自己有哪个朋友有这方面的关系了,不得不说,何令昔办事特别痛快,跟一般的闺阁小姐是截然不同的,否则她穿起男装来,也不会有别的女郎没有的那股潇洒风度了。
蒋凤璎与何令昔和韩清露分别之后,刚走进公寓楼里,就听见后面有人叫她,回头一看,见到孙书璈一副累极了的样子走过来,他说:“哎哟,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容光焕发?今天下戏这么早?”
蒋凤璎不想再与他多提李凌的事,事已至此,多说的话也是给人增加事端。
蒋凤璎回他:“今天我的戏份少,便下班早了点。”
孙书璈也就没有多想,还说:“那太好了,求你大发慈悲,给我做点吃的吧,面条也好、稀粥也行,我好饿。”说着还捂着肚子。
蒋凤璎说:“面条太费劲了,给你摊几张蛋饼吃吧?”
孙书璈说:“什么都行,吃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