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梁言心想,就是那个Alpha没错了。
尹同光说完,又赞叹道:我听那群Alpha说,在那种情况下不仅忍住了,还能收集好证据再曝光,意志力肯定是一等一的好所以言言,你当时真对这个人没印象?
梁言最终还是摇摇头。
对方面也不露声也不出,他想知道也难。
唯一有点线索的,就是那人的信息素了。
可惜梁言那时候意识已经不够清明,不太能闻得出那人的味道,只记得是一种浓烈而汹涌的气息,像燎原的山火,却又有一点催情的味道。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形容很扯淡,但现在回想起来,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感受有错。
行吧,那你以后也要多注意安全!不要再给这种垃圾Alpha可乘之机了。尹同光打断他的思绪,说道,不过今天看你跟季秋有说有笑的,我也就放心了!他是个挺好的Omega,你就是朋友太少,多结交几个也不错。
???
尹同光从哪里看出自己跟他有说有笑的了???
梁言脸色沉了一分,没有说话。
临床学生的课程实在乏善可陈,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做实验,有时候还得往医院转两圈做实践,十分充实。
梁言依旧是那个让人赞不绝口的学生,不同与以前的是,最近梁言发现,老师教授在夸自己时,还会时不时提到季秋。
大概是自己以前不太关心这些,现在突然跟季秋有了交集,他才知道,原来那个人也这么受教研组的喜爱。
梁言和季秋这届最优秀的两个Omega这句话,也常常出现在老师们的口中。
而很快,梁言就又见到了他。
再遇到他的时候是在医院,那天梁言刚好结束了一整天的学习,正要回宿舍休息时,接到了自己父亲的电话。
上次在处分周嘉鹏时,虽然别人不知道,但特地回看了监控录像的梁院长,发现那个被骚扰的Omega就是自己儿子,而后续的监控视频里,他又看到另一个Omega,自己的得意门生季秋扶着梁言一步一步从卫生间走出来后,整个人又惊又气,一边庆幸这两名Omega没有受到伤害,一边又对梁言多上了几分心。
梁言还是没有告诉父亲自己每次发情需要三支抑制剂的事实,只答应要是再有发情期,要是有什么意外,一定要及时跟梁宸汇报。
这天梁院长在学校的附属医院值班,算了算自己儿子的发情期,说什么也要他来医院例行查一下腺体。
梁言拗不过,挂了电话就往医院走。医科大学就这点好,过个马路就是学校的医院,不费事。
按照正常生理规律,一般Omega在下一次发情期往前推半个月,是腺体最稳定的时候,这时候的Omega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都能维持较平稳的状态,通常Omega都会选择在这时候做体检,数值也最为稳定。
梁言到了医院,轻车熟路地来了Omega体检专区,毕竟是院长的儿子,特地有人在门口等他,梁言进去时,父亲正在和做检查的医生交谈着什么。
见他来了,两人止住话头,招招手让梁言过来做检查。
上次检查是多久?医生拿起仪器,随口问道。
忘了,差不多有一年吧。
一年零两个月。梁宸在一旁瞪眼,显然是对自己儿子表示不满。
果然是梁院长,记得真清楚。医生笑着说,在确认没有其他禁忌症后,示意梁言躺在治疗床上准备开始检查。
半小时后,检查结果很快从终端打印出来。
医生看了一眼报告后递给梁宸:还行,问题不大,腺体无其他异常指征,不过
她顿了顿:还是跟上次检查的一样,他的信息素在Omega中级别算是比较高的,浓度也更纯,因此以后要找到契合度相配的Alpha,还是不太容易。
父子俩都没说话,医生打着圆场:当然,这个问题我也不方便多说,但梁言这么优秀,以后一定能找到适合自己的高契合度Alpha的,院长您别急,放宽心。
做完检查,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治疗室。
梁言走在后面,不甚在意地说道:说了肯定没事。
梁院长盯了自己儿子一会儿,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算了,说再多你也听着烦,反正你自己一定要多注意,作为一个Omega,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知道吗?
梁言点点头。
刚要回学校,又想到了什么:对了,爸,你要回办公室吗?
回,怎么了?
梁言迟疑了一下:我去拿点抑制剂。
梁宸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你上次不是才拿过?
我放在宿舍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所以今天过来顺便拿一点。
梁宸这才没多问:行。
梁言从父亲办公室出来,把抑制剂收进包里,进了电梯,准备回宿舍。
在电梯里,梁言还在心里盘算,这次拿到的抑制剂能够用几次。
他包里除了上课需要的东西,最不缺的就是抑制剂,他有时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神经质了,像是抑制剂不够就没有安全感似的。
梁言出了电梯,正经过外科大楼,准备从走廊抄个近路往学校后门走,刚路过某一病房,就听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阿姨您好,我老师今天不在,所以托我来问一下您最近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温暖,阳光,又能感染人心。
光是听见这声音,梁言就能脑补出对方此刻脸上的表情。
里面的病人似乎心情也不错:很好很好,小伙子今天又是你来?阿姨最喜欢你们这样的年轻学生了,好好学呀
梁言本想直接无视,但不知为何,还是没忍住,驻足往那间病房看去。
男生穿着干净整洁的白大褂,手里捧着病历夹,脖子上挂了个听诊器,正笑着跟病人交谈。
他站得很直,身形颀长,眉眼的弧度弯得恰到好处,他认真地听着病床上的人说话,一边一笔一划记录下病人的各项数值。
病房窗户没关,窗台上放了一盆青翠欲滴的绿植,偷了懒的夕阳越过那盆植物,照在他身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而他的笑就像温柔的光,在充斥着消毒水和各种疾病的病房里,与那盆绿植一样,带着能治愈人心的力量。
好像这个人,天生就适合做医生。
梁言于是没挪开眼,也没挪开脚步。
季秋简短的查完房,这才抬起头,先是惊讶了一瞬,然后朝病房门口招招手:言言!
梁言动作很轻地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刚才跟季秋对话的阿姨好奇地问了一句:小伙子,这是你朋友吗?也是个小医生?
嗯!季秋笑眯眯的,他是我的好姐妹!!
梁言:?
他拔腿就走。
留下季秋一个人急急忙忙地追上来:言言等等我!我错了!我不那样说了!
梁言毕竟不想在医院里拉风丢人,最终还是停下来等了季秋。
S班的课程上得比较快,季秋今天正好跟着自己老师来医院实习,练练查房问问病史:言言,你要回去了?那你等等我,一起啊,我只差最后一个房间了。
梁言看着抱着病历夹一个一个核对的季秋,最后还是没说出拒绝。
他看见季秋穿梭在病房里,虽然还只是病人口中青涩的小医生,但流露出来的自信和认真,让梁言觉得,这人有时候除了行为奇怪了些,也是一个很不错的Omega。
当然,叫他自己姐妹什么的还是算了。
也不代表他就能苟同季秋在学校的行为。
梁言站在病房门口等他,季秋的白大褂很合身,穿上去自有一种别样的气质,有时候梁言看着跟病人沟通的季秋,甚至会产生一种这人真的是Omega吗的错觉。
梁言正胡思乱想着,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
梁言:我是尹同光,今天解剖课我把解剖图谱忘在第三教室了,你要是有空的话,回来帮我拿一下好吗?我手机没电了,这是借别人电话发的。
梁言皱起眉。
尹同光什么时候叫自己全名了?
第9章 胆小的Omega
梁言盯着上面的字,没相信,直接从通讯录里找到尹同光的电话,拨了过去。
可好巧不巧,还真关机了。
他回忆了一下今天的解剖课,尹同光确实是带着图谱去的,至于后面有没有忘了拿,他真没注意。
梁言给尹同光微信留了言,也没有收到回复。
他看着这一串陌生号码,回拨过去,却很快被挂断。
我在图书馆!所以刚刚按掉了。那边发来短信。
尹同光倒是确实是个会去图书馆的主,加上没带手机,找个邻座的同学借来发短信,似乎也情有可原。
我没空,现在还在医院,你自己过来拿行么。梁言发送了一条短信。
那边很快继续回复:拜托了,我等你回来,谢谢啦!
其实对方也没多说什么,但梁言盯着上面的字,还是发送了一句知道了。
算了,估计是尹同光真有点急,自己总不能连这点小忙也不帮。
于是脸上看着比谁都冷,心却总是容易悄悄软下来的梁言,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他收好手机,看了一旁还在对医嘱的季秋一眼,道:我要先走了,可能等不了你。
刚算好补液量的季秋眼睛立刻就汪了起来:言言QAQ
梁言别过脸去,一方面是受不了这人过于夸张的表情,另一方面也确实是鸽了人家,还存留着些许的愧疚感:帮室友拿点东西,他等着呢。
等季秋换好衣服回来,梁言看了他一眼:我可能要先去一趟解剖楼。他书落里面了。
哦,好吧。季秋这才勉强应了一声,那,下次见。
嗯。
梁言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季秋手里还拿着听诊器,没腾出手,只能转过头朝着梁言粲然一笑:言言再见!
这个笑容,在梁言走出病房后还停留在他的视网膜上许久,灿烂得惊人。
梁言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外科大楼,季秋的身影已经找不到了。
可之前那个颀长纯白的身影,梁言居然一直都没忘掉。
他开始觉得,季秋会如此受那群Alpha欢迎,大概也是有原因的。
天气转凉,黄昏来得也早了些,梁言回到学校时,天渐渐暗了下来。
梁言身上还穿着夏天的衣服,带着凉意的晚风吹过来,他皱了皱眉,往解剖楼走。
明天是周末,值班的大叔提前回了家,梁言进去的时候,值班室空无一人。
这都要锁门了,解剖室又怎么会还开着?
但中国有句话叫来都来了,梁言犹豫片刻,还是往楼下走去。
解剖室一般都在负一楼,走廊还亮着灯,一个人也没有。
看来今天上课的同学已经打扫过了,梁言走进解剖三室时,每个固定好的标本都归了位,剩余一些骨头也都整理好了放在桌上或者柜子里。
空气里的甲醛味儿不算浓,学校的排风系统做得很好。
他走进了点,发现另一张桌上,有一本被股骨压着的解剖图谱。
梁言拿起来翻了两页,上面果然写着尹同光那扭得十分有标志性的名字。
他面色稍霁,正要拿着书就往门外走,忽然听见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
还没等梁言反应过来是不是有人,就听见咔哒一声轻响。
而随后在一片寂静中,梁言听见令人有些后背发凉的拉门声。
最后砰的一下,门突然关上,在梁言还来不及走到门边时,就落了锁。
这个变故发生得很快,极短的时间内,走廊便重新归于寂静。
梁言还有些错愕,然而很快,头顶原本还亮着光的白炽灯闪了两下,最终也暗了下来。
而随着电源的切断,排风系统也跟着关闭了,冷意几乎是很快就铺天盖地涌上来,梁言面色不虞地拉开窗户窗帘通风。
他掏出手机第一时间想打电话,但因为解剖三室的位置在负一层,解了锁发现果然没有信号。
梁言走到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笃笃两声,在空旷的走廊的显得格外寂静冷清。
没有人。
梁言不禁冷笑,也算明白过来。
他被别人耍了。
9012年了,还有人玩这种游戏?
图什么?还是说,只是单纯的恶作剧,报复一下?
梁言回忆了一下,自己实在没得罪过什么人,顶多就是不理不睬,别人总也犯不着搞这么一出。
要真说有的话
他重新回想起之前周嘉鹏的那个眼神,无奈又可笑地摇摇头。
处分决定也不是自己捅到政教处的。
但梁言心里没抱怨,毕竟要不是那个Alpha,自己后来会怎么样也不知道,因此只是粗略地环视了一下教室,认清了现在的局势。
也怪自己大意。在收到第一句话时,他就该知道,这不是尹同光的作风。
大概是自己经不起求吧。
梁言自觉心里还算镇定,连着敲了几下门后发现都没有回应,索性懒得再管,自己搬了张高脚凳坐下来,寻思着看能不能干点别的。
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他现在跟个傻子一样不停敲门,也不见得就有人能听见。
关键还丢人。
别人不好说,他梁言肯定是不会这么做的。
毕竟以前也见过,梁言没什么好怕的,跟立在教室门口的一具完整骨骼标本对视了一会儿,实在盯不出什么花来,干脆拉过那具标本的手,细细数起骨头来。
舟月三角豆,大小头状钩他甚至还自得其乐地背了一会儿口诀。